留学在巴黎化工：法式风情的工科教育

留学生：李劢

本科复旦大学，目前就读于巴黎国立高等化工学校，攻读化工工程师学位。2016年7月底开始法国留学生活。大波浪大长腿、有自信有冲劲的女神范儿工科生，爱摄影，爱美，以美美的姿态，努力生活。

不一样的教育：工程师养成计划

2016年7月，李劢横跨欧亚大陆抵达巴黎。一开微信150+条信息。落地第二天，先在巴黎约了顿火锅：辣锅+肥牛、土豆片及绿叶蔬菜等，只是生菜是甜甜的球生菜，国内只在西餐厅沙拉里出现的那种，百事可乐的包装也有微妙的不同。就这样，李劢开始了她的法国生活。

李劢所在的巴黎国立高等化工学校（National Graduate School of Chemistry， Paris）创立于1896年，是化工领域全球顶尖的高等院校之一。

本科期間的李劢成绩很好，各种学生活动和实践也很积极。像大多数国内高等学府的年级Top学生一样，起初，李劢把申请去北美攻读化学PhD作为目标，她“复制着学长的申请经验，学英语考托福考GRE，而且早早开始进入实验室做课题” 。

转折点在大三下学期。李劢说：“偶然地，我问自己：你有没有想过除了读博士以外的人生呢？”

保持积累资本的习惯，那么当机会到来时，你就会拥有选择的自由。李劢顺利拿到了2015年欧莱雅研发中心的暑期实习，第一次到企业界转了一圈，然后，这个资优生“叛变”了学术：“我发现，相对于高校里的学术研究，企业的研发环境和工作内容更适合我。亲眼见证自己的作品在市场上受到追捧，那种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哪有不喜欢化妆品的女生呢？”

不是因为“大家都出国”，也不是因为“成绩好就该出国”。在20岁的开头，出身传统学术家庭的李劢，自己独立地作了决定：去法国。她果断从零开始学法语，准备简历和面试，最后，她成功入选了法国巴黎高科联盟与复旦大学之间的“巴黎高科9+9”的合作项目。

法国拥有一套迥异于国内研究生培养的、培养工程师而不是科学家的教育体系。在国内，无论学科，研究生的教育模式是跟随导师进行学术研究，课题的内容，往往跟现实工业脱离很远。在法国，这种教育思路被称为“普通大学”（université）。相应地，还有另一种模式“工程师学校”（écoled’ingénieur）。两者都对应于中国教育部所认证的硕士学位，但是工程师学校旨在培养实业界的领袖，学校和工业界的联系非常紧密，通常是“上课+实习”的培养模式，授课范围不仅包括专业课，还涉及管理、法律和计算机等相关课程，对人才的培养更加全面。

以李劢为例，去年9月份到今年 3月她在学校上课，之后，她将开始长达五个月的企业实习，在宝洁的欧洲研发总部。将来，她的毕业审核分也将包括学习成绩和实习答辩两部分。在国内，你暂时还找不到这么接地气的高等教育。

法国对于李劢还有另一重吸引力：它是世界美妆的发源地和中心。

“你知道化妆品实验室有多美好吗？它像所有的理科实验室一样，洁净、严谨、一丝不苟，并且，它是充满芬芳香气的。”

李劢刚来法国就受邀参加了一个化妆品大会。“我完全被法国众多的化妆产品和完善的产业链震惊了。后来又参观了这里的香水博物馆和化妆品实验室，每一次都为实验室的芬芳所陶醉。在巴黎，你会发现法国人从小到老都会把美当作一种事业，一种信念，这一点是让我非常佩服的。”

李劢说，决定出国这个过程，让她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愿意独立摸索自己的人生道路，并且愿意承担这个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她对自己的改变感到欣慰。

不一样的生活：滋味复杂，体验丰富

对大部分人来说，留学还是一件清苦的事：独立生活、课业压力，还有巨大的孤独感。

也曾有过难熬的时刻，她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放着国内现成的路不走，选择在这里忍受寂寞和压力？”

最艰难的时候莫过于刚来法国两三个月时。那时法语还很不熟练，课程压力又很大。工程师学校的教学安排非常紧凑，讲座、实验、创新课题、习题辅导，通常一整天从早到晚都排得满满的。“课程本身就很难，有些课比如量子力学，中文讲我都不一定能够理解，换成法语授课，难度可想而知，PPT上每段文字对我来说都是一段法语阅读理解题。”

生活上还有一堆烦心事，租房合同、住房保险、长居证明、社会保险、房屋补贴……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亲力亲为。

