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汉生
——二十三岁的红军师政委
2017-08-22◎石珍/文
◎石 珍/文
廖汉生
——二十三岁的红军师政委
◎石 珍/文
廖汉生(1911—2006),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开国中将,曾任青海省军政会主任、省委副书记、省军区政委。1911年出生于湖南省桑植县,土家族。1927年参加农民运动,1928年参加工农武装斗争,1929年参加县农民协会和县苏维埃工作,长期在湘鄂边苏区进行游击斗争。1933年调任红3军书记员,同年入党,后任军政治部秘书、师党委书记、师政委、军团组织部长等职,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期间,历任团政委、旅副政委、代旅长,1941年后入延安八路军军政学院和中央党校学习,参加了延安整风,任党校第二部、第四部组织教育科科长。1944年10月任八路军南下支队第5干部大队政委,率队赴湖北洪湖地区,任新四军第5师襄南军分区政委兼地委书记。抗战胜利后任江汉军区副政委、政委。解放战争期间,历任晋北野战军副政委、晋绥军区第1纵队政委、陕甘宁野战集团军副政委、西北野战军第1纵队政委、第1军政委,率部参加保卫延安、转战陕北、解放大西北等一系列战役。1949年9月率部解放青海,任省军政委员会主任、省委副书记、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省军区政委。1952年任西北军区政治部主任、副政委。1954年任国防部副部长。1955年入军事学院战役系学习,毕业后任该院院长。1960年任北京军区政委,“文革”中受迫害。1973年后任军事科学院政委、南京军区政委、沈阳军区政委。1983—1993年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他是中共“七大”代表,八届中央候补委员,十一届、十二届中央委员,第一、三、四、五、六、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初任师政委
1934年春,红3军恢复了军政治部。政治部一共只有6个人,夏曦兼主任,下面有四个干事,廖汉生担任秘书。
7月间,红3军进入贵州沿河县的枫香溪。中共湘鄂西分局召开会议,决定全面恢复党团组织和政治机关,派一批干部深入发动群众,建立黔东苏区。
会后,军政治部在枫香溪集中全军经过登记的党团员干部100余人,成立了干部大队,突击培训政治工作干部。政治部秘书廖汉生既是组织者又是学员。
在干部大队,学员们比较系统地学习了《红军政治工作条例》等小册子,学习怎样做政治工作、党团工作、群众工作,怎样组织苏维埃、农会和游击队,怎样打土豪、分田地。
经过一个来月的培训,干部大队在枫香溪一片树林里召开了毕业大会。学员毕业后,一部分人充实到军政治部,大部分人分配下去担任连指导员、团政委和师宣传队长。廖汉生调到第7师任党的师委书记,主持党的工作并领导宣传队。第7师一时没有配政委,因为师长卢冬生是老党员,领导力量强一些。
在卢冬生师长的领导下,廖汉生在第7师继续登记并发展党团员,恢复党团组织。他挎着一个装满党员登记表的牛皮文件包,每天往各单位跑。由于党员人数还很少,他们先在师部恢复了党总支,团一级建立了党支部,重点在干部中发展新党员,以后又逐步向连队发展。
第7师宣传队长是一位优秀的青年团干部。一天,廖汉生和卢冬生师长找他谈话,动员他入党。这位宣传队长竟然不相信,径自跑到军部向关向应政委连连发问:“廖汉生和卢师长讲的是不是真的,我可不可以入党,今后还会不会再抓我的‘改组派’?”直到关政委当面向他证实,并再三保证今后不会再抓什么“改组派”,他才回去,同意廖汉生和卢师长介绍他加入党组织。
经过一个来月短暂的摸索和锻炼,廖汉生很快掌握了政治工作的一些基本方法。
9月间,红3军驻扎在与黔东毗邻的四川酉阳县南腰界。在这里,廖汉生离开第7师党委书记岗位,调到第9师担任师政委。第9师师长钟炳然是贺龙的亲戚,从讨袁护国给贺龙当弁兵干起,一直当到红军的师长,他固守着旧军人的一套思想、作风,始终没有入党。贺、关首长把廖汉生调去,加强第9师的领导力量。
廖汉生到第9师上任的当天,正好赶上攻打冉家祠堂。冉家祠堂坐落在一块水田中央,祠堂四周围着一丈高的石头墙,里面住着南腰界团总冉瑞庭的武装,是盘踞在苏区中心的一颗钉子。
当时红军没有炮,廖政委和钟师长请当地木匠掏空一段树筒,打上几道铁箍,做成土炮,里面填入铁砂、铁片,后面装入火药。进攻准备好后,钟师长一声令下;“开炮!”
