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徐克：引领华语电影独树一帜

近日，第11届亚洲电影大奖在香港文化中心举行，著名导演徐克获颁“终身成就奖”。如今67岁的徐克是华语影坛备受尊崇的导演，在40年的影艺事业中，他曾执导38部和监制16部作品。这些作品也揽获了香港电影金像奖、台北金马奖及威尼斯影展等多项大奖。而他也因电影中独特的想法，独特的个性被业界和影迷亲切地称为“徐老怪”，他富有天才想象力的影像风格独树一帜，尤其是引领了华语电影视觉特效技术的革新。

徐克的导演生涯

香港电影的忠实Fans，没有不知道《倩女幽魂》、《东方不败》、《黄飞鸿》这些经典港产片的，也没有不知道徐克这个名字的。从香港电影新浪潮开始，一直到现在，二十余年来，徐克对于有着“东方好莱坞”之美誉的香港电影来说，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徐克的电影，无论是在电影技术，还是在创新意识方面，在香港近百年的电影史上都占有举足轻重，而且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从艺术层面上讲，如果没有徐克，那么香港电影将会完全是另一个模样。而今，我们在香港电影正处于新的没落和探索时期的时候，回顾徐克的电影世界，就似乎显得更有意思起来。

要讲徐克，首先要从香港电影新浪潮讲起。香港电影历经数十年，于七十年代中后期开始进入了低潮期。当时的粤语片题材贫乏，技术落后，老一辈的电影人纷纷淡出影坛，观众也开始转向观看明星云集、制作精良的西片，香港电影的市场一片惨淡。

在这个危难的时候，1979年，以徐克、许鞍华、谭家明等人为代表的一批从国外留学归来的青年导演进入电影界执导了他们的第一部电影作品。

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徐克在无线电视台以完全电影的手法拍摄了根据新派武侠小说名家古龙的武侠名著改编的同名电视连续剧《金刀情侠》而技惊四座，受到著名电影制作人吴思远的青睐，力邀其进入电影圈。徐克崭露头角之后，为感念吴思远的知遇之恩，终于走出电视台，加入思远电影公司，以其极具爆破力的激情拍摄了《蝶变》（1979年）、《地狱无门》（1980年）、《第一类型危险》（1980年）三部风格奇诡萧杀，题材急激偏怪的影片，因而成为香港电影新浪潮中最为独具匠心的代表作品。

其中最值得称赞的是《蝶变》，该片被认为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代表作之一。《蝶变》颠覆了中国传统武侠，一举成名。当时的电影人是这样评价的：真鬼才也！他怎么会想到这样拍？！这部影片也开启了徐克的导演生涯。

此后他又拍了几部戏，导演天分展露无遗。1981年他凭《鬼马智多星》赢得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1983年他所拍的《新蜀山剑侠》，更特意引进了美国特技专家培训香港电影人，奠定了日后港产片特技效果的发达。1984年徐克与妻子施南生组建了电影工作室，不少日后叫好又叫座的电影正是在这段期间出现，包括《英雄本色》《刀马旦（1986年）》《倩女幽魂 （1987年）》《黄飞鸿 （1991年电影）》等等。

有评价徐克的电影多属于偏锋、另类，但却善于把偏锋与主流、平稳这些似乎是对立状态的东西互相渗透，转化发展。他的电影最让人难忘的就是浓郁的个人风格。英雄临风鹤立，煮酒相逢，中国古典文化的侠义精神被天马行空的元素剖析得淋漓尽致，这是徐克电影中无法替代的特质。他的武侠片中的“武”，已经临界于武术本身，是用来制造一种视觉“奇观”；动作设计并不是一招一式的真功夫，而是将武功神化、幻化，通过特技和剪辑手段制造人体极限以上的高难度动作，因而观赏性极强。在他的影片中，演员忽而上天，忽而入地，武术高手们双掌生风，快以魅影，人去风留。徐克用旧瓶装新酒的形式，把古典风神与现代人文精神熔于一炉，开辟了新武侠片，而他本人则成了缔造这个新片种的当之无愧的大师。

徐克眼中的江湖

电影中武林世界的江湖，大多照搬武侠小说中侠客们生活的世界。武侠小说中的江湖，是千百年来中国文人对社会现实的一种文学想象，将现实社会中的各种矛盾浓缩于想象中的江湖。孔子说：“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在徐克看来，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江湖就是人之间的规则，是人之间的关系。”这就像江湖当中要拜码头，你要遵循江湖规矩，黑有黑道，白有白道。大家会认可你在江湖上行走。

