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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愤怒中的欢乐

2017-09-11郭忻杪

当代体育·扣篮 2017年14期
关键词:北卡迪恩杜克

郭忻杪

5.

当考察来到达勒姆,在杜克,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见迪克·德文齐奥。迪克也来自匹兹堡,大概比我高一到两个年级,身高1.83米,左手将。我敢说他是整个宾夕法尼亚州,高中篮球圈史上最佳后场得分手之一。

跟迪克聊天,他告诉我说,毕业后很可能会去欧洲发展,要么就转行,不打职业篮球,去写书。我很诧异,因为以迪克的能力,他居然早早便知道自己将来不能进NBA?后来我才了解,原来是杜克浪费了他的天赋,在这里,迪克根本无法完全施展自己才华,且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我永远忘不了,临别时,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人生中犯的最大错误,大概就是当年没有选择北卡,而选择了杜克。”

离开达勒姆,我考察最后一站,终于来到教堂山,来到北卡。第一次见最敬爱的迪恩·史密斯教练,我还记得那天,走进他办公室。

“嗨,教练。”

“乔治·卡尔?来自匹兹堡是么?你好。”史密斯教练说,“我知道你,怎么样,这趟考察之行感受如何?”

立即,我就感觉到,在迪恩身上有一种气质,是此前见过的任何其他教练都不具有的。这种气质很深邃,难以用语言描述,我被它所深深吸引。

来北卡的第一天,还恰逢周末,晚饭过后,迪恩专程派了两个学生陪我一起在学校四处转转——他对待我就像是个潜在的入学新生,丝毫不像是在招待个场均能砍下28分的高中生明星,这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我们去了学校图书馆、教学楼、寝室,还有体育场,可惜那天晚上没有任何比赛,足球比赛都没有,更没有派对。回去后,我对迪恩先表示了感谢,然后问他,如果来教堂山读书的话,自己是否可以同时从事棒球、篮球两项运动。

迪恩听罢,第一时间就表示,他不建议我这样做。对我来说,当时,放弃棒球顶多算不舍,可放弃篮球却意味着灾难,所以这应该并不算是个太难的选择。但返回宾山家中,我还是足足考虑了两天,回想一路走来的见闻,迪克的话始终在耳边回响……杜克?肯定是不去的;南卡、马里兰?也不行;好吧,我做出决定了,还是去教堂山,到北卡,去打篮球!

爸爸、妈妈、姐姐,还有很多同学、朋友,他们都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选?我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在宾山,没错,我是家喻户晓的高中篮球明星,可走出这里呢?又有几个人知道乔治·卡尔的名字?就像很多在高中打出名堂的年轻人一样,一旦离开家乡,进入高等学府,大家都如同是浩瀚汪洋中的一粒水珠。不过我却相信,去到教堂山,在史密斯教练麾下,他能帮助我名扬全美!

事实证明,我确是做了个人生中最正确选择,因为在北卡,迪恩真的教会我很多东西,包括年轻时傲气必须得到消磨,变成一个安静的、有实力的竞争者等等,这些甚至可以另外编成一本书了。要将我生命中这份最有意义的关系总结概括起来,此绝非件易事,但我想至少可以从篮球角度来讲述它。在北卡,我体会到了此前从未感受过,最最团结一致的力量:团队协作中,也开始有了绝对信赖感;还学会如何用最好方式将一切付诸实践。迪恩常对我说:“篮球是项很容易让人误解的运动,需要利用即时机会进行时时修正,具体到你卡尔身上,就是要适当掌控速度。”

我那时超迷恋迪恩执教方法的抽象、微妙,他每天都会在更衣室黑板上写下一句哲思。不是文斯·隆巴迪式高调夸耀的废话,而是来自耶稣、佛陀或莎士比亚,关于人生的思索,要么有点深刻,要么发人深省。

