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境心造
2017-08-16陆明君
□ 陆明君
书境心造
□ 陆明君
陆明君,1962年生,山东昌邑人。2006年毕业于吉林大学,获博士学位。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社员。出版有《簠斋研究》《魏晋南北朝碑别字研究》《陈介祺年谱》《书坛藻鉴》等。
书之优劣,不在工拙,而在境界。书之境,源于心造。刘熙载云:“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所谓写字者,写志也。张长史授颜鲁公尝曰“非志士高人讵可与言要妙?”书之妙境若何?刘熙载曰:“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以为书。”此乃所言书之理想化概语,虽罕有达此之境者,但洵为凌厉揭橥之论,余最激赏,故略申之。
高韵者,乃逸格也。王羲之书法“韵高千古”,此语舍逸少他人堪难担当。晋人之韵,本于心性,在乎天成,故蔡襄谓晋人之书“以清简相尚,虚旷为怀,修容发语,以韵相胜,落华散藻,自然可观。可以精神解领,不可以言语求觅也”。综观书史,名家者多追踵晋人,遂有“书不入晋,徒成下品”之识。然得逸韵岂在规模晋人之书?当更在于灵台与风操。而晋贤之风骨,何能得具?故二王不再,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遑言奢欲比肩逾越。
深情者,乃作书者寓情于书,亦可谓入境也。古人论书,有“情驰神纵”“迹乃含情”“感惠徇知”等语。情乃艺之本也,无情则非艺乃为技,“书法”别乎“文字”,关捩亦在一“情”字,惟情系之,故翰墨之道弘昌。而书惟其有情则有意,情深则意足,方具烂漫之姿,情彻笔妍,而不徒具形骸。今之所谓“感染力”,盖由乎情也。然为书之道亦非性情之恣泄,“发乎情,止乎礼仪”亦宜于书,书之礼仪则为法度也。为书之时驭情于法,则不至流入浪野使性而遁离为书旨道。
坚质者,阳刚之美也,乃雄强之象,亦为“力”之赏悦。此为书法之审美基础,古人论书多以物象拟之,诸如点如高山坠石、斜钩如万钧弩发等,更有“戈戟銛锐可畏,物象生动可奇”“快马斫阵”等喻书之撼人心魄之语。刘熙载谓王羲之书法“力屈万夫”,亦甚生动,但略涉失当。书法以“坚质”为尚,此人类审美之本能,然柔毫化坚质岂易哉?非有墨池之功而难济矣。
浩气者,乃呑吐八荒、纵横天地之象。而具此境者,必为阅世丰瞻之才,心胸宽博,放达豪迈,唯我是宰,了无顾念,放手飞笔而自然有致,气局宏深。纵观书史,达乎此境者,张旭、怀素、颜真卿、苏东坡、黄庭坚等数人而已。昔贤论书有“骨气洞达”之语,亦惟逸豪者堪能称付。逸豪者,狂傲在骨,虚旷在怀,故能纳天地之精,他人之善,胸罗万象,纵心骋怀,则书无隔境。是故为书者,要之亦在涵养胸次与阅世博瞻也。
高韵、深情、坚质、浩气,此书之四境,吾毕生孜孜以修求。■
责任编辑:韩少玄
陆明君工作室
陆明君 倪云林《怀归》 138×69cm 纸本 2014年释文:久客怀归思惘然,松间茅屋女萝牵。三杯桃李春风酒,一榻红(菰)蒲夜雨船。鸿迹偶曾留雪渚,鹤情原只在芝田。他乡未若还家乐,绿树年年叫杜鹃。右录元倪云林《怀归》。陆明君。钤印:陆明君印章(白) 自牧(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