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梦游笔墨间
2017-08-15白芷
白芷
“人离自然近了,就对四季敏感了。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它们让人感动不已的地方,都成了画笔下的题材。”陈如冬把画室安在拙政园里,天地一方,日子过得倒不像现代人:种菖蒲、养鸣虫、喝茶、散步、读书、听曲,当然也画画。
虎虎生威而后坐拥山水
陈如冬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听着吴侬软语长大,性格不疾不徐。每天清晨,他先去阳台“洗肺”顺便给花草浇水,然后喝茶,吃早饭。兴致好,听着评弹画画,午后打个小盹,醒来看书喝茶,傍晚和夫人在街巷散步。有朋友来访,兴到浓时,直接抱着琴去茶馆里喝茶,即兴一曲。遇到下雨,他又不言不语撑把伞把背影留在巷子深处。
“不画画的时候全都在梦游。”陈如冬如此形容自己的生活。
玩盆栽、养虫、游园……都像在做梦。虽然过着闲适的日子,但在苏州甚至中国画坛,提起陈如冬都知道他是位画虎名家。山林野虎,在他笔下跃然纸上,让看画人读出老虎骨子里散发出的沉稳傲气。没有虚张声势,也没有厚重的笔墨,但就在看到画的一瞬间,周遭仿佛安静得只剩山林霸王立于天地间。
“任何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不是凭空得到的。”陈如冬说。1991年,他偶然看到画家刘奎林创作的《狼狗图》,平时常见的狗在画里完全换了模样。他买了一本刘奎林的画集回家观摩,“我应该在动物画上有更大追求!”陈如冬萌发了专攻动物画的念头。 为了解动物习性,他经常到动物园写生、摄影,观察皮毛在动态中的变化,甚至多次在黎明赶到上海西郊公园写生。无数次与动物的零距离接触,陈如冬与动物达到了完美的和谐,他笔下的虎也有了“虎虎生威”的表现力。
作家朱文颖说:“陈如冬是个有趣之人,但他的有趣却也是安静的。润物细无声,像是在冥想。”他的画室就在拙政园西园,一座两层小楼,窗外枝繁叶茂,四时无遗,取名:牧云堂。“所谓牧云,是理想中的自由状态,也是人生的坐标,更是我对艺术的追求。”陈如冬说。他以前画动物很多,那是他对技法的执迷。现在,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有表达的冲动,所以常画山水,亲近自然。
以身为行便是作为
陈如冬从小就喜欢画画,当其他孩子在玩游戏时,他喜欢拿着笔在纸上、墙上、地上涂画。9岁时,跟着画师陈德奎学习工笔山水画。16岁那年,陈如冬的一幅作品在京苏两市美术作品联展的比赛中获得了优秀作品奖,这不仅是鼓舞也让少年陈如冬有了梦想:当一名画家。考进父母满意的某大学化学专业的第二年,陈如冬就退学了,他想要画画。
坚持纯艺术的道路,并不容易。为了推销自己的画,陈如冬硬着头皮把画送到十全街的画店里。画里表现的灵气恰好被从香港来淘画的画商看中。1994年,有香港收藏家主动找到苏州,邀请陈如冬开画展。从此以后,画画这件事,算是走上正轨。
笺,在陈如冬看来属于闲赏文化,在笺纸上作画似乎更能贴近文人画的内核,透过小小一张笺,看到的是内心的投射。
画惯了动物与山水,画笺这样的小品,陈如冬不用费力考虑技法、要求,纯粹找寻其中趣味。“就像是游戏一般,所以相对轻松。”脑中所想,提笔就来,一株兰花、一只小蚁、一串足迹……“笺面的画和书里的文字并没有什么联系,就像花布上的印花和衣服的款式也没有必然的关系一样,如果非要有那也是一厢情愿。”陈如冬和董桥先生合作了系列画笺,笔墨、书简、砚台、小窗……安安静静、清清爽爽,让人想提笔落墨,又舍不得。
“以前古人玩笺,记录的是一段感怀、一段主人的心思,所以有些笺本身是具有收藏价值的。如细密洒金笺、羊脑笺、素馨笺等,印得较好的如《十竹斋笺谱》和《萝轩变古笺谱》。还有一种称‘拱花的有拱凸感的精印笺,手指轻触如古人的思绪在指尖流过,山水清嘉、草木疏秀,细细品味是一种旧时的光阴。”陈如冬喜欢传统的笺纸或是宣纸或者其他精美华贵的纸:“但我画笺只是偶尔为之,就像是做游戏,如果每天都玩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陈如冬受吴门画派的影响颇深,临摹最多的还属唐寅。他以非常纯粹的方式鼓励表达对自我、对生命的理解,并自由地创作。还基于江南文化的特点,画家想的都是如何把学问融为美,这就好比是“笔墨里的书卷气、平和冲淡的性灵和天地宇宙的情怀”。
在畫家圈里,陈如冬爱收藏和养鸣虫也是出了名的,他随意地安排并享受四季,又醉心鸣虫的美和快乐。他的生活被这些小玩意填得满满的,令他的生活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