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科技”耦合视角下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成长研究

2017-08-29陈晓芳

福州党校学报 2017年4期

陈晓芳

陈晓芳

（福州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福建福州 350002）

基于人类文明演进史，考察发展模式的生态转型、创新驱动大浪潮对现代产业发展的巨大影响，分析“绿色-科技”耦合下金融制度演化的供求曲线，揭示绿色技术创新日益成为改变经济发展方式、推进资源环境可持续发展、促进生态文明建设的中国“新格局”和全球“行动图”。

“绿色-科技”耦合；金融；高新技术企业

绿色金融是一个先有实践，再发展出理论体系的新兴研究领域。在发达国家，与绿色金融相关的制度安排和绿色金融产品发展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作为支持绿色、低碳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我国的绿色金融业务在近十年获得初步发展，一些绿色信贷、绿色保险、绿色证券等政策相继出台。特别是近两年来，中国绿色金融蓬勃发展。2015年9月，在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中，首次明确了建立中国绿色金融体系的顶层设计。2015年12月，在中国的倡议和推动下，G20绿色金融研究小组成立。2016年3月，《“十三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建立绿色金融体系，发展绿色信贷、绿色债券，设立绿色发展基金”。构建绿色金融体系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2016年8月，央行等七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在全球范围内率先建立了比较完整的绿色金融政策体系。2016年9月，在中国的大力倡议下，绿色金融首次被纳入G20峰会议程。目前，中国正引领全球绿色金融发展。

现有的关于科技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研究成果，大多独立地从金融机构、金融市场、风险投资、政策性金融等方面入手，针对不同科技金融投入对高新技术企业的作用效果进行比较分析的研究较少，而缺乏对绿色发展和创新发展理念下“绿色-科技”耦合的研究。本文以“绿色-科技”耦合为视角，揭示绿色金融和科技金融等金融发展新模式对高新技术产业成长的机理，促进金融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程。

一、“绿色-科技”耦合

总体而言，绿色金融一般涉及环境污染防治、生态系统保护以及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等三大层面的金融概念。我国目前的绿色技术创新规模较小，同时由于我国人口规模大，经济发展迅速，粗放式模式带来了巨大的环境、生态与资源的挑战。在目前经济结构转型的关键期，加强和引导金融资源向绿色技术创新领域配置，使金融结构优化成为循环经济实践中绿色技术创新的触发器、引擎阀和加速器，成为宏观决策者和学者们的重要议题。对中国而言，虽然金融总量快速增长，规模急剧扩大，但金融结构的调整和优化却明显滞后。因而，从战略层面凝练出绿色金融、科技金融发展的趋势性特征及政策取向，切实深化促进绿色技术创新的金融结构改革，加速新旧动能转化，为实现绿色发展、创新驱动发展奠定良好的金融服务体制和结构基础。

在国外，学者习惯用“绿色技术”泛指循环经济发展所需的支撑技术。因此，绿色技术创新有许多近义词，比如“生态创新”“绿色创新”“可持续创新”和“环境创新”等。国外学者对该问题的研究经历了从“末端治理技术”到“清洁技术”再到“绿色技术”直至“环境友善技术”的认识转变。主要围绕绿色技术的内容及层次、绿色R&D、绿色技术的选择与扩散、环境规制与绿色技术创新等方面开展了相对系统的研究，研究视角从宏观层面的环境政策与绿色技术、产业发展与绿色创新到微观层面的企业策略与绿色技术选择、研发与采用。研究方法不仅涉及定性分析，也有大量的实证研究和个案分析。国内学者主要对循环经济视角下的各种技术问题展开了比较多的理论研究，重点涉及概念辨析、理论基础、主要特征及适应原则、技术创新的层次等内容。在研究方法上，以定性分析为主，相对于实证研究、定量分析涉及不多。

综观国内外相关研究，存在或尚未解决的主要问题有：在涉及绿色技术创新的规制安排方面，国外对环境规制与绿色技术创新关系的研究相对充分一些，主要是以波特假说展开研究。很少有实证研究探索金融结构与绿色技术创新间的内层协同演化关系。近年来有关绿色金融、绿色技术创新与金融结构的研究大多以分行业的案例分析为主（如治污、减排等），但以案例分析为主的研究结论具有较高的推测性、偶然性，这也影响了研究结论的普适性。因而还需要从微观机制层面，对绿色技术创新与金融结构关系进行规律性的理论分析。在金融结构与技术创新的关系方面，已有文献主要涉及金融结构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和效应，较缺乏对技术创新模式变迁后金融结构演化路径和规律的深入研究。

