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异地,谁来抚平我的不安?
2017-09-11谢梅朵拉
谢梅++朵拉
2015年6月,31岁的我在上海生下女儿卿尧。婆婆不放心,带着不到两岁的孙子来到上海照顾我。四个月后,小叔子夫妇不断催问婆婆的归期。我眼看产假即将结束,无法照顾卿尧。带着眷恋和不舍,我只能狠心给卿尧断奶,由婆婆带回老家。
2017年3月,我照例跟婆婆视频通话,卿尧突然蹦出一串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我微微一愣,试图用普通话跟她交流,但她稚嫩的脸上全是问号。关了视频,我忍不住朝先生怒吼:“你妈都做了什么!”看我涨红的脸,先生解释道:“老婆,你也知道,我妈没什么文化,普通话讲得不好。”
我瞬间没力气争吵,婆婆带走卿尧的时候,我应该预料到这一切。只是,我跟先生现在住的房子是按揭买的,每月一万多元的房贷压得我们喘不过气,谁也不敢辞职。之前,我总是安慰自己,等熬过这两年,接卿尧回上海读幼儿园,一切都好了。可是,再这样下去,卿尧以后怎么跟上海的孩子竞争?
之后,我开始关注早教信息。朋友说给孩子买光碟放英语有利于培养孩子的语感,我就寄了一打英语光碟回家,督促婆婆每天放给孩子听;书上说父母要多跟孩子做游戏,我隔着屏幕教她玩“滑滑梯”游戏;同事说吃某种营养品对智力发育有益,我便成箱成箱地寄回家……
午夜,我总梦到黑兮兮的卿尧摇着肉肉的手臂,说着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每每从梦中惊醒,我都会大哭一场,有时甚至摇醒先生:“老公,我们辞职、卖房回家吧!”面对几近崩溃的我,先生开始还轻声安慰,后面逐渐置之不理。
于是,我更疯狂地往家里寄许多早教用品,以此弥补内心的不安。渐渐地,大家失去了耐心,婆婆只在跟我視频通话的时候放英语光碟。我跟先生表达不满后,他显得不耐烦,觉得我过于紧张。隔着屏幕的卿尧被我轮番的“玩滑滑梯”游戏轰炸,已经没了往日的生机,经常一听到做游戏就哭。
面对这些现状,我不断地安慰自己:现在让她吃苦,是为了以后不让她吃苦,等她长大了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
前几天,同事聚会,大家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聊着孩子的教育问题。她们说了很多“择校”“早教”“起跑线”的话题,我听得头痛欲裂。这时,周姐问我:“小谢,你孩子差不多该上早教班了吧,你给她报了什么班?我跟你讲啊,奥数和英语这两个兴趣班是一定要上的,在我们上海,要读好的幼儿园都是要面试,你得用点心。”
我笑笑,虽没说话,但早已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努力学习,用心工作,攒钱买房,拿上海户口……除了为自己,更是为了让孩子享受良好的教育资源,让他和大城市孩子站在同一起跑线,可是如果这样仍无济于事,那我现在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