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核武资金从何而来

枫林

制裁拿其毫无办法

已经饱受60多年封锁制裁之苦的朝鲜，非但没有垮掉反而再次成为国际舞台的聚焦点，成为了一些国家的“头号威胁”。

回顾历史，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政府宣布，根据“敌国贸易法”对朝鲜实施全面制裁。1987年，朝鲜涉嫌制造韩国民航客机爆炸案，1988年美国宣布将朝鲜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对朝实施制裁。“9.11”后，美国政府将朝鲜列入“邪恶轴心国”行列，理由是涉嫌向“流氓国家”扩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宣布对朝鲜实施制裁。2006年7月，朝鲜试射弹道导弹，联合国安理会通过1695号决议，宣布将禁止转移可用于制造导弹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物资和技术。同年10月9日，朝鲜进行首次核试验，联合国安理会通过1718号决议，要求朝鲜不再进行核试验和发展弹道导弹，禁止向朝鲜出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相关物资和奢侈品，必要时冻结金融资产，对朝鲜船只进行询问搜查等。2009年朝鲜再度启动核试验，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制裁朝鲜的决议，决议包括限制朝鲜军火出口，禁止除人道主义目的外对朝鲜的一切贷款等内容，这是当时有史以来最强硬、最严厉的对朝制裁决议。2010年因天安舰事件，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宣布对朝鲜实施一系列新的制裁措施，包括冻结一些支持朝鲜非法活动的企业和个人的资产、禁止银行与朝鲜进行非法金融业务。

2017年6月2日，联合国安理会针对朝鲜再三进行导弹测试而扩大对该国的制裁，而这也是自美国总统特朗普就任以来，与中国就此达成一致的第一项决议。根据决议，朝鲜14人被列入旅行禁令和资产冻结制裁名单、4个实体被列入资产冻结制裁名单。决议说，安理会重申维护朝鲜半岛及东北亚地区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愿致力于达成和平、外交、政治解决方案，欢迎安理会成员及其他国家通过对话协助达成和平、全面的解决方案。而在安理会通过制裁决议前，美国财政部发布消息称，美国政府6月1日即开始了对朝鲜人民军和人民武力部实施制裁。这些部门被纳入财政部的制裁名单，被制裁的还有其他美国认为与朝鲜非法行动有关的企业和部门。美国财政部表示，美国已经对与朝鲜发展核计划有关的俄罗斯等国和朝鲜公民发起制裁。

一个只有12.27万平方公里土地、2515万人口（仅相当于上海常住人口）的弹丸小国，面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和联合国等国际组织的长期制裁围困，居然毫不畏惧，也从未因制裁而政权更迭国家破产，反倒是在旷日持久的猫鼠游戏中，常常戏弄猫，屡屡让猫出尽洋相。这么多年过去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想尽一切办法，软硬兼施，却奈何不了朝鲜。而朝鲜虽因西方制裁而经济发展缓慢，但这个奇特的国家还是撑了下来，制裁非但没有使朝鲜人患上软骨病，反倒愈挫愈勇。如果说，以往60多年的经济制裁不能让朝鲜低头，那么这一次因核试验而引来的新一轮经济制裁，估计朝鲜还是态度依旧：你制裁你的，我做我的。

在西方人眼里，对在价值观、世界观、是非标准和利益取舍方面敢于挑战者，总是采取军事干涉或经济制裁等手段予以压制。他们以为，封锁、经济制裁是万灵药，总会见效。但哪里想到，世界上却有那么一些国家偏偏不吃这一套。其实，除非这个国家离开了对外贸易、外援无法生存，一般而言，经济制裁最多只是减慢了这些国家经济发展，但不可能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饿死穷死。而向制裁者卑躬屈膝乞求和平的统治者，如萨达姆、卡扎菲等，非但等不来西方的平等相待，反而丢了性命，国家也因此陷入泥沼。或许正是看到了这种危险，今天的朝鲜政府任凭美国怎么“吓唬”都不放弃发展核武器。