轰的一声,炮膛里的铁家伙没打出去,炮身却炸了,没有成功,部队硬攻了一下也没奏效,只得收兵。
第9师把冉家祠堂围困了半个月,廖汉生政委组织师宣传队把那些团防队员的亲属找来,动员她们喊话,促使许多团防队员跑了出来。第9师再次组织进攻。挑选了精干强壮的战士组成几支突击队,各团团长亲自担任突击队长,又新做了几门土炮。炮声一响,轰塌了围墙一角,廖汉生政委紧跟着突击队冲了进去,拔掉了这颗钉子。在南腰界期间,红3军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对重返湘鄂边以来流动游击和抓“改组派”的教训进行了认真总结,对夏曦的“左”倾错误进行了初步批评。从此,红3军实现了由失利走向胜利、由困境走向发展的重要转变。
在入党仅仅一年的时间里,廖汉生迅速地成长起来,先后担任了军政治部秘书、第7师党委书记、第9师政委。
团结如兄弟
1934年10月,红3军正在全力以赴进行黔东临时根据地的建设,从酉阳县南腰界的一张白区报纸上获知,有一支红军部队来到黔东谋求会合。红3军的电台早在两年前撤出洪湖时丢失了,因此主要依靠从白区报纸登载的“剿共”新闻中推测外界情况。不久前第9师打开贵州沿河县城,曾缴获了一部电台,但是一些战士不认得,想打开这个铁盒子看看里边装着什么,捣鼓好一阵也打不开,一气之下用枪托子把它捶烂了。电台送到廖汉生政委面前时,已经成了一坨废铁。
贺、关首长分析了白区报纸的消息,决定兵分两路,深入黔东接应那支红军。军部率第7师为一路,第9师为一路,同时由北向南行进。一天后,在沿河县境内碰到了由李达参谋长带领的红6军团先头部队。据李达参谋长讲,红6军团奉党中央命令于8月撤出湘赣苏区,前来会合。几天前在黔东石阡县甘溪与敌遭遇,李达率先头一部突出包围,一路打听来到沿河。两路部队立即朝着6军团与敌军交战的方向急速前进,穿松桃,过印江,入江口。一天,第9师来到梵净山下,发现前方山上有一支部队正在艰难地向上攀登,对方也发现了情况,把机关枪架到了山顶上。廖政委和钟师长仔细观察了一番:对方那副疲劳不堪的样子,又专捡偏僻陡峭的小路走,见到这边部队就往山上隐蔽,不像是前来“围剿”的敌军,倒像是一支红军部队。经过军号联络,对方答复是红6军团第50团。廖政委和钟师长立即奔上山去,与第50团团长郭鹏、政委彭栋才握手相见,然后帮助他们把山上山下的部队收拢起来,带着他们向军部靠拢。第二天晚上,第9师和红6军团第50团到达印江县木黄,廖汉生让钟师长安排宿营,自己跑到军部报告情况。推门进屋,贺、关首长正在和几个穿灰布军装的人交谈。贺、关首长给他介绍了中央代表任弼时、红6军团军团长萧克、军团政委王震,廖汉生也代表第9师全体同志向红6军团首长问候。
几天后,两支红军到达南腰界,隆重举行庆祝会师大会。红3军恢复了红二军团番号,第7、9两师改为第4师、6师。红6军团远道而来,物资装备损失很大,红2军团从物质上给以支援。红2军团刚刚恢复党团组织和政治工作制度,还很不健全,缺少有经验的政治干部,红6军团便从政治上给以支援。中央代表任弼时到红2军团担任政委,红6军团政治部整个搬过来,又抽调大批优秀干部到红2军团担任师、团政治干部。第6师调来袁任远任政委,廖汉生改任副政委。在廖汉生的眼里,袁任远是一位年长的大哥和尊敬的老师。袁任远是湘西慈利人,与他是邻县同乡,论年龄,比他年长13岁;论文化,袁上过大学,他是高小毕业;论资历,袁是大革命时期的老党员,他入党仅一年;论工作经验,袁当过多年的师政委和师、军、军团政治部主任,他当师政委不足三个月。廖汉生虚心向袁任远学习,在袁政委的领导下,健全了师、团政治机关,配齐了营、连政治干部,在每个连队建立了党支部。袁任远在第6师任职—个月就调走了,廖汉生又重新担任了师政委。红2、6军团会师后,并肩战斗,以第6师为先头,挺进湘西,攻占永顺县城。而后两个军团在永顺县龙家寨摆下口袋阵,打垮敌军三个旅一个团。接着,为配合中央红军行动,两军团出击常德、桃源地区,同时建立了湘鄂川黔苏区。
