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工种鲜为人知,艰辛“颠覆”常人想象
2017-08-31陈玺撼戚颖璞
陈玺撼 戚颖璞
这么苦,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能坚持20多年?姜桂章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的回答很朴实:“我们不干,谁来干?”
日前,全国跑步进入盛夏。高温之下,各行业劳动者坚守岗位,为整座城市的正常运营默默奉献。在忙碌的劳动者中,有一群特别的劳动者,他们从事的工作也许并不为人熟知,有的甚至“颠覆”常人想象。但因为有了他们,整座城市的管理更加细致、运营更为安全。
“另类”潜水员
7月14日,上海中心城区最高气温39.7℃,刷新66年来同日气温最高值。上午10时,秦皇岛路上的大连泵站被晒得滚烫。“泵站雨水进水闸门被不明物堵住,需人工清障!”45岁的潜水员姜桂章接到清障任务,立即投入作业。
头顶烈日,姜桂章穿上棉衣。他的脚边,放着一件特制的连体潜水衣和一双笨重的铜鞋,等他穿好棉衣后套上。约5分钟,姜桂章已全身湿透。趁着他擦汗间隙,两个帮手一左一右,用工具拧紧潜水衣领口防水条上的螺帽,再系紧连接潜水衣的两条“命脉”——保险绳索和空气输送管,最后盖上潜水帽。
算上脖子上挂的30多斤铅饼,姜桂章穿的整套潜水装备将近100公斤,比他体重还要重20多公斤,“就好像被两个大人压在身上,泡在五六十摄氏度的热水池里。”只有加到这个重量,才能使潜水员顺利沉入水中,并在水流的冲击下稳住重心。
在同伴搀扶下,姜桂章挪到1号雨水进水闸门上方的入口,顺着阳光往下望去,紧闭的闸门外形成一个污水池,上面漂浮着各种垃圾,散发出类似臭鸡蛋的味道,而这正是姜桂章要潜入的地方。顺着扶梯,姜桂章几乎是一步一停地往下挪,约两分钟后,潜水帽彻底被污水淹没。
“粪便、动物尸体、油块、箩筐、塑料袋……污水里面什么都有!”姜桂章说,往年汛期最忙碌的时候,一天下水2小时,可以捞出1吨甚至2吨垃圾。
面对垃圾,毕竟穿着潜水服,心理上的不适过段时间就好了,姜桂章觉得水下的黑暗更有挑战。“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会丧失空间感,没有经验积累,风险很大。”他说,由于不知道什么垃圾卡住闸门的槽口,也不知卡住的具体地点在哪里,只能顺着闸门慢慢往下徒手摸索。有时用力过猛,碰上钢筋、刀片等尖锐物品,轻则扎痛,重则有破坏潜水服、保险绳索和空气输送管这样的致命危险。
黑暗中,空间越小,危险系数越高。姜桂章对于一些“极端”的疏通任务记忆犹新。一些下水管道只有1米多粗,有的连1米都不到,管内留有难以清理的障碍物,即使用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冲吸车等养护疏通设备都难以解决,只能依靠一名潜水员孤军深入。一旦发生意外,比如管道里水压失衡被冲走或卡在管道中,外人很难及时救助。
这么苦,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能坚持20多年?姜桂章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的回答很朴实:“我们不干,谁来干?”
