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专用性角度下制度移植的浅析
2017-09-03曹林茂
曹林茂
(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00)
资产专用性角度下制度移植的浅析
曹林茂
(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00)
资产专用性是一个非常常用的概念,威廉姆森在1983年对这个概念做出了一个比较经典、后人经常引用的论述。随着理论的不断发展,其应用也越来越广泛,相关的理论也越来越丰富。制度移植作为制度经济学的一个热门话题,能否借鉴资产专用性相关理论进行分析是一个理论上的空白。本文通过对资产、制度的定义进行分析,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制度可以看做一种特殊的资产;制度移植过程中存在着以相容性为决定因素的专用性问题;现有的资产专用性理论难以对制度移植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提出解决办法。
资产专用性;制度移植;制约因素
本文将从三个环节来探讨这个问题:第一,论证制度可以看做一种特殊的资产;第二,分析资产专用性这个概念包含的主要内容以及现有的理论对这个概念的应用;第三,从资产专用性角度分析制度移植过程中所受到的制约。
一、制度可以看做一种特殊的资产
(一)资产
资产(asset)是一个比较基础的概念,一般的讨论中很少专门界定这个概念。但是由于这里需要从资产专用性的角度分析制度移植过程中所受到的制约,这就需要把制度作为一种特殊的资产来看待。因此,需要先行界定资产的概念。财务管理领域对于这个概念的定义比较丰富:“资产是指企业过去的交易或者事项形成的,由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预期会给企业带来经济利益的资源。”这个定义从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段分别界定了“资产”与人的关系。在这个定义中不仅仅强调了资产对于人的有用性,而且还包含了对其产生的描述和当前存在状态的描述。本文采用这个财务管理领域的定义。
(二)制度
制度这一概念在制度经济学中被赋予了不完全一致的含义。不同的学者对于这一概念的界定不完全相同。本文采用的定义是青木昌彦界定的:
“制度是关于博弈如何进行的共有理念的一个自我维系系统。制度的本质是对均衡博弈路径显著和固定特征的一种浓缩性表征,该表征被相关领域几乎所有参与人所感知,认为是与他们策略决策相关的。这样,制度就以一种自我实施的方式制约着参与人的策略互动,并且反过来又被他们在边际变化的环境下的实际决策不断再生产出来。”①
从这个定义中可以看到青木昌彦认为“制度”这个概念存在着两面性:外生与内生,静态与动态。其外生性与内生性的关系在于:一方面制度相对于参与社会经济活动的人而言是一种外在的博弈规则,具有外生性;另一方面制度也是人们通过博弈过程实现的某种一致见解,具有内生性。其静态与动态的关系在于:制度不是某个时刻的静止的均衡状态,而是在环境和内部变化中相对不变的状态。这种状态在环境变化超过一定的量的时候会发生变化。另外还有一个层面的两面性,就是制度对于人的行为的影响。一方面是一种制约,限制了人的行动;另一方面是一种协助,提供了一部分信息,帮助人进行决策。
(三)把制度看做一种特殊的资产
根据上述对于制度的定义,其实制度是可以作为一种特殊的资产的。因为针对资产的三方面特征,制度具有其中的两方面:形成于人们在过去的活动;在未来预期可以给人们带来一定的收益。在“控制权”方面,制度不完全符合资产的定义。财务管理上的“控制权”指的是人对于某资源有“实际的”控制权,这种实际的控制权暗含着收益权、使用权等重要权利。
二、资产专用性的概念内涵
威廉姆森对于资产专用性的概念做了较为详细的论述。在该文中他分析了资产专用性的四种类型(1)场地专用性。把生产过程的不同环节安排在地理上相互靠近的位置上,从而可以节约库存成本、运输成本,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节约加工成本。这一类资产专用性主要体现在不可以移动这些资产的位置,或者是无法以零成本的方式移动这些资产的位置。典型的例子是钢铁冶炼企业的大型设备,在安装、建造这些设备的时候,往往把它们放的很近,这不仅可以节约半成品运输的成本,而且也可以充分利用上一个流程对半成品的加热,避免反复加热的加工成本。(2)物质资源专用性,比如为了生产某特定产品而制造的特定工具。其专用性体现在这种资产难以改变其用途或者改变用途之后会明显地降低这种资产的效率。典型的例子是发电厂如果采用专门针对煤炭燃烧驱动的发电设备,那么可以显著提高用煤炭发电的效率,但是如果使用其他能源就会面临严重的低效问题。(3)以干中学方式获得的人力资本专用性。其专用性主要体现在其相关的知识、经验等内容难以用于其他的交易活动。典型例子是生产汽车这样的大型企业,需要很多不同工种、不同部门、不同企业之间的高效配合。这种配合会随着生产的进行而越来越熟练,从而提高了效率。但是具体到某一个大企业中的某一个部门的人而言,“干中学”所积累的经验、知识都是高度依赖于合作者的,脱离了这些特定的合作者就难以继续使用这些知识、经验。(4)专项资产。这一概念是基于NutraSweet公司的例子提出来的。NutraSweet公司拥有大量的设备用于为可口可乐公司、百事可乐公司生产减肥可乐的重要原料——阿斯巴甜。尽管NutraSweet公司阿斯巴甜可以出售给可口可乐、百事以外的公司作为食品添加剂使用,但是其巨大的产能非常依赖于饮料巨头的购买,事实上也形成了一种“专用性”,这种现象被称为是专项资产。
总体上看,威廉姆森对于资产专用性的概念所做的讨论存在这样的局限性:交易中只有买卖双方;专用性资产只由卖方掌握,买方没有专用性资产;卖方由于存在着专用性资产,因此会面临着被敲竹杠的危险,买方会利用其资产的专用性对其进行胁迫,攫取额外的经济利益。针对威廉姆森工作中的种种局限性,Joskow(1988)和Klein(1988),以及Malone(1987)等人进行了继续研究,此处不再赘述。本文对于资产专用性的概念界定如下:如果某项交易活动中的某项投资在其他交易活动中的价值低于在该项特定交易的价值,那么该投资就具有资产专用性(McGuinness,1994)。
资产专用性这个概念的应用基本还停留在社会的微观层面,例如分析企业生产经营相关问题,而很少应用到宏观的领域。另外,对于非物质资产的专用性的讨论也是比较欠缺的。类似于制度这样的宏观的、非物质资本,其专用性是否存在,又是否制约着制度移植,相关的研究仍然是一个空白。
三、从资产专用性角度分析制度移植过程中所受到的制约