李宇春在《龙门飞甲》中饰演女侠顾少棠。在徐克眼中，“李宇春的气质，感觉很实在地活在现代社会的江湖上。现实社会，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江湖规则。在电影圈子里也有。你要去尊重电影圈子的规矩。比如，某人的活动你要去参加，以表示你对他的支持。这些就是江湖。”

“江湖的规矩并不等于公道。规矩归规矩，公道归公道。有时江湖规矩是很不公道的。常常有员工会说，我这么辛苦，为什么我的薪水没有你高？完成一个任务为什么挂了上司的名字，而我没有？在这方面是不公平。可是，这是江湖。”徐克又说到。

1992年，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中，徐克导演借任我行之口发问：“人心就是江湖，你往哪里退？”

這时候，代表“天理”和“公道”的大侠出现了。在徐克看来，“侠，就是天理。”为了他人和社会的利益，牺牲小我，才是侠义精神。

“我們在现实社会中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把肯担当的‘侠当成一个解决问题的希望。有这些人，我们觉得人间是有希望的。”

切入法律和现实社会的情况，会接触很多跟武侠相冲突的东西。“我常常说，拔刀相助这不是犯法嘛？可在武侠的世界里，拔刀相助是一个正常的道理，是帮人解决了困难。这种困难往往是无助。当你遇到一些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在紧急的情况下，会做一些正常情况下不常做的选择。某种强势打压下的可怜庶民和普通人，他们需要某种人来帮他出头。”武侠世界跟法治社会存在冲突，但在精神上，徐克更愿意接受武侠世界，在现实社会中追求一种精神的解脱。

虽然在一些影片中，徐克使用了3D高新的“武器”，但他的侠仍是由少数持长刃者挺身而出，来解决大多数人面临的社会矛盾。中国人的侠即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仍然是“俠以武犯禁”以武装暴力为诉求手段。在徐克的武侠寓言中，走得最远的，也莫过于电影《七剑下天山》的结尾。七个剑客明白地看到，在江湖中的行侠仗义无法根本地解决问题，他们试图直逼皇城改变世界。那已然超越了传统侠客的行为了。

金庸与徐克

武侠是成年人的童话，徐克是武侠电影领域的“安徒生”。谈到武侠，我们自然而然会想到一代宗师金庸。

说来奇怪，金庸，继往开来的武侠宗师，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风靡海内外，堪称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他的武侠小说。

徐克，香港电影的标志性人物，一系列武侠电影，也风靡数十年，或许也可以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徐克的武侠电影。

两位武侠世界的大人物本应珠联璧合，强强联手，让这个武侠世界风起云涌，但是金庸却说徐克根本不懂武侠。

徐克1979年拍了第一部电影《蝶变》，一举成名。当时评价说：真鬼才也！1986年，吴宇森拍《英雄本色》风靡港台。吴宇森说：《英雄本色》因很多人的帮助才得以问世，而作为监制的徐克是重中之重。

从79年到如今徐克的武侠世界不断丰富，《笑傲江湖》《黄飞鸿》《新龙门客栈》《新仙鹤神针》《刀》《龙门飞甲》……这些香港电影巅峰时代的作品，莫不与徐克有着密切关系。

由此可见，徐克并非不懂武侠，他对武侠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他有着自己的武侠世界。那么金庸为何不喜欢徐克呢？

1992年徐克买了金庸《笑傲江湖》的改编版权，修改了剧情，可是徐克与张炭俩人把剧本改得面目全非，引起金庸先生的不满。

在原著中，东方不败只能算是个小人物，是反派，代表黑暗，扭曲和邪恶，更重要的是是个男人，但经过徐克改编过的《笑傲江湖》，东方不败一跃成为主角，还和令狐冲谈起了恋爱，这恐怕是金庸最不能忍的吧。

然而经过改编后影视剧却意外的备受好评，徐克后来说“如果这部电影失败了，那证明我们乱改是不成功的，金庸先生还不会那么生气，谁知道电影居然大卖，这下金庸先生就更生气了。

从徐克开始，东方不败就成了整部剧的灵魂人物，还好死不死的变成了女人

所以之后徐克再找金庸买《神雕侠侣》版权时，金庸坚决不肯见他了，估计金庸已经把之后所有的东方不败和令狐冲暧昧不清的帐都算到了徐克头上。

后来金庸在采访时当着徐克的面说“我们朋友照做，但是我的小说不会在让你拍。”应该说改他的小说，对金庸来说是非常生气的一件事。

徐克塑造的女神

提起徐克电影里的美人，粉丝多半同意他把女星拍得很美、很抢戏，在他那令人目眩神迷念念不忘的电影美学世界的，不仅仅在于那些出神入化的视觉特技，更在于那一个又一个在他电影里绽放绝世风华的女星，林青霞、王祖贤、张曼玉、梅艳芳、关之琳……这些“克女郎”在徐克点石成金的点拨之下，均在银幕上留下了极富个性和生命力的“女神形象”。甚至网友戏称徐克挑美女眼力堪比琼瑶。

