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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土化:中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研究的必然趋势

2017-08-15陈靖怡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文论本土化女性主义

陈靖怡

(川北医学院 外国语言文化系,四川 南充 63700)

20世纪90年代中期,受西方生态女性主义文化思潮的影响,我国开始关注生态女性主义的研究,前期主要在哲学、伦理学、宗教等方面对该理论进行介绍。直到21世纪初,生态女性主义才开始进入文学领域,以2003年韦清琦在《外国文学动态》上发表的《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一支奇葩》为标志。

笔者对中国期刊网(CNKI)上近五年出版的相关学术文章进行了检索分析,发现目前研究现状还是以“西方”为主要偏向,即理论方面主要偏向于对作为一种西方潮流和普遍性解读工具的生态女性主义批评进行引介和阐释,个案研究方面绝大部分偏向于对西方文学文本和作家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进行解读和挖掘。而有关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和接受及对中国文学文本和作家的个案研究却甚少。这种研究现状,不仅不利于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自身的发展,也不利于我国建构具有本土特色的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因此,中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未来研究焦点应实现“本土化”转向,这是由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自身特征和中国现实语境的独特性决定的。并且,我国文论也需要生态女性主义理论本土化带来发展契机。

一、本土化是生态女性主义批评自身发展的需要

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主要特征表现为多元性和对话性。从多元性来看,一方面,在于生态女性主义批评是众多学科相互交叉的结果。生态女性主义理论是生态主义理论和女性主义理论相结合的产物,而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则是以生态主义理论和女性主义理论为基础的文学文化批评方法。因此,生态女性主义批评本身就是女性主义、生态学与文学、哲学、社会学、人类学、宗教、政治等众多学科相互交叉的结果,具有跨学科的多元性特征。另一方面,多元性还表现在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对文学文本中蕴涵的女性与自然、人与自然的关系分析中,不仅包括对各种复杂社会统治制度的相互关系的分析,也指可借助多元理论、多元文化,以及多元视角来分析它们之间的关系。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多元性思维,深化并拓展了人们对环境问题和女性问题的思考,也充分体现了生态女性主义的跨学科性、多元性、交相互动性的结构特征[1]308。因此,当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旅居到其它国家时,吸收本土元素的参与就是它的一种内在要求,可以弥补西方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的不足,促进其长远发展。

从中国自身的思想资源来看,中国文化尤其是传统文化中蕴涵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资源。尽管这些思想资源产生的时代背景不同,思想体系不同,但对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都可以起到积极的启发和借鉴意义。如道家哲学中的阴阳和谐关联性思维,化二元性为二级性,有助于生态女性主义克服西方文化中很难避免的二元对立思维。

此外,对话性也是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重要特征。“生态女性主义尊重差异性,主张多元性,提倡在尊重差异性基础上的平等,由此也决定了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对话’性。”[1]308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对话性特征,是有别于其它传统文学批评方法的,它是一种积极的、发展的新批评范式。中国平等的参与全球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对话是可能的,因为中国文化中蕴涵丰富的与生态女性主义相契合的思想。

正如美国学者Sharon Rowe 和Janes D.Sellman在研究生态女性主义与道家思想的关系时指出:“中国古代道家思想为生态女性对二元论的批判提供了有力的支持,生态女性主义与中国道家思想在寻求非二元论与和谐方面有着惊人的一致性。”[2]事实上,除了道家思想,儒家和佛家等中国传统文化精髓中也蕴涵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我国学者李建珊和赵媛媛在《生态女性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一文中把生态女性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相通性归纳为三个方面:一是生态女性主义对二元思维方式的批判与中国传统文化有机整体观;二是生态女性主义倡导的女性与自然的天然联系与中国古代强调人与自然的“天人合一”;三是生态女性主义提倡的关爱、关怀、养育、同情等观念与中国古代仁爱观[2]。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许多相通性,这不仅为生态女性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提供哲学基础和理论支撑,也为中西对话提供可能性。

但从我国目前生态女性主义研究现状来看,中西生态女性主义的平等对话还无法真正实现。目前我国对文化中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挖掘还不够重视和深化,因此,为实现平等对话,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中国本土化研究是理论自身发展的要求,也是我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研究未来的趋势。

二、 本土化是中国独特现实语境的必然需求

我国存在的女性和生态问题,为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在我国的传播和发展提供了现实的可能,而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的引入又为我国生态和妇女问题的解决开拓了思路。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不能直接用于解决我国的女性和生态问题,必须与我国国情相结合,加入本土元素。

首先,从性别问题来看,我国女性的生存现状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女性被剥夺了一切权利,只能作为男性的附庸而存在,男尊女卑在中国文化和思想观念中根深蒂固。虽然新中国建立以来,女性在法律意义上获得了同男性平等的权利,地位得到极大提高。但现代女性面临的问题却更加复杂,压力更大,女性受到不公平对待的现象存在社会的各个领域。如在教育上,因受经济水平和传统重男轻女思想影响,一些女性受教育的权力被人为剥夺,这种现象在贫困的农村地区较为普遍。女性在职业方面也面临更大的压力,她们不仅在寻找职业时会受到性别、年龄、身体、地域的歧视,而且在职场待遇、晋级等方面也处于弱势地位。此外,女性在人身安全方面也面临更大的压力,社会上很多犯罪受害群体大多是女性,如拐卖妇女、强迫妇女卖淫、家庭暴力、性暴力等都威胁着女性身心安全。尽管女性问题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但因各国历史文化、现实情况不同,会表现出不同的特征。

