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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十月革命若干问题的一得之见
——纪念十月革命100周年

2017-08-12

观察与思考 2017年9期
关键词:十月革命列宁苏联

董 建 萍

关于十月革命若干问题的一得之见
——纪念十月革命100周年

董 建 萍

纪念十月革命100周年,进一步研究十月革命的历史和现实意义,是当下中国共产党思想理论建设的任务之一,也是学术界的应负责任。研究和理解历史,包括研究十月革命的历史,不能完全用今天的理念和感受去评价,也不能完全用常规社会条件下的道德认知去衡量,更不能脱离具体的历史情境。历史事件是有鲜明政治性的,不同政治立场会带来不同的解读,但基础是必须依据事实,而不是仅凭所谓的道德义愤,否则任何解读都不会有生命力。对十月革命既不能否定也不能教条僵化:十月革命的历史地位不能否定;十月革命本质上具有“历史发展殊途并进”之深刻含意;十月革命所代表的发展方向和发展目标不能否定。

十月革命 列宁 思想观点 问题研究

2017年11月7日(俄历10月25日)是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100周年纪念日。十月革命对于中国具有不言而喻的特殊意义。其一,“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中国革命是十月革命精神在中国的“延伸和扩展”,十月革命的历史合理性是奠定中国革命历史合理性的一块基石。其二,列宁领导的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历史,是国际共产主义、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开山奠基的主体部分,与中国社会主义道路和社会主义建设在理论体系、实践道路方面存在不可分割的历史联系。我们对后来的“苏联模式”(斯大林模式)的批判否定,不意味着对十月革命道路及整个苏联党和国家历史的否定。其三,列宁主义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党的建设的理论基础,在政治上捍卫十月革命及列宁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义务和道德责任,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必须,也是 “四个自信”之必然。所以,纪念十月革命100周年,进一步研究十月革命的历史和现实意义,是当下中国共产党思想理论建设的任务之一。

(一)

自苏联解体,俄罗斯社会整个价值体系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急剧变化,对苏联时期包括十月革命的所有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几乎都进行了颠覆性审视,对其彻底否定的观点和思潮大行其道,某些攻击和诋毁达到登峰造极。这种历史反转对俄罗斯的文化传统、社会稳定和国家利益(形象)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且不乏损害,与此同时难免对仍然坚持列宁主义的中国形成意识形态威胁。例如2011年,《炎黄春秋》发表一篇署名文章,介绍所谓俄罗斯新编历史书《俄国史:二十世纪》(祖波夫主编),借此渲染苏联70年历史是“二十世纪的一场灾难”,十月革命是“1917年惨剧”、是列宁用德国人的金钱完成的一场“布尔什维克政变”。该文在国内引发了一定的负面效应,被一些人当作质疑、攻击、否定十月革命、列宁以及中国现行体制的依据。2016年1月,俄罗斯总统普京两次在公开场合批评列宁,认为列宁代表的思想方向是不正确的,列宁为苏联解体埋下炸弹(具体指允许加盟共和国可以自由退出联邦)。随即我国网络上就开始流传一篇没有出处也不知作者的网文《普京彻底追责,全面否定列宁》,然其内容根本不是普京原话,只是重复了“灾难”、“惨剧”之类的攻击性内容。今年以来,网络又开始流传一些掐头去尾的短文,捏造列宁将被提起“国家公诉”等内容,舆论形势严峻。

问题的挑战性、复杂性还在于:一个时期以来,十月革命史的研究渐渐退缩至学术圈,一般人群相对隔膜,尤其是关于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的是是非非,学术界也许已有辨析和正面阐述,但社会公众、青年学生、包括我们的许多干部未必知晓,所以会给网络谣言和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我们试析两例:

关于普京政府的相关立场。毋庸置疑,现今俄罗斯领导人的政治信仰已今非昔比,但也并非彻底否定历史。从宪制上说,当今俄官方不再垄断意识形态。但如前所述,各种全面否定苏联的观点不仅社会争议激烈,且正在对俄罗斯国家利益造成损害。以“二战”为例,本来苏联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功臣,但对苏联和斯大林的彻底否定使得俄罗斯不仅面临丧失这一鲜血换来的历史荣耀,甚至被当作与希特勒德国一并发动“二战”的战犯国。2009年,借纪念“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和“二战”爆发70周年,欧洲安全委员会通过决议,将8月23日(条约签订日)作为“专制主义和极权主义政权受害者纪念日”,以诋毁、抵消苏联功绩,难堪俄罗斯当局。历史认知的混乱也导致周边国家如乌克兰、波兰、格鲁吉亚、波罗的海三国等兴起一轮一轮的“去苏联化”,与俄罗斯关系纠缠不清,敌意日甚。

作为应对,普京—梅德韦杰夫政府希望纠偏和强化国内相关历史认知,弘扬爱国主义传统,重建以强国为目标的俄罗斯国家意识形态。从2003年开始,政府开始致力于对影响和争议最大的历史教科书进行整顿,提出教科书“不应成为政治斗争和意识形态斗争的场所”, “要培养学生对祖国和自己国家历史的自豪感”。2007年,俄教育部组织编写了《俄国现代史:1945-2006》、《社会学常识:二十一世纪的全球化世界》两本教师手册①俄罗斯不设国家统编教材,编著的《教师手册》代表官方态度,以此指导教学。,对近代史诸多重大事件(含斯大林评价)给出(官方)指导意见。俄罗斯社会不难体察到普京对斯大林时期的某种理解和辩护。