1935年3月,贺龙、任弼时、关向应首长调廖汉生担任红2军团政治部组织部部长。组织部的几名干事都是从红6军团调来的,后来又调来女同志李贞担任副部长,廖汉生部长团结大家一道工作,并且在管理军团党务和干部的工作中不分亲疏,唯贤是举。廖汉生了解到任弼时政委的警卫员余秋里,曾经当过连队政治指导员,在湘赣苏区红军学校深造过。于是,他向任弼时政委提议:“现在部队扩大了,干部很缺,是不是把余秋里调出来,到团里当干部。”任政委同意了,组织部把余秋里派到第6师第18团担任党总支书记,不久又当了团政委。在湘鄂川黔苏区反“围剿”的一系列战斗中,组织部除了动员各级党组织和全体党团员为粉碎敌人“围剿”而斗争,还要随时准备上火线,代理伤亡干部的工作。廖汉生部长在短短的三个月里,两次受命到第4师代理师政委。6月初,红2、6军团在湖北咸丰县忠堡包围了敌军一个师。战斗进行当中,第4师政委方理明和第6师第18团团长、政委相继负伤,部队进攻受挫。军团政委任弼时把廖汉生、贺炳炎叫到面前,亲自下令派廖汉生到第4师代理政委,派贺炳炎接任第18团团长。他俩受领了任务,转身奔向炮火纷飞的战场,组织部队向敌军阵地发起新的进攻。这一仗,红2、6军团歼灭了敌师部和一个旅,活捉了敌纵队司令兼师长张振汉。忠堡大捷后一个多月,第4师政委方理明伤愈归队,廖汉生又回到组织部当部长。仅仅过了几天,红2、6军团在宣恩县板栗园伏击歼灭敌第85师。战斗中,第4师师长卢冬生、政委方理明身负重伤,廖汉生再次受命代理4师政委,投入战斗,8月间,红 2、6军团从桑植出发,出击临澧、津市、澧州地区。第4师在大堰当与敌第26路军激战,代理师政委廖汉生和代理师长金承忠各率一个团把敌军打垮,而后指挥部队乘胜追击。廖汉生观察战况时,突然一颗子弹击中头部,从左边钻进去,从右边飞出来。他顿时昏死过去,被抬下阵地。一个多月后,廖汉生伤愈出院,军团首长没有叫他回组织部工作,而是派他到第6师担任政委。
突破封锁线
1935年 11月 19日,红 2、6军团从桑植出发,踏上战略转移的万里征程。前一天,第6师先行出发,向大庸方向警戒,保障主力安全,随后,跟着主力来到大庸城外的张家湾强渡澧水。敌军在澧水设置了第一道封锁线,发现红军突围意图后,依托堡垒进行拦阻,并派来飞机向水面上的浮桥扫射轰炸。担任警戒的第6师隐蔽在岸边橘树林里,整整呆了一天。部队又饥又渴。挂满枝头的橘子都成熟了,被敌机轰炸震落到地上,俯拾即是。廖汉生政委观察四周,没有一个人捡起来充饥解渴,表现出良好的群众纪律观念。就这样,他们空着肚子离开了苏区。在将近一年的长征中,年仅24岁的师政委廖汉生与前后两任师长一起,带领第6师英勇作战,屡建奇功。
长征前期,红2、6军团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三次试图建立新的根据地又都不得不放弃,部队行踪可谓千回百折,变化莫测,有时师一级指挥员也不知道明天要往哪里走,只在出发前接到当天的宿营命令。不少人对于不停地走,不断变换方位地走,越走离苏区越远,产生了厌烦情绪。廖汉生政委及时以强有力的政治工作,动员和教育全师指战员,坚决执行战略转移的方针,连续突破敌军一道又一道封锁线,挺进湘中,驻足黔西,回旋乌蒙,横扫云南。时而担任前锋,斩关夺隘;时而担任后卫,阻击追兵。