(一)制度移植所受到的制约因素
制度移植的过程中主要的制约因素是要考虑“相容性”的问题。所谓相容性,是指移植来的制度与原有的制度以及其他原有因素之间是否能够相互融合的问题。根据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卢现祥,2004),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不同的影响因素之间存在着联系。下图对于种种影响因素做了一个简要的总结。
在这个图里面,越是位置靠下的因素越是难以改变的,越是位置靠上的因素越是容易“移植”的。要使得移植来的制度能够很好地发挥作用,必须考虑与原来环境中的其他因素是否能够很好地相互融合。如果移植来的制度与原来环境中的其他因素存在着非常大的矛盾,那么制度移植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比较典型的问题往往存在于移植来的正式制度与原有的非正式制度之间,或者是移植来的经济制度与原有的政治制度之间。
事实上,非正式规则往往数量多,对社会的影响力大;而且不少正式规则脱胎于非正式规则,某种程度上说非正式规则对于正式规则有一定的制约。因此非正式规则非常重要,因此在制度移植的过程中,应该重视非正式规则的相容性,充分考虑其可移植性。
发展中国家容易从发达国家移植看起来非常先进的经济制度,但是往往不会从发达国家移植政治制度,因为后者涉及统治者的利益。而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之间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分割开来就有可能导致低效。
(二)一个新的分析角度——资产专用性
如前文所述,如果把制度看做一种特殊的资产,那么制度事实上也是具有专用性的。虽然似乎在威廉姆森(1983)所论述的四种经典类型中并不能直接找到对应的类型,但是从制度移植的实际经验来看,制度作为一种特殊的资产,对于其原有的交易环境是具有依赖性的。在脱离了原有的交易环境之后,制度产生的效益并不能得到很好的保证。这一点从苏联解体之后,东欧国家、中亚国家的发展过程中可以得到印证。这些国家在移植了市场经济制度之后,并没有像英、德、美等资本主义国家一样充分发挥出市场经济制度的优越性,实现新古典经济学家们所预期的资源有效配置。
制度移植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资产专用性并不能归属到威廉姆森(1983)的总结归纳中,其本质原因是上文中提到的相容性问题。制度作为特殊的无形资产,其资产专用性集中体现在制度移植过程中的相容性问题上。这种相容性问题与威廉姆森的资产专用性分析背景不同,作用机制也不同。二者相比较很容易发现,制度相容性其实是由制度输出国与制度输入国双方的差异造成的。两个国家从非制度因素到制度环境的差异导致了同一个制度的不同效果。
由于制度的多样性,制度变迁的非趋同性,以及非正式制度对于正式制度变迁的阻碍租用,制度移植过程中的相容性问题是难以解决的。而且也难以从传统的资产专用性相关理论中找到可以借鉴的解决思路,可能需要其他理论领域的启发。本文的讨论仅仅只能论证,制度可以作为一种特殊的资产,并且也存在有相应的专用性问题,但是在制度移植过程中这种专用性应该如何解决呢?还需要进一步的讨论。
【注释】
①青木昌彦.比较制度分析[M].上海远东出版社,2001:21.
[1]丁志达.企业文化是公司重要资产[J].经济管理文摘,2004(11):28-29.
[2]Williamson O E.Credible Commitment:Using Hostages to Support Exchange[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3,73(4):519-40.
[3]McGuinness,T.Markets and Managerial Hierarchies[M].In G.Thompson,et al.(Eds.),Markets,Hierarchies and Networks,Sage,London,England,1994:66-81.
[4]Klein B,Alchian A A.Vertical Integration,Appropriable Rents,and the Competitive Contracting Process.[J].Journal of Law & Economics,1978,21(2):297-326.
[5]Joskow P L.Asset Specificity and the Structure of Vertical Relationships:Empirical Evidence[J].Journal of Law Economics & Organization,1988,4(1):95-117.
[6]Klein B.Vertical Integration as Organizational Ownership:The Fisher Body-General Motors Relationship Revisited[J].Journal of Law Economics & Organization,1988,4(1):199-213.
[7]Malone T W,Yates J,Benjamin R I.Electronic Markets and Electronic Hierarchies[J].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1987,30(6):484-497.
[8]Williamson O E.Transaction-Cost Economics:The Governance Of Contractual Relations[J].Journal of Law & Economics,1979,22(2):233-61.
[9]Williamson,Oliver E.(Oliver Eaton),段毅才,王伟.资本主义经济制度[M].商务印书馆,2004.
[10]杨瑞龙,杨其静.专用性、专有性与企业制度[J].经济研究,2001(3):3-11.
[11]聂辉华.新制度经济学中不完全契约理论的分歧与融合——以威廉姆森和哈特为代表的两种进路[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5,19(1):81-87.
曹林茂(1989-),男,汉族,山东招远人,在读西方经济学硕士研究生,中央民族大学经济学院西方经济学系,研究方向:经济发展理论与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