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遭遇最严重危机

●本报驻美国、加拿大、德国特约记者　李勇　青木　陶短房　●陈一　柳玉鹏

“特朗普深陷孤立”。尽管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市暴力冲突事件已过去一星期，但美国《纽约时报》19日的这一评论表明，特朗普因为对这一事件的回应而陷入的政治危机还远未过去。当天，马萨诸塞州首府波士顿发生大规模游行，约1.5万人高举反对种族主义、新纳粹、三K党的标语，举行示威。特朗普一开始把示威者称为“反警察的煽动者”，后来却称“要为参加波士顿游行、高声反对偏执和仇恨的抗议人士们鼓掌”。尽管特朗普迅速改变态度，但美国各界对他的怀疑和指责仍旧。近几天来，在美国社交媒体上流传着一张特朗普1月刚上台时与其高级幕僚在白宫的照片，然而仅7个月后，照片中的6人只剩下特朗普和副总统彭斯，其他人不是被解职便是已辞职。对此，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感慨称，在今后7个月里，如果美国再看到一个全新的白宫的话，也不要惊讶。美国《洛杉矶时报》感叹称，我们要进行“第二次内战”吗？

特朗普一小时迅速变调

“成千上万的人周六涌向街头和公园谴责种族主义、白人至上主义和纳粹主义，从波士顿公园到阿肯色州的温泉城、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尽管充满了紧张和担心，但示威活动总体上是和平的。”《纽约时报》19日称，美国弗吉尼亚州种族暴力事件发生一周后，美国全国多地爆发了反种族主义的游行高潮。根据警方的估计，光是在波士顿，抗议者就多达1.5万人。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这次示威是为了抗议一场名为“言论自由集会”的活动。该活动由一个名为“言论自由联合”的组织策划，邀请了一批“保守派、传统主义者、特朗普支持者”在波士顿公园集会并发表演讲。该集会实际上是右翼团体以“言论自由集会”的名义举行的活动。一些左翼组织担心白人种族主义者利用“言论自由集会”挑起事端，因此组织民众到波士顿公园进行示威。不过，19日当天到现场参加“言论自由集会”的只有数十人，人数大大低于预期，且很快被反种族主义的示威人群包围。由于示威规模巨大，波士顿政府出动了大批警力维持现场秩序，并封锁了公园周边街道。示威者高喊反对种族主义、新纳粹、三K党等口号，手上挥舞着“让纳粹再次恐惧”“仇恨永远无法让美国伟大”等标语。《华尔街日报》称，一整天，执法人员都保持高度警戒。警方禁止任何人携带武器、尖锐物品、盾牌、金属和玻璃制品、球拍以及棍棒等进入波士顿公园，标语也只能手持。警察还对参加集会的人员进行搜身。游行中也出现了零星的扭打行为。在游行规模最大的波士顿，警方一共逮捕了33人，指控这些人妨碍治安。

对于这次反种族主义游行，特朗普的评论在一个小时前后有如变色龙般发生了急剧变化。最开始，他把聚集在波士顿的反种族主义示威者描述成“反警察的煽动者”。他连发两条推特称，“看起来在波士顿有大量反警察的煽动者。警察看起来很强硬也很有智慧！”“波士顿市长和执法人员做了出色的工作。”

但仅一个小时后，特朗普再次发文，改变了对示威者的态度，同时也转变了语气。他称，“我们伟大的祖国已经分裂数十年了。有时候为了和解，我们需要游行。我们将会和解，并且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随后，特朗普发的第四条推文欢呼：“我要为参加波士顿游行、高声反对偏执和仇恨的抗议人士们鼓掌。我们的国家将会很快团结在一起！”

“和解的信号”，德国《明镜》周刊20日称，特朗普大赞参加波士顿反种族主义游行的上万名示威者。而在一周前，特朗普因为不肯批评白人至上主义者遭受了尖锐的批评。近来特朗普政府遭遇的辞职风也与这一事件有关。特朗普希望以此走出困局。

不过，对特朗普的最新表态，许多反种族主义的示威者并不以为然。英国《卫报》引述参加波士顿游行的34岁活动人士詹姆斯的话称，“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就发表过仇恨言论，日前又暗中鼓励白人至上主义。在波士顿这次游行中，警察实际上是保护白人至上主义的支持者。”许多反种族主义示威者称，警察在波士顿示威中将主要精力用于保护数十名右翼分子，他们认为特朗普和当局实际上都站在右翼一边。

“没有任何一届政府如此分裂”

“特朗普的表态未能改变人们对其上周末对夏洛茨维尔暴力事件的回应而产生的愤怒，特朗普越来越孤立。”《纽约时报》称，特朗普对种族主义历史的拥抱，使其遭遇了自上任以来最严重的政治危机。