1936年的春节,红二、六军团攻占贵州瓮安县。第6师在瓮安一个叫“猪场”的小地方吃完年饭,又向贵阳挺进。贵阳面30公里的扎佐一带,敌军构筑了一道堡垒封锁线。前卫第6师避开堡垒和大道,在常人难以逾越的悬崖深涧之间探路而行。他们来到——道崖涧前,只见涧深数十丈,涧水不宽却非常湍急,两边是陡峭的绝壁,一条溜索凌空飞架,上面挂着一个木斗,一次只能坐进去一个人,当地山民就是用这条溜索过来过去。廖汉生带着师部人员一个接一个攀着溜索,飞身而过,大部队绕到涧底再攀上来,巧妙地越过封锁线,一举攻克修文县城。红军攻占修文、兵临贵阳之势,迫使敌军一边向贵阳收缩,一边在乌江北岸布防,以防红军沿着千年前中央红军的老路北渡乌江,攻取遵义。贺龙总指挥又把从乌江上游鸭池河渡江的任务交给了前卫第6师。廖汉生政委和郭鹏师长、常德善参谋长研究后,派师作战参谋王绍南带着师及各团的侦察队,化装成国民党正规军,闯进守江的黔军阵地,占领了渡口,而后渡过乌江,进占黔西县城,打开了黔西北的大门。红2、6军团在黔西、大定、毕节一带铺开摊子,建立了临时根据地。4月上旬,红2、6军团来到云南的普渡河边,计划从这里过河后经元谋北渡金沙江,直上四川。这条路线也是一年前中央红军北上的路线,敌人已有防备。先头第4师强渡普渡河后受到前方敌军反扑,红6军团准备渡河时与侧面围上来的滇军接火,而从湖南、贵州一路尾随的敌“追剿”各纵队也紧迫不舍。我军面临陷入敌军前堵后追两面夹击的境地。清晨,第6师刚刚经过一整夜的行军到达宿营地,准备休息。总指挥部派人飞马跑来,向郭鹏师长、廖汉生政委传达贺龙的命令:第6师立即原路返回,赶到六甲,最好赶过六甲,阻击敌人追兵,掩护主力改道转移。廖政委和郭师长当即决定:全师后卫变前卫,马上出发,强行军回师六甲,他俩分头通知第16团、17团,同时派人通知后卫第18团。他们边走边下达部署,边进行动员:“估计时间、距离和敌我的行军速度,很可能会在六甲与敌人打一个遭遇仗,一定要争取先敌之利。这是一场关系全军安危的战斗,要不怕疲劳、不怕牺牲,坚决阻住敌人。上午,前卫第18团果然在六甲与敌先头部队遭遇。敌人没想到红军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措手不及。第18团一下子就消灭了敌先头部队,抢占了山头有利地形。郭师长和廖政委带着第16团、17团随后赶到,展开了一场阻击战。这是第6师长征中打得最残酷的一仗。敌军一个旅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发动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进攻。第6师伤亡200余人,其中第18团钓政委杨秀山、参谋长陈刚负伤,3个营长伤亡2个,9个连长伤亡8个;第16团的参谋长和两个营长牺牲,6个连长负伤;师长郭鹏也在指挥中负了伤。但是全师指战员依靠灵活机动的战术技术、深入有力的战场鼓动、高昂旺盛的战斗意志,顽强抗击,血战竟日,把敌军死死顶住了,又在第5师增援部队的配合下打垮了敌军,保障了全军安全转移。天黑后,廖汉生带领苦战一天的部队,掩埋了牺牲的战友,抬着伤员,追赶主力。在一个岔路口,他看到贺龙总指挥等候在那里,亲自为第6师指路。贺老总对廖汉生说:“你们6师这一仗打得苦,打得好啊!”接着,他又交代说:“这一次我们的情况很紧张。