高空“抱管人”
暮色降临,金海水厂二期工程9米高的脚手架上,黄和武缓慢移动,手中15厘米粗的管子晃得厉害,如同野兽随时要挣开他的手,这样的姿势他已经维持了近1个小时。管身缠绕着一根粗绳,另一头由同伴死死拽在手中。200立方米混凝土不断从管口喷涌而出,倾泻而下。
17日晚,浦东气温回落到30℃出头,远离市区的曹路镇更显清凉。可曹路镇金海水厂二期在建工地内依旧闷热难耐。沿着脚手架爬上9米高的浓缩池顶部,经过一天曝晒,池顶水泥、钢筋和钢管滚烫,不断散发热量。“傍晚开工时,池顶大约有62℃。”常驻项目的上海市政工程设计研究总院(集团)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徐辉说。
炙热烘烤,常会令人烦躁。但在场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却很淡定,在人堆里,正抱着管子的黄和武,默不作声、神情严肃。穿着重达2公斤的皮裤和胶靴,长时间不间断抱着抖动的管子,他早就大汗淋漓,混凝土泵车轰鸣作响,接近50℃的混凝土从管口涌出。
“今天天气还好,不算太热。”事后黄和武说,如果遇上极端高温天,白天吸足热量的钢筋水泥傍晚摸起来是滚烫的,如果皮肤不小心碰上去,会有烫伤风险。风险还远不止如此,天黑以后,那些需要浇筑的区域大约3至4米深,晚上全部成了“黑洞”,洞太深,工地上的灯光根本照不进去,只能摸黑作业,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必须绑上安全带。
危险系数这么高,为何一定要人抱管呢?黄和武说,如果不抱着管子,“脱缰”的混凝土就会甩得到处都是,一旦凝固就很难洗掉。更重要的是,抱管浇筑可以把混凝土“打”到精准地方,形成一个个均匀分布、高度相同的小土堆。水池使用的材料是清水混凝土,建造标准很高,脱模即成型。混凝土必须一层层进行浇筑才能均匀,否则墙体就会出现孔隙、蜂窝和麻面。
19岁入行、从业30年的黄和武已是老法师了,还参与过泰和水厂、临江水厂等工程建设。哪怕面对“黑洞”,他也能灵活掌握浇筑水泥的量。黄和武坦言,干这活儿的人必须有充沛的体力。“浇一个洞不能停顿,不管它是大是小,要持续浇筑,直到洞被填满。”徐辉说,一旦浇筑有停顿,前后浇筑的混凝土之间就会产生“冷缝”,工程质量大打折扣,夏季混凝土干得快,更不能有一丝疏忽。
“重口味”嗅辨员
7月17日,上海继续开启高温模式,最高温度超过36℃。然而在奉贤,却有一群“重口味”的人,他们头顶烈日,对于别人避之不及的臭气,他们却如获至宝,哪里臭就往哪里钻。他们就是俗称的“闻臭师”,标准职业名称是“嗅辨员”。鼻子是他们守护上海生态环境的武器,通过嗅辨,判断污染单位排放的臭气是否超标,成为环境执法的依据。
采集臭气是个体力活,奉贤区环境监测站现场监测员夏杰一个人就扛着三只玻璃“臭气瓶”去采样,每只有十几斤重。这些臭气瓶事先全部抽成真空,采集时打开瓶口阀门,一只臭气瓶可以吸入10升臭气。由于瓶身笨重,夏杰每次都要把臭气瓶托举起来,直到阀门不发出“咝”的声音,吸气完毕大概要一两分钟。这段时间里,夏杰的身体就像僵住一般,生怕轻微晃动会“惊”到臭气。才采集了一瓶,他的额头已沁满汗珠;三瓶过后,衣背已被汗水浸透。
每年夏季这段“黄金期”,夏杰都要采集上百瓶臭气,污染企业的围墙上、厂河边、管道旁都留下他的身影。
令人好奇的是,現在科技这么发达,是不是有了电子鼻,就不需要嗅辨员了?顾帆笑着说,就目前而言,一般仪器、设备只能分析一种或多种特定气体,面对综合性异味这种复杂事物,判断浓度还需嗅辨员出马。
“其实,嗅辨员有个‘普通鼻子就够了。”顾帆表现得十分低调。他说,考嗅辨员证书时,只要能分辨出花香、汗臭、甜锅巴气味、成熟水果香和粪臭这五种单一气体就算通过。如果鼻子太灵敏,反而不适合当嗅辨员,因为不能代表普通人感受,不能真实客观反映臭气的浓度,可能影响最终判断结果的客观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