另外，朝鲜不怕制裁在很大程度上同它的金融体系相关。对外，朝鲜的银行存在资本金严重不足，管理水平、运作方式、技术和效率与国际惯例差距太大，不讲信誉、挪用客户资金等各种问题令本地银行根本无法融入国际金融体系，境外银行也不可能与朝鲜银行建立通汇结算关系。中朝贸易甚至必须通过第三国或地区的银行间接转汇结算，以致结算成本过高。因此人民币等各种外币的地下黑市以及现金交易、私自携带大笔现金出入朝鲜成为必然。对内，1990年代中期，朝鲜的金融、法律体系基本上都被破坏了。在货币改革之前，旧朝鲜币通常破烂不堪，说明这些货币并未经过银行存取款以及银行对旧币的回收、替换过程。也就是说，朝鲜的银行除了印钞票，已经失去了其他功能。社会上流动的钱，到不了银行，银行对这些钱毫无办法。

其他国家慷慨援助

1950年代朝鲜战争结束后，由于获得社会主义阵营大量援助，加上农村电气化和工业化程度较高，朝鲜一度经济发展迅速，在上世纪60年代初和80年代初，朝鲜甚至有余力向当时遭受饥荒的中国、韩国提供粮援。

但随着苏联东欧集团的解体，“断奶”后的朝鲜逐渐难以支撑一个“输入型”的现代化工农业体系，1990年代末的“苦难行军”和随后接二连三的大饥荒，造成了严重的经济问题，尤其是粮食、能源短缺和大量营养不良现象，这令朝鲜成为净援助接受国。

尽管处于封闭、孤立状态，但自1990年代后期以来，朝鲜从包括敌对国在内的各国和非政府组织获得的援助并不少。

首先是中国。世界粮食计划署曾经发布报告称，中国对朝鲜粮食援助据全球第一位。除了粮食，据称中国还向朝鲜多次提供其他资金、物资和设备援助。由于缺乏权威性资料，加上中朝双方都将此列为机密，中国对朝援助的总量难以弄清楚。

第二位是韓国。由于北南双方的特殊关系，韩国对朝鲜的态度十分微妙，时而希望用类似“阳光政策”的怀柔手段，通过援助改善北南关系，时而又想借援助影响北方政策和民心。世界粮食计划署报告显示，韩国对朝鲜粮援仅次于中国。endprint

第三位是美国。尽管朝美关系龃龉不断，但美国对朝援助却从未完全中断。根据美国议会2011年6月发布的《对朝援助报告》显示，从1995年至2010年，美国向朝鲜提供的粮食、能源、药品等援助规模共达到13.1285亿美元，其中美国向朝鲜提供了相当于1.46亿美元规模的重油，为建立朝鲜半岛能源开发机构提供的资金达到4.037亿美元，药品等各种日用品的援助规模达到1000万美元。

第四位是日本。尽管在总量上低于中、韩、美，但在冷战期间，日本是工业化国家中和朝鲜经贸关系最密切的，援助渠道最为畅通，此外旅日朝鲜人通过“朝总联”向朝鲜提供的经济支援，也对支撑朝鲜经济起到巨大作用。

除了上述“大头”，其他国家、非政府组织等，也通过世界粮食计划署、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部等机构，向朝鲜提供了各种形式的大量援助。然而如此多的援助，却并未令朝鲜的饥荒状态有所好转。

指责朝鲜挪用国际援助开发核武器的最响亮声音，来自前韩国总统李明博。李明博2009年上台之初，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去10年“阳光政策”所提供给朝鲜的“莫大资金”，没有被用于社会开放，而被挪用于核武装方面。

认为朝鲜将国际援助用于“先军政治”的质疑最为普遍。2009年初美国政府就曾针对朝鲜向世界粮食计划署提出援助要求表示，朝鲜没有建立任何有效的国际援助监督机制，无法确认国际粮援不会 “被朝鲜军方征用”，要求向朝鲜派遣监督考察团，监督粮援派发情况。

由于朝鲜的封闭状态，人们很难获得翔实、充分的第一手资料，而周边相关资料则是零碎、相互出入的，且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各方意见往往带有强烈主观性、倾向性，未必能真实反映问题。不过援助数额如此之大，朝鲜经济、民生却越援助越糟，说“没有挪用”，恐难服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数据显示，截止到2014年，朝鲜拖欠国际贸易债务就超过628亿美元。有趣的是，尽管西方国家被朝鲜称为敌人，但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却是朝鲜的主要债权人。此外，朝鲜还向瑞典、捷克、日本、俄罗斯等国进口了数百万美元的汽车、工业器械等物品，至今债务仍未偿清。比较奇葩的是，进入21世纪，朝鲜开始与其主要债权国商议30年分期还款，在谈判中，几乎所有国家都被要求全部免债，或高达90%的免债。然而，大多数国家都不买账，除了俄罗斯。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早已将朝鲜列入“丧失外债偿还能力的国家”名单中。

