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ながら（も）”的汉日转折复句对比与翻译

张 研

“ながら（も）”是日语中使用频率较高的转折接续助词，但相关的汉日对比研究还较少，本文利用《中日对译语料库》对比“ながら（も）”的汉日转折复句的特点，以期对翻译研究提供参考。由于汉日语言结构的不同和翻译的非对应性，本文分别检索日语原文和汉译日译文中的“ながら（も）”，考察其对应的表现形式。

一、单词直接接“ながら（も）”

这种类型的特点是“ながら（も）”前接的成分是单词，可以接名词、副词和形容词，单词前一般没有修辞成分。村木新次郎（2006：3）认为“ながら（も）”接在各种词性的单词后构成修饰句子整体的陈述性副词，可以换成“ではあるけれども（虽然是…但是）”，表示“不充分、不自然”的意思。丹羽哲也（1998：769）通过会话原则对这种转折义进行了说明。

（1）渋々ながら引き受けた。

译文：不情愿地接受了。

如果只说“引き受けた/接受了”，按照会话原则，可以推出“正常接受了”，但此时是“しぶしぶ/不情愿”，“现实中我不情愿接受”和“按常理我正常接受”产生了对立。

此类接续“ながら（も）”的词语从语义类型上看主要有三种：

第一，表示说话人对所述事件的评价。如“残念ながら、遺憾ながら、不本意ながら”等，多为固定用法，都作为状语，不使用复句。

（2）家父一生为人谨慎，他处事的格言是“言多必失”。可惜，这一点，我没有学来！《人到中年》

译文：父は謹厳な生涯を送った人で、『言多きは必ず失る』を人生訓としていたんだが、残念ながら私はこれを身につけなかったんです。

第二，表示自谦。如“及ばずながら、拙いながら”等，在汉语中多使用让步转折复句。

（3）及ばずながら君のことに就いては、我輩も出来るだけの力を尽すつもりだ。『破戒』

译文：关于你的事，我虽不能给以很大帮助，但也要尽力而为。

（4）本書は形式としては名句集仕立ての、しかし内容としてはエッセイ集となるよう、力量不足ながら工夫した心算である。『百言百話』

译文：本书从形式上讲是一本名言集，从内容上讲则是一本随笔集。尽管有些力不从心，但我认为还是竭尽全力了。

第三，表示不充分，可以接名词“子供、少年心、冬”，形容词“下手、小さい”，副词“ゆっくり”等，带有让步义，汉语多使用让步性转折复句。

（5）また、広域ブロック都市のなかには、すでに小規模ながら過密現象を生じている都市もある。『日本列島改造論』

译文：在大区自成体系的城市里，尽管规模小，但有的已经出现过密现象。

（6）一盘栗子白菜，栗子大而黄，白菜肥而青，与前三样相配，虽素净而照样引人流涎。《钟鼓楼》

译文：あとの一皿が白菜と栗の炒めものである。青味がかった白菜は新鮮だし、ほっくりした栗の実は粒も大きい。前の三皿と比べると淡白ながら食欲をそそる。

二、名词谓语句

这种类型的句法形式是“定语+名词Aで（は）ありながら（も）”，表示反预期。

（7）商人はその富をたくわえ、身分的には最下層でありながら、武士もこれに頭が上がらないという状況が生まれていた。『激動の百年史』

译文：商人大发其财，尽管他们在身份上处于最低层，但是武士在他们面前却也抬不起头来。

（8）牧野富太郎博士は、ひとりっ子でありながら（も）、いくつかのよい条件に恵まれて大きく育ちひとりっ子にありがちな欠点を長所にかえ、長所をさらに伸ばして、すばらしい世界をつくりあげました。『ひとりっ子の上手な育て方』

译文：尽管牧野富太郎是独生子，但他成长过程中的优越条件使得他将独生子女所容易出现的缺点变成了优点，为自己开创了一个美好的世界。

（7）武士本来比商人地位高，但却由于经济的原因却抬不起头来。（8）牧野富太郎虽然是独生子，生活条件优越，却没有自私任性的特点，而是开创了美好的世界。

在日译汉过程中，“ながら（も）”表示转折，和汉语的让步性转折复句相一致。但从日语译文中使用“でありながら（も）”的汉语原文来看，情况却大不相同。大部分都是无标复句或使用“但/却”的突转复句。

（9）很多同志根本不去同群众接触，一个学校的负责人，不去跟学生谈话，甚至于跟教员都不大接触。《邓小平文选第二卷》

译文：まったく大衆と接触しない同志が大勢いる。学校の責任者でありながら（も）、学生とは話もせず、教員とすらめったに接触しない、という具合である。

（10）如果我们身为中国共产党员，却对于中国问题熟视无睹……《毛泽东选集第三卷》

译文：われわれが中国共産党員でありながら（も）、中国問題は目にはいらず、…

三、动词谓语句

（一）表面与实际的对比

（11）新思想を標榜する近代文学が、時代とともにたちまち古くさくなる中で、一葉文学が一見古めかしく見えながら、時代の本質に迫ったがゆえに、永遠の生命を保った謎が解けるであろう。『近代作家入門』