明天敌人飞机来了都不要隐蔽,继续行军。能不能保住我们这些本钱,就看能不能甩脱敌人了。”次日,第6师担任前卫,急行军南下昆明,攻占距昆明仅20公里的富民县城,威逼昆明。当大批敌军回救昆明时,红 2、6军团掉头西去,甩开敌人,沿着滇西大道向金沙江上游急进。各师交替担任前卫,展开夺城大赛,几乎是一日攻克一座县城。4月18日夜,前卫第6师来到祥云城下,先头第18团只用半个小时就占领了县城,活捉了敌县长、团总以及2000多名团防队员。师部进城后,廖汉生政委指示师政治部把那些团防队员集中起来,宣传红军优待俘虏的政策,揭露地主官吏压迫穷人的罪恶,讲清当兵就要当红军的道理。经过一天的工作,争取了其中的1000多人参加红军,一边行军一边训练,很快就补充到部队中。
长征路上,红军兵员的补充全靠各单位自己扩红,哪个单位抓的俘虏多,扩红工作搞得好,补充得及时,哪个单位的战斗力就强一些,哪个指挥员的日子就会好过些。作为师政委的廖汉生,肩上理所当然地担负着补充全师兵员的重大责任。在湘中的溆浦、贵州的黔西、云南的祥云,每到一地,廖汉生都组织全师各单位的宣传队、扩红队,深入到群众中去,传播党的抗日救国主张,动员群众参加红军。第6师先后吸收了3000多名工农群众参军,使部队在历经激烈战斗和艰苦行军后,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保持着永不枯竭的战斗力。
据当时统计,第6师长征出发时有3303人,过金沙江前后已减员1000多人,由于及时补充兵源,全师仍保持有3044人。为此,红2军团政治部在政治工作总结报告中,对第6师的扩红成绩给予了高度赞扬。
草地后卫
渡过金沙江以后,红2、6军团进入了藏民区和雪山草地。敌军的围追堵截暂时没有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从未遇到过的恶劣的自然环境。廖汉生政委及时将全师政治工作的中心,由保证战斗胜利转变为向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在风俗迥异的藏族地区,他教育部队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和红军的群众纪律,尊重藏族地区风俗习惯,筹粮时要留下银元或借条。在雪山连绵的康藏高原,他带领政治干部组织收容队,带头帮助体弱有病的同志背起“加枪”,把自己的骡马让给伤病员骑,每到宿营地安排好部队后又返回去接应掉队人员。5月中旬的一天,第6师担任前卫来到得荣县城,原以为可以在这里筹到粮食,没想到眼前的县城竟然只有三栋破房子。被第6师捉到的得荣县长,本是湖南长沙人,在这里当县长居然要靠打草鞋卖来糊口。此地之穷,可想而知。从得荣出发后的一天,红2军团参谋长李达来到第6师,摊开地图,指着一个小地方,下达了总指挥部的命令:军团直属队已经断粮,第6师把粮食调剂给直属队,你们另外去这个地方筹粮,到达后不要回来了;沿金沙江上。部队继续行军时,路边摆好了箩筐。廖汉生政委带头来到萝筐前,摘下粮袋,把里面本来就不多的青稞粉全部倒了进去,随后全师同志依次走过,每过一个人就倒光一条粮袋。将这些粮食留给直属队。6师在李达参谋长带领下到达指定地域,看到地里的青稞还没有成熟,无法收割。筹粮未成,部队继续沿金沙江北上。7月初,红2、6军团在甘孜与红四方面军会合。红2、6军团和红32军(原红一方面军的第9军团)合编,成立了红二方面军。红二、四方面军团结北上,相继进入了草地。进草地前,贺炳炎接替郭鹏担任了第6师师长。