从人类文明演进史来看，现代社会所提倡的绿色发展和科技创新也能找到理论依据。从污染治理、环境保护到生态转型、生态公平，无疑代表了现代生态观念变化的主方向，“绿色革命”“环境运动”“21 世纪议程”等逐渐地走入了公众的视野，成为上至各国政要，下至黎民百姓的日常话题。与此同时，生态经济学、环境经济学、资源经济学、低碳经济学、循环经济学、可持续发展、生态城市、产业生态化等理论和应用学科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

图1 人类文明水平与社会生产力结构发展

由图1可知，国家模式的生态转型、人类社会的生态公平，是当今世界无法回避的两大挑战。近 20年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及国家经济发展步伐的加快，生态与环境问题也越来越得到重视，现代生态思想和生态化理念进入了快速发展期。因而，绿色技术创新日益成为改变经济发展方式、推进资源环境可持续发展、促进生态文明建设的中国“新格局”和全球“行动图”，亟需从战略层面凝练出绿色金融、科技金融在绿色发展理念与发展新动能构建中的时代意义。

由图2可见，围绕“波特假说”的实现，揭示环境规制对于绿色技术创新这一特殊技术创新的弱、强激励效应，从时空两个维度建立绿色技术创新的诱发动力模型，促进传统技术创新转向绿色技术创新。从绿色创新激励、环境风险评估、向绿色项目提供资金支持、为企业或个人环境友好行为提供金融服务等方面探讨金融功能的具体表现。结合绿色技术创新活动的双重外部性（技术创新溢出和减少环境成本），构建规制监管和金融支持双重互动下的委托代理模型，分析绿色评级、环保信用评价影响绿色金融资源配置的可能路径与动态效应，探讨绿色金融制度安排的创新激励效应，从理论上考察环境规制和金融支持组合政策诱发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内在机理以及可能的政策效果。

另外，从金融制度演化的供求曲线来看，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金融制度需求曲线为直线与曲线的组合，有一拐点（如图3），这是由金融制度的需求特征所决定的。无论传统产业还是高新技术产业的金融需求是为了满足维持日常生产，即必需的金融需求，如基本的投融资体制、金融法律框架、投资者保护等。因此，为满足生产和再生产所必需的金融资源需求不会随着资源的供给价格的变化而变化，在图上呈现为垂直的需求曲线。从图3中可以看出，将需求曲线与供给曲线相叠加后，E点为传统产业的金融制度的均衡点，而E2点为高新技术产业的金融制度的均衡点。由于高新技术产业的金融制度的供给与需求的特征，导致高新技术产业的金融制度的供给曲线与需求曲线与传统产业的金融制度安排存在差异。从图中看，制度金融均衡时的E点处，供给者与需求者的收益即为EP1OQ1形成的四边形，而此时的其他金融市场的均衡点E2处的供给者与需求者的收益为EP2OQ2形成的四边形，两者的差异为两个四边形的差异，从图中可以看出EP2OQ2的面积大于EP1OQ1的面积。我们将这一面积差定义为金融制度适应性效率的增进空间。可见，适应于绿色发展和创新驱动的金融还存在广阔的发展空间。

从金融制度供需的角度考察高新技术产业金融支持制度的适应性效率，目前高新技术产业的金融制度正处于一种制度供给过剩和制度供给不足并存的状态之中。供给过剩主要表现在融资结构方面呈现出银行主导型的融资结构，过分依赖银行中介融资，直接融资比重相对较低。另一方面，受银行业风险管理的制度限制和“嫌贫爱富”的偏好，热衷于向大中型国有企业和传统产业融资，而中小企业、民营企业和高新技术产业的融资相对困难；在金融市场结构方面，债券市场尤其是企业债券市场落后于股票市场。

二、“绿色-科技”耦合下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机理

由于高新技术企业发展过程中具有高创新性、高投入性、高风险性、高收益性等特点，以及与融资机构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使其发展过程中时常陷入融资困境。金融通过资本形成、风险分散、信息披露和激励约束机制作用于高新技术企业，满足其成长过程中对金融支持的需求，从而促其持续健康发展。