他还最早在校园建立起了现在和以前球员之间的兄弟情义,这让像我一样的能人高手们,更有了成功所必须具有的谦卑心。我们北卡校友中很多人,都将篮球、比赛视为生命,每年会在教堂山团聚一次,一起打打高尔夫,然后喝喝酒、聊聊天(对了,迈克尔·乔丹只喝伏特加跟克兰葡萄)。我们还给这项比赛起了名字,叫道格·莫邀请赛。

一次聚会时,我得知,迪恩的大学教练,他是从篮球运动发明者奈史密斯博士那里學习如何打球的。1891年冬天,在春田学院(位于马萨诸塞州),奈史密斯博士发明了篮球,但他是一个温和的人,并很有团队协作精神,不提倡相互撞击。博士想用篮球来替代足球运动,后者暴力、赤裸,所以很多学校都曾禁止这项运动。1905年,据不完全统计,全美共有19名年轻球员死于踢足球,而在博士发明的篮球运动里,则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它可以在室内玩,男女老幼都可以,无暴力,技巧与合作重于力量。篮球还不鼓励自私行为,不像足球,九对九模式,你都经常能看到,一名球员从后场带球推进,直至前场最终射门得分。

一次去到堪萨斯大学时,博士认识了个叫艾伦的年轻人。没错,这个年轻人就是我教练的教练,博士告诉他,篮球是一项良性运动。

我喜欢这一见解。

6.

此外,北卡篮球另一大我爱的特质,是追逐速度。就像我们高中球队,急促、奔跑,永远是最重要的。高中时,我们平均每场得分超过80,大学,这一数字则上升到90,比其他所有大学得分都高。没有三分球,且按照当时的比赛时间、比赛规则,我敢说,这绝对是了不起的成就。

大一赛季,我一共打了六场比赛,一次掩护走位时发生意外,让我拉伤了后背。当时,最先进的治疗手段就是牵引,所以我被绑在绳子和滑轮上整整一周。出院后,打了一整夜扑克庆祝,现在回想,真是傻透了!由于坐得太久,我的腰椎还出现状况,又回到教堂山又修养了将近一月。伤愈后,也不能马上打球,只得天天看录像带,好在有教练陪我一起。教练们对我很好,他们试图让我感到自己仍属于球队,是的,我感觉到了。

其中一位教练,他叫比尔·古斯里奇,是迪恩的高级助手,声音非常有特点,以至于私下里,我经常会模仿他那带有浓重堪萨斯味道的鼻音。那段恢复期,跟比尔一起,我们看录像,研究战术、比赛掌控,让我产生了种强烈认知。每当一场比赛看完,会给每个球员评定防守等级,我开始发现一个团队可以同时兼具自律性和创造力,这可以归结为球队哲学范畴,而不仅仅是战术领域。endprint

随后,我刚刚萌生的强烈认知再次被巩固——团队中,控球后卫位置至关重要,正因如此,每场比赛开始前,教练都会有意无意召开“后场会议”,讨论整体目标和策略。我仔细聆听,印象最深的,是迪恩说,每次进球后,后卫们都要先大喊“防守”,因为我们最早构筑起防线。

防守时,如果我举起双手阻截发进来的底线球,就意味着一件事情,紧逼,然后依次轮转;那将双手放在屁股上或两侧呢?则示意提前夹击、赌博抢断,我不认为其他球队能看懂这些。

靠最后一分钟,我们赢了很多比赛,得益于不断演练赛点战术。最夸张一次,是在杜克卡梅隆室内体育馆里,终场哨响,挤作一团几秒钟后,欢庆时,在对方球迷欢呼而辱骂我们是笨蛋的声浪中,迪恩几乎晕厥。不过他说:“没关系,这感觉很棒!”