译文：以新思想自居的近代文学，大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陈腐不堪了。唯独一叶的文学作品，虽然显得有些古气，但却青春常在，因为它触及了时代的实质。

（12）“四人帮”在口头上政治喊得响，实际上搞的是反革命反社会主义的政治，《邓小平文选第二卷》

译文：「四人組」は口先では政治、政治と声高に叫びながら、実際にやったのは反革命、反社会主義の政治であり、

常成对使用表象和实质类的副词“表向きには/一見/名目的には/口先では（表面上/乍一看/名义上/口头上），実は/実際は/陰では（其实/实际上/暗地里）”等，或使用表象类的动词“ように見せる/装う/標榜する（看起来/装作/标榜）”等。郭志良（1999:143）将“表面上，实际上”称为弱式转折，将使用转折连词或副词的“表面上，但是/却实际上”称为强势转折。从统计的语料来看，汉语原文中弱式转折句占主体，而汉语译文中强势转折句占主体。

（二）想法、言行与实际的对比

前分句多使用“思う、知る、言う、承知する、分かる”等动词。

（13）幾度か丑松は振返って二人の様子を見た。見まい見まいと思いながら、つい見た。『破戒』

译文：丑松多次回过头去看看那两个人，尽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要看，不要看，还是止不住看了。

（14）我十分明白，我渴望、也应该与荆夫结合，但我却嫁给了你。这是因为，我不承担忘恩负义、朝秦暮楚的罪名。《人啊，人》

译文：私は荊夫と結ばれることを渇望し、またそうすべきだとはっきり分かっていながら、あなたに嫁いだのでした、それは、忘恩負義、無節操の汚名をこうむりたくなかったから…

从前后句语义关系来看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虽然知道怎样，但是却无意识做了相反的事情，如（13）“つい/不由得”表示无意识做了某事；另一种是虽然知道怎样，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做了相反的事情，如（14）表示没有和荆夫结合却嫁给你的原因是不承担忘恩负义的罪名。

（三）反预期

（15）「まあ、どうだろう、三十一にもなりながら、大の男がこんな事で十八の子供に負けるなんて、まるで譲治さんはやり方を知らないのよ」『痴人の愛』

译文：“喂，怎么样，三十一岁的大男子汉却输给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你根本就不会下嘛。”

（16）“我实在佩服你，压力那么大，也没有起来造反。”《人啊，人》

译文：「君はあれだけ大きな圧力を受けながら、造反派に回らなかった。ほんとに敬服するよ」

（17）有时他也冻得不住地吸溜鼻子，但是他舍不得走。《活动变人形》

译文：時には凍えて鼻水をしきりにすすり上げながらも帰ろうとはしなかった。

（15）数量词“三十一”说明年龄之大，作为成年人不应该输给孩子却输了。（16）程度副词“那么”表示程度高。压力那么大应该起来造反了却没有造反。（17）结果补语“冻得不住地吸溜鼻子”说明冷的程度。冻得不住地吸溜鼻子，应该走了却舍不得走。

（四）矛盾性并存

（18）“我常常想和他们接近，又怕和他们接近。”《人啊，人》

译文：「私はいつも彼らに近づきたいと思いながら、一方ではそれが怖いの」。

（19）一切对立的成分都是这样，因一定的条件，一面互相对立，一面又互相联结、互相依赖，这种性质，叫做同一性。《毛泽东选集第一卷》

译文：すべての、対立的要素はみなこうであって、一定の条件によって、一方ではたがいに対立しあいながら、他方ではまたたがいに、連結しあい、依頼しあっている。

（18）表示想和他们接近，又怕和他们接近的两种矛盾心理的同时存在。（19）表示对立成分之间既相互对立，又相互联接的矛盾关系。

汉语中这类复句使用转折连词或副词，就是转折复句，不使用就是并列复句。不过变成转折复句后，句义的重心发生了变化，由前后平等的关系变成了后句为重心。

四、结语

综上所述，“ながら（も）”的前接词语比较固定，大致有以下几种：

（1）われながら、残念ながら等基本上已经凝结成固定词语，使用频率很高，主要表示说话人对事件的看法、评价，中日两国都不使用复句。

（2）わずかながら、子供ながら等前接数量少、程度低的词语，在汉语中都可以译成“虽然…但是”的复句。

（3）定语+名词でありながら（も）表示反预期，

汉语都可以译成“虽然…但是”复句。

（4）“表向きには/名目的には/口先では，実は/陰では”，表示表象和实质的对比，由于“表面上，实际上”已经表示对比，汉语中一般不使用“但是”等转折词语。

（5）前接“思う、知る、言う、承知する、分かる”等认知和言说类动词，表示想法、言语和行为的不一致，汉语原文中多使用转折复句。

（6）前接语句中带有极大量的语句，表示反预期时，汉语中多使用突转句或无标复句。

（7）表示矛盾性并存，汉语多用“又”来表示并存，使用并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