继一些公司高管后，越来越多的精英中断与特朗普的关系。18日，白宫艺术与人文委员会的16名委员宣布集体辞职，并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公开信给特朗普。信中称，“你支持夏洛茨维尔杀人的仇恨团体和恐怖分子，应受到最强烈的谴责和惩戒。漠视你的仇恨言论，将使我们成为你的共犯。”公开信每段第一个单词的首个大写字母合起来是“反抗”（RESIST）。公开信还敦促特朗普也辞职，“你的价值观不是美国价值观。我们应超乎这一切，应当做得更好。如果你还不清楚，那么我们呼吁你也辞职”。

在一片杯葛声中，白宫19日宣布特朗普将打破传统，决定不出席在肯尼迪中心为杰出艺术文化人士颁发荣誉奖的庆典。白宫发言人称：“总统与第一夫人决定不出席今年的这一活动，以便该庆典不会受到任何政治干扰。”在弗吉尼亚事件后，部分获奖者发表声明称，如果特朗普出席，将抵制这一活动。在白宫宣布特朗普不参加该活动后，肯尼迪中心称，预期所有的获奖人都会出席庆典。

《华盛顿邮报》19日称，美国红十字会、救世军组织、美国癌症协会等多家大型慈善机构拒绝在特朗普名下的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举办活动。美国红十字会19日就决定取消在此举行赞助人会议一事称，总统名下的庄园“正日益成为矛盾的根源，这会对我们的志愿者、工作人员和支持者造成困扰”。

许多团体还公开劝特朗普内阁一些高官辞职。美国财长努钦的同窗、多达350名耶鲁大学校友联名发表公开信，敦促努钦“尽快做出正确的选择”，要求努钦出于“道义责任”立刻辞职。不过，努钦19日称不会辞职，他解释称，特朗普并没有把新纳粹分子与和平示威表达意见者等同起来。

“特朗普手下持极右翼思想的首席战略顾问班农的离去，标志着特朗普灾难性的一周达到了高潮，这加剧了人们的猜测：特朗普作为美国总统还能熬多久？”英国《观察家报》称，不管班农是被解职还是辞职，这都不重要。他的离去，再加上之前其他白宫高级官员的离开加强了人们这样一种印象：特朗普的总统任职在其入主白宫7个月后面临着极其混乱的状况。文章称，特朗普谁都不能怪，要怪就怪他自己。正是傲慢和无知的共同作用将特朗普带入了最大的政治翻船危机当中：他企图为白人至上主义者、新纳粹和三K党的同情者开脱罪责是不可原谅的。人们本来认为，即使像特朗普这样狂妄自大和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也应该清楚地知道谨慎涉足美国最敏感的议题：种族问题。但是特朗普却控制不住自己。

《观察家报》称，种族问题在美国一旦不能以适当方式加以处理，便是一个太具爆炸性、分裂性的议题。对特朗普来说，来自社会各个方面如狂风暴雨般的谴责是史无前例的。他已经将朋友和敌人团结到了共同反对他的阵营当中。

连刚离职的白宫首席战略顾问班农19日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都称，“历史上没有任何一届政府如此分裂”。

“特朗普的文化革命”

在美国，19日吸引世界媒体目光的除了轰轰烈烈的波士顿游行外，还有一座雕像的命运。当天早晨，北卡罗来纳州杜克大学拆除了美国内战时南方将军罗伯特·李的雕像。杜克大学校长文森特称，这项决定是为了安全起见，更是“要表达我们大学的深刻和持久的价值观”。与此同时，美国得克萨斯州达拉斯警方称，位于该市一公园的罗伯特·李雕像当天清晨被发现遭到污损。市政工作人员立即清洗被人用喷漆喷在雕像上面的“纳粹”字眼。此前，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市就是由于白人种族主义者抗议把罗伯特·李的雕像移走，而与反对者发生冲突，并造成重大伤亡。

“自由不宽恕——拆毁纪念碑，拒绝历史。”英国《每日电讯报》称，近来美国南方许多城市出现激进的抗议者推倒和污损南方将军或士兵雕像和纪念碑的事件。不宽容的左翼正利用破坏性的和拆毁偶像的策略来表达他们的仇恨。许多地方也决定移走更多的南方人物塑像——这是以一种不宽恕和强制性的行动重写或者否认美国的历史。新奥尔良市市长今年已经下令推倒了4座纪念南方的纪念碑，南方的旗帜被撤走。

对这种拆像风潮，特朗普日前在推特中发文称，“看到我们伟大的国家的历史和文化随着移除我们美丽的雕塑和纪念碑而被撕裂，令人难过”。他说：“你无法改变历史，但是你可以从中学习。在移走罗伯特·李的塑像后，会轮到华盛顿和杰斐逊吗？”

“特朗普的文化革命。”彭博社19日将一切归罪于特朗普。报道称，特朗普使一切都变得政治化。随着特朗普在白宫度过每一天，美国的头等大事看起来越来越多的是政治。当然，在特朗普入主白宫之前，美国已经出现了两极分化，但特朗普使美国分裂的政治化进程加速了。与此同时，特朗普也更多地被政治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