其次,从生态问题来看。我国是20世纪50年代以后才开始工业化的。但素质偏低的庞大人口和以煤为主的能源结构给我国的生态环境带来巨大的压力和严重的污染。尤其是实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人口基数大,人均资源少,经济和科技都较落后的条件下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发展[3]。然而与之相伴而来的却是发达国家在工业化过程中出现过的环境问题在我国集中爆发。因此,我国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不得不面临双重挑战,即人均“贫穷”的挑战和发展带来的“污染”挑战。如何解决这种双重挑战是西方发达国家不曾遇到过的问题。我们既不能重复西方发达国家以牺牲生态换发展的老路,或者是“先污染、后治理;先破坏、后保护”的路子,也不能走西方发达国家为保护生态停止经济发展的路子。我们只能依据现实国情走保护生态和经济发展二者兼顾的道路,即可持续发展之路,实现生态可持续和经济可持续。

再次,从女性与生态的关系来看。西方生态女性主义是生态主义运动和女性主义运动相联合的产物,关注生态与性别的关联是它的基本要义。西方生态女性主义客观理性地认识到压迫女性和统治自然的是同一种力量,即父权制文化,因此他们致力于在二者联合的基础上,改写女性和自然被统治被剥削的历史命运。在实践上,西方生态女性运动的推动者是非政府组织和普通女性,她们是在认识到女性的生存发展与生态的关联性后,自觉地提出生态女性主义运动的政治诉求。

然而,我国女性对自身与生态关系的认识,更多的是凭借依赖、天性、感悟、直觉,去理解女性与自然相似的养育角色、女性与自然更为亲密的联系。她们对生态保护的意识也是建立在一种天性、善良意志基础上的,缺乏西方那种对女性与自然关系的科学理性认识。在实践上,我国并未产生像西方那样的生态女性主义运动,参与环境保护对于妇女而言的重要性并未得到充分的认识。这主要是因为:“我国妇女与环境事业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政府主导型,采取的均是自上而下的实践和管理模式。”[4]而这种管理模式容易造成环境保护和妇女事务的政治化和形式化,使得环境和女性问题往往无法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三、 本土化是中国文论发展的必然需求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文论就被笼罩在西方文论话语之下,处于“失语”的状态。因此,如何摆脱西方文论的笼罩,恢复我国文论的自主性并参与西方的平等对话,是我国文艺界几十年的梦想。

20世纪90年代生态批评理论传入中国,并逐渐兴盛繁荣。生态批评学者刘文良说道:“在很多学人感叹中国文论‘失语’的当前,生态批评在中国的扎根似乎让我们多了些许振奋。在生态批评的理论研究和实践上,中国与西方有着大致相同的起步,有着各自的优势与特色。……这不但是中国文论走出国门,对话世界的一个良好机遇,也为生态批评这一全球性的‘生存话语’真正实现‘全球化’创造了条件。”[5]作为生态批评分支的生态女性主义批评也一样具有这样的特点。然而如何实现这样的目标,把握好生态批评和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给中国文论发展带来的契机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因此对于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研究不能仅满足于对西方理论引介和阐释,或把它作为中西文本的解读工具,而是应该实现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本土化”。

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本土化是完全可能的,这主要源于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传统文化中蕴含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资源。它可以为中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建构提供思想基础和理论支撑。近年来,有关中国传统文化中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挖掘和阐释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大多数学者注意到道家文化中的阴阳和谐思维、回归自然、女性“柔”的品质,以及它们与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的契合。事实上,不仅道家文化中蕴含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资源,而且在儒家、佛家文化中同样存在与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相通的东西。

生态女性主义的传入为我国文论改变“失语”地位带来了契机,而中国文化中丰富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资源又为其本土化提供了可能。那么这种本土化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西方生态女性主的理论影响,完全实现自立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本土化”不是完全抛弃西方文论,而应是依赖本土的思想文化资源,对西方文论加以吸收并改造,建立适合本土的文论话语[6]。因此西方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的中国本土化应是:“吸收西方生态女性主义乃至世界生态女性主义新鲜养分,同时注意审视自身传统,发掘本土的文化资源,开启并弘扬自身固有但未来得及充分注意和全面发展的可能性,从横向移植到内外整合,使生态女性主义本土化在共享国际、国内资源的条件下蓬勃发展。”[7]

[1]吴琳.美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与实践研究吴[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308.

[2]李建珊,赵媛媛.生态女性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J].自然辨证法通讯,2008(2):1-6.

[3]高中华.环境问题抉择论:生态文明时代的理性思考[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192.

[4]章梅芳,刘兵.生态女性主义在中国的本土化:问题与思考[J].自然辩证法研究,2013(8):116-121.

[5]刘文良.范畴与方法:生态批评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95.

[6]曹顺庆.文学理论的“他国化”与西方文论的中国化[J].湘潭大学学报,2005(5):8-11.

[7]吴琳.论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的本土化[J].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201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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