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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魂》今看

2017-08-22铁振

神州·上旬刊 2017年7期
关键词:叫魂满清第一版

铁振

首先感谢陈兼先生和刘昶先生精彩的翻译,在通读此书后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极其流畅的阅读感,基本可以说是毫无滞涩。这当然得益于二位先生信达雅之译文,特在此寥寥数语,以表敬意。

“盛世”中的民众

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是,当周围的朋友问我最近在看什么的时候,“叫魂”这个名字是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看起来似乎这又是某个网络写手的最新玄幻小说作品。事实上我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阅读任何作品都是“有用”的,如同八卦新闻会极大的满足人们的窥私欲一样,《叫魂》让我从一个全新的角度重新审视了康乾盛世下的满清社会以及当下处于所谓新“盛世”中的中国社会。它既给了我许多现实问题的答案,同时又带来了新的疑问和困惑。

“我们最难以判断的,是“盛世”在普通人的眼里究竟意味着什么。”[1]这真是发人深省的一句话,就如同某位作家笔下的那句“我很庆幸,因为我们活在最好的时代”一样。所不同的是,前者让我思考“盛世”究竟离我有多远,而后者让我思考“盛世”中的人究竟离我有多远。虽然我的生活目前是衣食无忧的,这或许是终满清一朝的普通百姓所向往生活的顶点,但既然人历史是螺旋式前进的,那么我今天所拥有的就不应该是终点,而恰恰是另一个开端。所以文中的游方僧人、道士、乞丐、石匠,未必不会是今天的你我他。而“在官僚们的心目中,不管是什么人,凡四处流浪的乞丐都是对于公共安全的一种威胁。”[2]这样的观点,我相信在当下也并不鲜见。

从国家层面来看,“盛世”除了意味着和平稳定的内外部环境之外,最明显的体现莫过于古之税收收入、今之GDP总量的提高,而既是“盛世”的原因之一,又是其最大隱患的人口数量的增长则是古今同一。“十八世纪期间,中国的人口大约翻了一番,从1700年的一亿五千万左右增加到了1794年的三亿一千三百万左右。”[3]从宏观角度分析满清时期政治体系运作或者经济运行状况的各类书籍可以说是汗牛充栋,孔老先生在此寥寥数语,一笔带过,转而从更细微的普通官僚和普通民众的角度将读者带入到当时的情境中。这也是我对此作品最欣赏之处,毕竟,当我们看到“三亿一千三百万”这样字眼的时候是不附带任何感情的,但是读“最有可能沦为暴民私刑和官府堂上刑罚受害者的,是和尚和乞丐”[4]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他们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甚至于喜怒哀乐都一下子跃然纸上,让我们感受到,这样的人和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可悲的是,“叫魂”案所折射出的并不是“盛世”下人性中相亲相爱,团结友善的一面,恰恰相反“作为现代中国的前奏,叫魂大恐慌向中国社会的观察者们凸显了一个特别令人难过的现象:社会上到处表现出以冤冤相报为形式的敌意。”[5]“以“叫魂”罪名来恶意中伤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种突然可得的权力。对任何受到横暴的族人或贪婪的债主逼迫的人来说,这一权力为他们提供了某种解脱;对害怕受到迫害的人,它提供了一块盾牌;对想得到好处的人,它提供了奖赏;对妒忌者,它是一种补偿;对恶棍,它是一种力量;对虐待狂,它则是一种乐趣。”[6]难以想象在儒家文化还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满清中期,人群中的不信任以及由此产生的种种卑劣手段还如此横行无忌。如果说当代中国社会的低信任度还可以解释为某些老太太过马路似的偶发事件和长期意识形态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的话,那么满清时期的社会又该如何被理解呢。或许真如柏杨先生所言,这确乎属于国人的劣根性。不过,我更信服孔飞力先生的说法——这是一种“受困扰社会”下的必然结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权力通常只是存在于幻觉之中”“即使在今天,让普通民众享有权力仍是一个还未实现的许诺。毫不奇怪,冤冤相报仍然是中国社会生活的一个显著特点”[7]。

“盛世”中的官僚

孔老先生所描绘的弘历皇帝与官僚体系的关系着实精彩,虽然我也很想联系下实际谈谈体会,但限于自己始终是一个体系外的旁观者,很多东西仅凭道听途说,怕是会有所偏差,因此只能做一次“谨慎的喝彩”。这其中有一段弘历皇帝与河南巡抚阿思哈的奏折批复与回复个人认为十分耐人寻味:

“阿思哈奏报皇上道,即便是如此严厉的措施仍未收到效果,这是因为这些罪犯都是妖人,“行踪诡秘,出没不常,必有隐身邪术,故能肆其恶,使人人莫得其踪。”(朱批:“此何言耶?有此理乎?汝存此心,无怪属员缉拿不力且欺汝!”)阿思哈谦卑地回奏说:“诚如圣谕,其中自有阴谋不逞之犯。”(朱批:“无用废物!”)阿思哈说:“臣至愚。”(朱批:“竟是至愚。”)阿思哈接着说省科举考试时(考官)例用蓝笔,但他带着墨笔以“被缮折奏”,随时报告妖术案情。(朱批:“有何关系!”)不管怎样,弘历十分生气,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阿思哈应该让布政使代理考试事宜。阿思哈“平日尚属实心办事之人,不意其亦染外省模棱恶习”。至此,清剿在皇帝和官僚之间已变得如此敏感,以至于官员的无能本身也成了目标。”[8]即便皇帝“在这个案子上,他不仅已押上了个人的威望,甚至也押上了整个王朝的尊严”[9]假使“盛世”中的官员们都是这番做派,那么又有什么理由让不同时代的百姓相信,我们真的处在最好的时代呢?

结语

天外尚且有天,读了孔飞力先生的《叫魂一一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一书,觉得该书无论在中国近代史学的研究理论方面,还是在该领域各个专题的研究方法方面,都堪称是开了先河。在孔老先生笔下,生活在乾隆中期的古人们苏醒了,活动起来了——在广大的“叫魂”蔓延地区的民众中间,我们看见了一张张充满恐慌的脸、听见了一声声喊打的怒吼、看见了一幕幕愤怒人群团团围住和毒打乞丐、乞僧。

知史所以明志,我们在今天越是透彻的了解前朝往事越是为了更好的做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古比今,不是为证明二者的相似性,而是为了当下的以及将来的社会可以不走或者少走这样那样的弯路,为了当下的以及将来的人们可以不受或者少受这样那样的痛苦。

参考文献:

[1]《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42

[2]《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54

[3]何炳棣:《中国人口研究》,P278

[4]《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49

[5]《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284

[6]《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285

[7]《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287——288

[8]《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185

[9]《叫魂》2012年4月北京第一版 P219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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