我们每个人都信赖、依靠迪恩,更信任彼此。迪恩不是个独裁者,他指导、教育我们,但也允许有一定自由意志。他对团队的态度是具有超强感染力的,往往能让球员忘记自我,一切想法都只单纯地针对北卡篮球。

他还总是能吸引来像我这样的人才,为教堂山赢得更多NCAA锦标。那这种个人魅力跟约翰·卡里帕里(现任肯塔基大学主帅)比起如何?两人特质不同,迪恩是那种永远也不会改变球队风格和比赛哲学的教练。

我的头脑(连同头发),都是在北卡生长起来的。七十年代的美国校园,我是激进分子,反对越南战争,脑海中全是非共和党政治哲学。好在政府总能向人民伸出援助之手,这让我深感欣慰。

与此同时,精神方面我也有进步。虽然不认可一名教练应该涉猎宗教,但我相信上帝。无论如何,伯纳德·博伊德(一位教堂山资深教授),曾鼓励我申请普林斯顿神学院研究生。我申请并且通过了,可最终,还是没去。

言归正传,再回到我那无比难忘的北卡篮球生涯话题上来。在教堂山,我确实感受到了人生前所未有的欢乐,因为身处一所篮球名校当中,我们球队中每一个人,一定都是在每个班级、每次聚会中的焦点人物。例如一次,参加派对时,一个学法律、超可爱的小女生问我,是否加入了某个联谊会。我颇有些让她失望地回答,并没有,自己参加的是“兄弟会”。

闲暇时,我会听滚石乐队的音乐、交往异性朋友,开着辆深绿色6 9雪佛兰。離校后,我顺便将那辆车还留在了校园里,把它卖给一名队友——前湖人队总经理米奇·库普切克。时至今日,我不知它是否还在,或许仍一直在校园里被不断转手,又或许,早已经被卖掉换成了花生和啤酒。

这种奔跑在教堂山上的快乐贯穿我整个北卡时光。球馆里,我曾躺在地板上打闹嬉戏,还试图偷过球(因为一个非常爱慕的姑娘,她说她想要)。总会有人跟我讲,我们的强劲对手,就是仅仅七英里外那所学校,杜克。渐渐地,再加上迪克的经历,我开始讨厌起杜克来。

这不禁让我儿时好友,也是高中校友加里·梅尔西奥尼(就读于杜克)非常不解:“卡尔,我不明白呀,你没理由讨厌我们的,我真的无法体会。你和杜克女生或其他什么人之间,有过什么不开心的经历吗?”

很有趣的假设。但是,并没有。我讨厌杜克,是因为它的傲慢、它的球迷,还因为它让我们的比赛变得艰难。请永远记住:我们是两所篮球名校,校园近得几乎挨在一起,竞争就像俄亥俄与密歇根,抑或海军同陆军。学生们外出宿营,很可能只为排队购买一张比赛门票,尽可能多地为自己学校壮大声势。每每两队交手,现场则必定山呼海啸。

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是我效力北卡期间,四年里,我们就只输给杜克一次。那是1972年1月,他们给主场(看起来就像是座老式城堡)重新取了名字,以纪念教练埃迪·卡梅隆,一万名疯狂球迷亲临现场见证。杜克阵中,前锋克里斯·雷丁一再获得罚球机会;而后卫罗比·威斯特,最后两秒幸运地进了一记中投。

这场失利让人很不甘心,因为明显,我们才是更好的那支球队,后来共有四名球员进入NBA,分别是我、鲍勃·麦卡杜、罗比·琼斯和库普切克。另外,比尔·张伯伦和丹尼斯·乌亚奇克,他们也既能投篮又能防守,而且我们还有迪恩教练。

大二那年,迪恩带领我们赢下NIT锦标,如今回想起来应该算件大事了。至于NCAA,当时,全美只有16支球队才有资格参加锦标赛。大一时,我们曾进入四强,无限接近全国冠军,可惜半决赛输给佛罗里达。三四名决赛,我们击败路易斯维尔;UCLA则战胜佛罗里达,夺得冠军。全国范围内,我们赢下过几场重要比赛,正因如此,球员们毕业后就业机会很多。就像我,之于职业篮球,始终不认为只有进NBA(ABA)这一条路可走,还可以选择去欧洲先打上几年,如果没能成功,就回来在高校里找份教练工作。再不济,去神学院也是可以的嘛!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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