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爱才女，拖累家乡人

◎王卫华

才子爱才女，拖累家乡人

◎王卫华

清代淮安府山阳县（今江苏淮安洪泽县）出了一个才子杨鼎来，他家是山阳世家，他父亲已是家中第四代进士。杨鼎来小时候，他父亲去苏州府府学里任官，他也跟了去。长大后，他文武双全，不但文章好，书法好，而且精于武术。

在苏州时，府署边住有一个大户人家，姓查，是浙江做海盐生意的，与杨家常有来往。查家有一个女儿，也很有文才，杨鼎来与查女两小无猜。杨鼎来赋一诗，查女也能和一诗，天天唱酬，快乐度日。到杨鼎来20岁时，杨家还没来得及请人提亲，查女已被父母许给了苏州府的青年潘祖同。杨鼎来碍于礼法，只能把爱情埋在了心底。

潘祖同的父亲在苏州府任职时，杨鼎来曾拜在他门下学习过。后来，潘祖同的父亲官至侍郎，于是杨鼎来娶妻后，来到京城投靠他。潘父收他做了潘家私塾先生。这时查女已为潘祖同的妻子，同住潘家府邸。潘祖同则入了翰林。此时的杨鼎来，只在教书之余，认真读书，以待机会。

咸丰九年（1859年）顺天府（今北京地区）开考，杨鼎来中了副榜（正榜外另取几名也享受贡生待遇者）。杨鼎来在才能初显之时，也旧情复萌与查女有了肉体关系。

同治三年（1864年）举行乡试，杨鼎来中了举人。在杨鼎来才华日益显现时，查女的老公潘祖同则开始走下坡路。他先是因故被革职发配边疆，他的哥哥也由侍郎降编修，其父年岁已高，退休回家。这样杨鼎来更加胆大起来。一日，他作了一首情诗交于查女，查女也和诗一首。不巧诗笺被赋闲在家的潘父偶然看到，见其中多有两情相悦之语，潘父大怒，让杨鼎来立即从潘府搬出。临走时，杨鼎来与查女相约说，来年科举，考完进士，完成祖上的荣誉，定来娶查女。

第二年会试，杨鼎来没有考中。但他如约而来，在半夜翻墙进入潘府，找到查女，一同私奔。潘家雇了五名拳师，追杀二人，不料反被杨鼎来一顿拳脚一一打翻在地。潘氏父子闻讯大怒，写信将杨鼎来与查女的事遍告同乡故旧，人人都对杨、查二人的叛逆行为表示不齿。朝臣们收到潘老信函，纷纷表示，杨鼎来想必还会来参加会试，完成杨家代代出进士的夙愿，到时见到杨鼎来的卷子，即将其抽出，不能让这个“淫凶”得志。

果不出所料，同治七年，杨鼎来又来京城参加会试。考卷拆去弥封（盖住姓名的纸）时，却发现杨鼎来试卷仍在，而且名列第九。原来潘老告诉大臣，杨鼎来书法学的是米芾，潘老还把杨鼎来的字迹给可能当考官的大臣们一一看过，让他们熟记在心。然而杨鼎来料到潘家会有此招，此番会考时改写欧阳询体。现在前十名均呈送皇上了，已不能撤回。于是众臣相约，殿试时，将他压入三等，再做进一步打压。但他们哪里知道，杨鼎来知道自己大胆追求爱情的做法不会得到官场的认可，所以他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为杨家争得了五世进士的荣誉后，没有参加殿试。之后他回到老家，在山阳县的河下筑了个宅子，开馆授徒，与查女像小时候一样，日日诗词唱和，享闺房之乐二十余年。山阳县人都认识查女，喊她为“汤夫人”，因为她一半是潘家的夫人，一半是杨家的夫人，大家合她二夫之姓开她玩笑。她也不恼，笑而应之。杨鼎来自书楹联一副：“文章有价，阴骘无凭。”意思是文章好坏可评价，道德好坏以什么为凭证呢？

查女先杨鼎来几个月去世，杨鼎来写给她的挽联是：“前世孽缘今世了，他生未卜此生休。”查女去世后，山阳县人渐渐知道了查女当年送杨鼎来赴京参加会试的送行诗：“淮水清清河水浑，安排行李送王孙。明年三月桃花浪，君唱传胪妾倚门。”老一辈文人评价说，此诗情真意切，只是有些浪荡。山阳县人还说，查女长得并不漂亮，脸上还有痘瘢，但才情过人。

一句后话是，杨鼎来弃官如弃履，让朝中大佬很不爽。以后主考时，一见山阳县人卷则弃之。如此这般，近二十年中，山阳县少出了多少进士或状元、榜眼、探花郎啊！杨家到杨鼎来五代进士而结束。

杨鼎来与查氏有情在先，最终能够冲破礼法，抛弃名利走到一起，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可怜了杨鼎来的同乡们，无缘无故做了炮灰。

编 辑 / 夕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