（一）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的资本形成机制

高智力和高资本的投入是高新技术企业的重要特征，一项产品从初始构想、研发到投入市场都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研究表明：科技成果无法商品化的原因有50%是来自于资金问题。可见，高新技术企业自身资金短缺是一个普遍现象，资本形成是其得以持续发展的首要条件。资本形成论早期开拓者之一的纳克斯（Ragnar Nurkse）指出，资本形成包括资本积累和储蓄转化为投资两个阶段，资本形成的实质即通过筹集资金，使企业的扩张成为可能。[1]换言之，金融的资本形成机制就是金融体系如何发挥它的功能，把资金从储蓄者手中导入到具有投资前景的高新技术企业，从而扩大其生产能力，提升技术创新能力，促进其持续性发展。鉴于金融体系包括金融中介和金融市场两部分，因此，本文认为绿色与科技导向下金融助推高新技术企业的资本形成机制可以从科技金融中介与科技金融市场来完成。

一方面，金融中介的资本形成机制是指通过具有利益竞争机制的商业性金融与具有矫正与倡导机制的在政策性金融二者的结合优化配置相关资源来实现对研发活动的资金支持。[2]高新技术企业的高风险性决定了在起步阶段难以获得以安全性、逐利性为经营原则的商业性金融机构的支持，此时就需要政策性金融发挥出信息优势和政策优势来发掘和引领新的绿色科技创新项目。值得注意的是，政策性金融除提供资金支持外，还存在引导性的作用。政策性资金流向的高新技术企业往往是有发展前景的，因而它能向商业性金融传递出可“搭便车”进行跟随投资的信号，吸引更多的商业性金融参与投资。同时，金融系统将社会上的闲散资金通过储蓄的形式聚集起来形成产业资本后，在国家环境经济政策的指引下，将这些资金用于支持绿色产业的发展，形成了发展绿色产业所必需的绿色金融资本。

另一方面，金融中介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资金供给量呈现小且期限较短的特点，而高新技术企业发展过程中对资金的需求往往是大量的且常态化，显然二者匹配度不够。而在资本市场中，高新技术企业可以从产业投资基金、股权投资基金及各类风险投资机构那里获取资金。从这个角度分析，金融市场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资本形成机制比金融中介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资本形成机制更有意义，发挥的作用更显著。同时随着绿色金融和科技金融的模式创新，金融市场不断趋于多层次、多样化发展，既可动员社会储蓄，还可提高储蓄向投资转化的效率，有效解决高新技术企业融资问题，为其发展提供支撑。

（二）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的风险分散机制

在高新技术企业的技术创新全过程中，市场风险、财务风险、技术风险等各类风险贯穿其中，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其发展，但同时也应看到，新兴、绿色技术和产业的投资风险较大但前景好，特别是绿色金融市场的风险再分配功能的发挥，使得那些投资风险大但前景好的绿色产业有机会获得发展所需的资金。

金融主要通过两条途径来规避和分散这些风险：一是通过创造流动性实现对高新技术企业风险的分散。在高新技术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资金的高度专用性大幅度降低了资金的流动性，导致流动性风险显著。绿色金融创新产品如绿色金融债券为金融机构通过债券市场筹集资金支持环保、节能、清洁能源、清洁交通等绿色产业项目创新了筹资渠道，而科技银行和科技资本市场可以起到流动性创造作用。一方面高新技术企业可以通过资产抵押担保从科技银行获取贷款，得到充足的流动性资金。另一方面高新技术企业的银行贷款金额通常较大，若出现技术研发失败，银行则面临着不可转移的巨额损失。而资本市场的介入，不仅可以让高新技术企业实现融资，而且可以将风险在众多的投资者中进行分散，降低单个投资者所承担的风险，同时也分散了科技贷款风险，从而增强资金流动性，降低流动性风险。但需要认识到，高新技术企业一般选择在中小板或创业板上市，而我国目前中小板和创业板的入市要求较高，所以资本市场对高新技术企业发挥的风险分散功能若要得到充分发挥还要依靠资本市场体系的进一步健全。二是通过分散因市场利率浮动、资产价格变动等因素引起的收益率风险来推动高新技术企业技术创新的进程。如绿色信贷可通过差别化授信政策分散风险；科技银行可以通过提供跨期贷款来均衡各期收益，实现收益性风险的分散；资本市场则可以横向分散收益率风险，通过资产组合方式将不同风险程度的金融工具与不同投资者之间进行匹配，降低投资者对单一投资项目收益率风险的承受能力。