张曼玉，作为一位优雅漂亮的港姐，被眼光独到的徐克抓来出演黑店老板娘。《新龙门客栈》中，黄色大漠的背景下，金镶玉风骚、放荡、豪放、泼辣，周旋于各种势力间，周淮安指责她与大漠一般无情无义，而她最终用一把火了结了客栈，至情至性。张曼玉以精湛的演技塑造了一个元气淋漓、充满野性的老板娘，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林青霞，琼瑶剧中的文艺小女人，在徐克的武侠江湖中变身狠毒与柔情兼具的亦男亦女的魔道教主东方不败，为情赴死。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红衣白绫，嘴角一丝血痕，含笑坠落万丈悬崖的形象，惊艳了一代人。

1987年，王祖贤在徐克的《倩女幽魂》中饰演“小倩”，凭借冷冽眼神和媚骨容颜，演绎了一出凄美悲壮的人鬼绝恋。她从籍籍无名迅速大红大紫，风靡亚洲各国，成为了八九十年代人气最高的亚洲女明星。徐克说，当时的王祖贤“是打篮球的运动员出身，她穿古装走起路来，像踢足球的样子，把裙子踢得一塌糊涂。后来“找一个老师教她学一些中国的舞蹈，学一些中国的古装的动作”才漸渐有了银幕上那个飘逸柔弱的小倩。

那些年里，在徐克的武侠世界中，塑造的美得不可方物美人，美中有侠、侠中有义、义中有泪，经典形象至今无人超越。

动荡经历造就乱世情怀

徐克武侠电影的背景，无一例外的处于杀戮肆虐、毫无规则可言的乱世。 1992年的《新龙门客栈》将故事设定在明朝宦官专权的年代，故事框架是侠客解救清官之后。

上世纪90年代，李连杰主演的《黄飞鸿》系列，背景亦是清朝末年，內忧外患的乱世情景。2005年的《七剑下天山》，秩序更是大乱到官兵勾结匪徒残杀良民，向朝廷邀功卖钱。

徐克的神怪武侠，诸如《新蜀山剑侠》、《蜀山传》、《倩女幽魂》等电影更是生生造出一个个虚无背景的乱世，妖魔当道、人鬼不分。

乱世背景的渲染，是徐克电影一大特色，而对乱世的感受与徐克的成长背景息息相关。

徐克1951年出生在越南西贡，家里有16个兄弟姐妹。徐克在锅碗瓢盆、家长里短的喧哗中长大。童年的他还经历了炮火连天的越南战争，重型的军队、坦克车、军车、照明弹、警报、枪声成为他不可磨灭的童年记忆。十几岁时，为躲避战争他跟着家人从西贡到了香港

而那时香港已由转口贸易港，逐步发展为商业大都市，经济进入高度的繁荣。但却也是香港腐败横行的年代。后又到美国留学恰逢反战运动风起云涌，方兴未艾，这样的成长经历也许在他内心留下一种乱世情怀。

徐克曾说过“武侠电影反映我们的一种心态，在现实中，我们见到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希望有人出头或者自己出面。在武侠世界当中，就以武功对决，找一个有侠义精神的人来解决问题。我们期待人间有这种人，在正常生活里面，他们就是隐藏在武侠世界里的英雄人物。”

徐克导演的《蝶变》、《蜀山》、《黄飞鸿》系列、《东方不败》、《刀》等导演作品，已成经典，近年的《龙门飞甲》、《狄仁杰》系列、《智取威虎山》及《西游伏妖篇》，亦是内地的卖座电影。他监製的《英雄本色》、《倩女幽魂》，更是划时代作品。正如亚洲电影大奖所说，徐导演的艺术和技术往往突破时代。自从2011年的《龙门飞甲》起，他往后的作品都是3D製作。徐克从来是电脑特技的先锋，他无边际的想像力以及过人的体力，在圈中闻名已久。

徐克曾经说过：“我自己是个很怪的人，特别爱做梦。就像我现在越来越爱看动画片，如果这世界上都是动画 ，多好玩啊。”玩心一起，光怪陆离的影像便铺满大银幕，将你的武侠世界华丽打造。“以今日之我打败昨日之我”，俨然性情中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