最崩溃的还是必须尽快找到实习的地方。“那段日子就像一场噩梦。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海投简历，然后看着它石沉大海，等待着并重复着这一过程。在没有面试通知的时候很焦虑，有了面试通知之后更加急躁，面试结束之后则是深深的挫败感……简直成了一个死循环。”

最焦虑的时候，连做梦都在找实习。有一次梦到找到了实习，激动得出了一身汗，但是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实习还是没有着落，法语依旧还是那么渣，汗水都冷在身体上，忍不住失落得大哭一场。

一天身心疲惫地结束，到家直接就是葛优躺，有时爬着去餐馆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靠泡面打发。以前从不吃泡面的她，来法国已经吃了十多次了。

还有一种所有留学生都无法逃脱的痛，是离家的想念：“这种漂泊感就像身体某处的一个伤疤。也许当你走在阳光和煦的日子里和朋友攀谈的时候你会暂时忽略它的存在，但是如果遇到一个人的阴雨天，身体某个地方就开始隐隐作痛，是那种能够忍受却无药能解的阵痛。不过，时间久了，你便会接受自己身体上存在这个‘伤疤’的事实。你既不会刻意忽视，也不会过分关注，即使身上带着它，你也依旧能够笑着生活。”

李劢总结留学在外的战斗心得：“不要忘记初心和理想，多看看美好的事物，那么總会坚持下去的。”

無他，坚持下去而已。法语差怎么办？平时，开着法语音频当背景音乐，一回家就听起来。期末考了，找来中文教材先看一遍，再对照法语教材梳理一遍，花了法国同学两倍的时间复习。实习面试怎么过？“最笨”地把全部面试可能出现的问题写好答案，再背下来。第一场面试是家乐福质检部门，被刷，但是不要紧，该有的经验教训记下来，准备下一场。下一场是香奈儿研发部门，又被刷，还是不要紧……到第八次面试，她已经能做到对同一类型问题心中有好几个答案。“真的，量的积累可以带来质的改变。”

實在压力大或不开心的时候，她就去吃一顿自助火锅。法国有很多中餐馆，价格相对当地物价还算合理。这种食疗“虽然可耻但是有效”，能缓解心情。

李劢喜欢摄影。“天气好的日子出去拍照简直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你不在巴黎常住，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巴黎每一条街道都是这么有故事。青色的屋顶，白色的墙体，奥斯曼式的建筑，高悬的路灯，窗台上的鲜花，潮湿的石板路，这些是我永远不会感到乏味的景点。”

生活平静而充实地继续向前。每天，七点半起床，赶地铁去上课。中午去就近的学生餐厅就餐（法国政府有面向学生的半价补贴，持学生证就可享受）。午饭后，聊聊天继续上课（法国一般没有午睡）。放学后，如果不参加课外讨论和社团活动，就回家赶ddl。周六用来疯狂补觉，以及超市采购——法国的牛奶面包甜点红酒奶酪多且便宜。周日一般超市都不开门，但是博物馆和电影院是开的，可以约博物馆、约电影（巴黎博物馆和电影院太多了），或者约个法式下午茶。

“对于我来说，虽然未来还很多变，但是无论如何变化，我都是有信心的。”李劢说。

不一样的风景：法式风情

“法式”是众多文化标签中非常醒目出众而又有点距离感的一个。身在法国的李劢是这样描述的：“法国文化历史底蕴深厚，是个崇尚文学艺术的国度，同时也是个社会福利体系非常健全的国家，体现在民众身上，就是一种全民非功利不急躁的心态，和普遍较高的人文素养。社会阅读氛围很浓厚，又有如诗的风景，在这里，你能够静下来喝一杯咖啡看一本小说，就这样‘虚度’一段静好的岁月。”

法国民众很有礼貌，但是这种礼貌也会带来一种距离感，相比热情的南欧人，法国人要多一点点高冷。但是，李劢也没有遇到过任何“不友好”的情况。

在学校，法国同学们非常喜欢soirée，类似于课后party。平均一周一次，每次都能持续到次日凌晨三四点。soirée 上，大家会跳舞喝酒狂欢。平时非常严肃认真的学霸，在soirée上也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狂野奔放。“平时大家压力很大，这种soirée就是用以释放压力的，所以任何夸张的行为，我都能够理解。”

最后，对于出国这件事，李劢这样总结：“出国留学相比国内读书而言，对个体独立能力要求更高，这个不仅指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更是指一种心理状态——要足够抗压，能够抵抗诱惑，学会接受生活中的不公平等等。出国留学并不是一个值得炫耀的事，而是一种人生某一时期中顺理成章的选择。当你做好准备，你会发现生活自然而然地就指向了这条路。既是我选择了命运，同时也是命运选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