（三）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的信息披露机制

在高新技术企业的技术创新过程中，存在着包括项目研发、融资方式的选择、内部经营管理制度等一系列的信息。投资者在选择投资项目时，势必要全面了解项目的相关信息，但是这个过程很繁杂且需要支付较高的经济成本，仅仅凭借单个投资者的时间、精力与能力是难以完成的，这就造成了高新技术企业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从而有可能导致投资者为了避免损失而减少投资，阻碍高新技术企业技术创新活动的资金获取。金融体系具备的专业化优势使其能够高效解除信息不对称的障碍，提高投资者的投资积极性，促进高新技术企业发展。

1. 政策性金融依靠其政策导向优势，能够有效筛选、披露与传递信息。且可通过对相关信用体系的建设、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来减少信息不对称，推进高新技术企业发展。

2. 在绿色金融的语境下，市场对风险收益的考量从货币的单一维度扩展到货币、环境两个维度。伴随绿色金融理念所设立的强制环境信息披露、培育第三方环境评估、绿色评级、环保信用评价，以及金融和环境跨部门信息共享机制等，能有效激励绿色金融资源配置的可能路径与动态效应。

3. 科技银行、科技保险等金融机构具有规模优势、网点优势与转移优势，与客户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有庞大的信息网络系统，搜集信息方便、快捷，并可以随时跟进，利于信息披露。

4. 创业风险投资往往能够参与到高新技术企业的实际经营管理中，能够获取内部第一手信息，能够有效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

5. 科技资本市场为高新技术企业和投资者之间建立了交易平台，高新技术企业必须按照规定在平台上披露相关信息，这有利于投资者及时掌握企业发展动态，便于投资项目的筛选。

（四）金融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的激励约束机制

信息不对称的存在，导致高新技术企业与投资者、高新技术企业与员工之间极易出现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形成不必要的损失。而绿色金融和科技金融能够充分发挥其优势，对高技术企业技术创新活动进行有效的激励与约束。

绿色金融的激励约束机制体现在金融机构信贷支持的绿色产业项目，绿色产业专项贷款等。许多发达经济体通过建立健全社会责任体系，提供财政税收支持，完善担保机制，采取经济激励、国际合作及法律约束等措施，在降低绿色融资成本、撬动私营部门绿色融资方面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科技银行等金融中介机构主要通过一系列的信贷契约的签定来实现对高新技术企业的激励约束机制。这类金融中介机构通常有专业的评估部门，在向高新技术企业提供信贷服务之前，往往会展开尽职调查避免逆向选择的发生；在提供信贷服务时，通过签订包括贷款金额、利率、还款方式、抵押品或担保明细、违约责任等在内的条款从不同角度约束企业行为，防范道德风险；在签订信贷合约后，高新技术企业需要履行还本付息等最基本的义务，除此以外，还需根据契约规定及时披露项目的进展情况并提交财务报告，以便于金融中介机构的跟踪调查。这将有效督促高新技术企业审慎开展技术研发活动，充分考虑到技术创新在技术上的可操作性和技术创新成果转化的市场空间及经济回报，避免盲目的技术研发，造成经营效益低下。同时针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行业特殊性，金融中介机构对高新技术企业的关注点聚焦在技术创新实力、技术产业化水平和成长性等方面，并结合政府出台的相关促进科技和金融发展的政策的落实实施，对高新技术企业采取个性化的贷款服务如免息贷款业务或突破传统贷款对抵押物的限制，通过风险准备金的方式来帮助高新技术企业缓解融资难的困境。

而科技资本市场对高新技术企业的外部激励与约束是通过股权激励机制和市场化选拔机制这两种途径来实现的。一方面高新技术企业是创新驱动的重要载体，技术创新是推进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关键要素。技术创新的核心在于要有一批具有创新性的高智力、高素质的研发人员，然后高新技术企业在发展初期通常经营效益不佳甚至出现亏损，难以通过高薪吸引并留住人才，那么高新技术企业可以通过科技资本市场建立有效的股权激励机制，使得技术创新的价值迅速放大，从而调动研发人员积极性，促进科技创新成果的快速落地。另一方面高新技术企业若公开上市融资，则必须接受来自广大投资者的监督与约束。大股东可以通过直接参与经营管理的形式，监督高新技术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中小股东则可选择“用脚投票”，对于发展前景不认可的高新技术企业可采取抛售股票的措施，这将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融资信用评级造成不利影响，从而对企业管理层起到警示作用，促其更加努力规范自身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