大量外汇输送回国

海外工人工资成了朝鲜外汇的主要来源。消息人士说：“海外工人的汇款是朝鲜主要的外汇收入来源，是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所以每个政权机构都争抢着通过劳务输出分一杯羹。一直负责监督海外工人的保卫部可能是想充盈自己的组织运营资金，才采取了盘剥工资的方式。”工人工资几乎被全部剥削。朝鲜为了阻止外部思潮的流入，每派出50名海外工人就会安排一名保卫部指导员。指导员如果每年上交10万美元，就需要平均从每名工人身上每月剥削167美元。朝鲜海外工人的月薪根据所在国和行业情况为300-1000美元。通常这笔钱的八成作为忠诚金、税金、保险和食宿费等，通过所属海外劳务输出公司汇至劳动党39号室（管理金正恩的统治资金）。这样一来，实际收入就只有60-200美元。如果再加上保卫部的这层盘剥，工人手中将所剩无几。

朝鲜国家保险公司也是外汇提供者。消息人士称，英国伦敦东南部布莱克希思一座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建筑实为朝鲜国家保险公司（KNIC）的办事处，透过投资外币等方式图利，向朝鲜开发导弹核武等军备的计划输送数以百万计的資金。KNIC在全球多地营运，公司最少两间欧洲分部曾在西方大举投资房地产及外币。2014年，KNIC全球资产为7.87亿英镑。2015年中，KNIC被欧盟列入黑名单，而伦敦分公司去年4月终于受欧盟与英国注意，去年9月办事处所在物业被财政部冻结后，负责人随即终止业务，离开英国。报道称，欧盟的制裁文件中称，KNIC受朝鲜政府操控营运，以赚取巨额外汇以支持当局开发核武、导弹及其他大杀伤军备的计划，又称KNIC位于平壤的总部与朝鲜劳动党旗下的神秘机构39号办公室有关。去年变节的朝鲜驻英公使太永浩今年1月曾指控KNIC透过保险诈骗，每年赚取数以千万巨款。朝鲜驻伦敦使馆称相关指控是无稽之谈。

朝鲜青年旅馆在世界各地的物业也为朝鲜输回大量外汇。朝鲜使馆曾经非常之大，民主德国时期，这里曾住过100名外交人员，如今只有约10人在这里办公。以前办理领事业务的大楼也被闲置下来。一名商人于2004年租下这幢大楼，并将其改造成青年旅馆。据悉，他每月需缴纳38000欧元的租金。不过，朝鲜驻德国大使馆出租大楼赚外汇的好事情看来要到头了。德国政府现在要采取更严厉的制裁措施制止这种行为。朝鲜每月几万欧元的外汇进账即将成为泡影。德国媒体报道了位于柏林的朝鲜驻德使馆依旧在通过出租大楼赚外汇。当时，德国外交部不愿对朝鲜使馆变青年旅馆一事做出直接回应。在接受问询时，德国联邦外交部仅仅表示：“我们密切关注可能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制裁框架的做法，并与其他伙伴一起致力于严格执行针对朝鲜的制裁措施。”联合国安理会于2016年11月30日通过第2321号决议，“最强烈地谴责”朝鲜违反并公然无视安理会的相关决议进行的核试验，并进一步加强对朝鲜的制裁措施。该决议的第18条写道：“决定所有会员国均应禁止朝鲜把它在会员国境内拥有或租赁的不动产用于不是外交或领事活动的其他任何用途。”由此，朝鲜使馆的行为涉嫌违反安理会制裁措施。现在，德国联邦政府将采取措施结束这种行为。报道称，平壤政府需要外汇，收上来的部分租金将会被汇往朝鲜，世界各地的朝鲜外交官在躲避经济制裁中起到重要作用。专家猜测，他们赚得的外汇一般会被用作购买被禁的技术和奢侈品，以及维持大使馆本身的运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