绵延数百公里的水草地,预计要走十几天,实际走了一个多月。第6师从甘孜出发时筹集不到足够的粮食,每人只携带了一天半食量的青稞粉子就匆匆进入了草地,在第6师前面,红一方面军一年前就走过去了,红四方面军已是三过草地了,红二方面军主力也正在通过。前面的每一支部队都经历了吃野菜、啃牛皮、嚼草根的困难境地,而走在最后面的第6师,遇到的困难自然更大。走了17天后,第6师来到有“草地上海”美称的阿坝,已经无粮可筹,连宿营地附近的野菜都被采光了,留下的只是前面部队无法掩埋的尸体。在这个“草地上海”,第6师一天就饿死了十几个人。为了走出草地,从师政委到连指导员,每个政治干部都承担起为部队寻找食物的艰巨任务。第17团政委因为筹不到粮食被方面军政治部撤了职,第18团政委董瑞林在外出给部队筹粮的路上被冷枪击中牺牲了。在这种情况下,粮食就是生命,粮食就是政治!
廖汉生政委根据在湘鄂边山区游击生活的经验,向部队介绍哪种野菜有毒,哪种可以吃。有时候拿不准,他就自己先尝一尝,确实没毒再推广开来。他动员大家挖野菜,捡马骨,寻找一切可以充饥的东西来吃。作为师的领导干部,廖汉生既要指导部队找吃的,还必须解决自身的饥饿问题。一次,他和师长贺炳炎出去采野菜,跑了很远才找到一点。天边,乌云逐渐压过来。贺师长看了看天,说道:“算了,回去吧,要淋雨了。”他说:“回去今晚我们吃什么?再坚持一会儿吧。”结果,两个人被大雨浇得湿透,总算采回一些野菜,掺上青稞粉子,熬了一锅野菜糊糊充饥。看到师长、政委每天为解决部队吃的到处奔忙,自己还常常饿肚子,战士们十分心疼。一天,廖汉生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师部警卫班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小块牛皮,看上去像是一个草鞋底子,警卫员们把它刮洗干净,烤得焦黄,拿到他的面前,说:“政委,你饿了吧?快吃吧。”
廖汉生大发脾气:“我饿,你们就不饿?为什么就该我吃?”“你是首长嘛,事情多,吃了好办事情。”
廖汉生一听更火了,狠狠地把几个警卫员骂了一通。他嘴上发着火,泪水却悄悄地流下来,心想,大家都是20来岁的人,谁不饿呀,可是战士们为了照顾首长,宁愿自己饿肚子。这种阶级感情实在是深啊!他们推过来,让过去,谁也没吃,而是把那块牛皮留给了更需要的同志。作为后卫,第6师担负着收容前面部队掉队人员的任务。前面部队的人掉队了,在这里可以收容起来,而从这里再掉队恐怕永远也赶不上了,因此第6师竭尽全力不让一个同志掉队。第6师收容的掉队人员,有红二方面军的,也有红四方面军的,甚至还有红一方面军的,可以说是整个红军的总收容队。在收容的人员当中有一批红四方面军的小鬼。他们人小力薄掉了队,被收容后由师部带着行军。相处熟了,有的“小鬼”带着稚气对廖汉生政委说:“从前我们啥子也不晓得,后来张国焘主席教我们唱歌子,一唱就啥子也晓得了,毛周张博是机会主义逃跑。”廖汉生听后,用大量的事实向红小鬼们解释党中央的北上抗日路线,说明:“中央红军北上绝不是机会主义逃跑,相反是为了担负起抗日救国的重担,走向抗日前线。你们看,我们今天不是正在沿着中央的路线走吗?”正是依靠团结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廖汉生政委和贺炳炎师长带领全师胜利走出了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