就思想观点看,俄罗斯社会包括史学界活跃着各种主义和思潮。除了原有的社会主义理论外,其它如民族主义、公民爱国主义、自由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甚至各种极端的左翼和右翼思潮等,都不同程度地占有一席之地,没有任何一种理论和学派可以享有一家独尊的垄断地位。考虑到俄罗斯各个阶层的情绪、感受和反应,普京在评价一些敏感事件和人物如斯大林时,经常使用“一方面,另一方面”、“虽然,但是”这样的折中方式。所以他直言批评列宁,被认为是“罕见的”。面对社会质疑尤其是亲苏维埃势力的责难,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不得不出面公开表示:“总统只是表明个人观点,不应引起社会骚动。每个人,包括总统在内都有权对俄罗斯历史人物的作用表达自己的观点。”①据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报道:《普京批评列宁引发热议》,《海峡财经》,2016年1月21日。因此说“普京全面追责”是难以成立的。

在纪念十月革命100周年问题上,普京和俄罗斯政府延续了“不想扩大社会分裂”的思路及立场。总体而言,作为国家领导人和俄联邦政府官方,普京在坚持自身政治立场和弥合社会分裂之间一直在寻找某种平衡。我们毋庸讳言普京的自由主义政治底色,但是他在现实政治生活中主要显现的是“中派”特色。总之,为了俄罗斯的国家强盛,不希望社会由于政治观点的撕裂而陷于混乱甚至动乱,2016年12月1日,普京在提到“即将到来的一年将是十月革命爆发100周年”时,以世界上一些国家的动乱为例,表示“不允许将过去的分裂、愤恨、抱怨带入我们的生活。”19日,普京签署了总统令《关于筹备和实施纪念俄国1917年革命100周年的措施》,建议由俄罗斯历史学会筹备专门的组委会来实施这项纪念活动。此后的筹备会议强调,纪念活动的基调是吸取教训、去政治化和尽量促成社会共识,为此,纪念活动将“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统称为“1917年俄国革命”并定义为历史事件,要求通过纪念活动“促进社会和谐和高质量的历史知识的普及”,希望各界“摒弃极端,促进和解”。②刘淑春:《俄罗斯正式启动十月革命100周年纪念活动》,《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动态》,2017年第3期。当然,社会生活是复杂的和难以把控的。这一政府设定的基调恐怕很难得到完全认同,也不太可能弥合社会分歧,但至少表明官方希望求同存异、历史翻页。

教科书争议及误导。网上盛传的祖波夫主编的《俄国史:二十世纪》并非中小学教材,只是被圣彼得堡灵学院作为二十世纪历史的“研究性教材”。一般而言,中小学教科书所传播的多为有社会共识的思想观点,而研究性成果“一家之言”的特性会更显著些。祖波夫是莫斯科国家国际关系研究中心的历史学教授,他主编该书由“不愿被提到名字的人资助”,基调是“二十世纪我们国家发生了一场灾难”。此书某种意义上也是对2007年官方教师手册历史指导意见的抗衡。另外,该书的宗教背景是公开的。由于苏联时期确实实行了一些偏激、错误的宗教政策,对宗教界形成了严重伤害,因而某些宗教势力在苏联解体前后乃至当今俄罗斯充当了反共的急先锋。祖波夫直言,反共是“这一写作计划的共同基础”。可以想象,书中会有何种理念和价值观。美国学者费德雅辛对该书的评论是,它“混合了天主教激情和反共热情”,“对苏联过去的总体态度与其说是探究,不如说是宗教谴责,……对俄国、对当代世界没有多大帮助”③参见《祖波夫的〈二十世纪俄国史〉》,豆瓣网,2014年2月19日。。当然,俄罗斯是“自由”国家,任何人有权发表自己的观点;但同时俄罗斯也是宗教平等国家,宪法规定任何宗教都没有官方身份,都不能凌驾于社会和其它宗教之上。联想到我国国内,相关文章和网络传言在两个问题上无一例外存在严重误导:其一,该书绝非我们中国人理解的中小学“教科书”;其二,该书并不代表官方意见。只能说,渲染此书是教科书,有蒙骗中国网民之用意。

(二)

据观察,在近年围绕十月革命的负面(网络)流言中,对一些标志性事件尤其是列宁的污名化攻击是比较严重的。

比如炒作列宁“间谍”身份。此议题并非新闻,列宁在生前就受到(临时政府)指控,这在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内部不是秘密。综合各种史料,列宁接受德国政府资助一事(数目不详)或许是事实(德国认为支持布尔什维克革命能够打击甚至推翻战场上的劲敌俄国,所谓堡垒从内部攻破),但迄今没有任何史料证明列宁由此领受了何种任务。在列宁以后的革命生涯里,此事似乎也没有影响他的威信。需要指出的是,在大动荡大变革的历史氛围里,无论是布尔什维克,还是俄国其他政治派别,都存在强烈的 “去道德化”倾向:先有贵族革命者“十二月党人”企图发动政变推翻沙皇,后有民粹派多次企图刺杀沙皇;“二月革命”也是去道德化的(前线还在交战,后方却在推翻政府);对于列宁和当时的布尔什维克而言,推翻俄国专制制度不可能遵守什么“道德”,帝国主义强盗的钱拿来资助革命何乐而不为。史学家阿夫托尔汉诺夫虽然政治立场反共,但也认为,“列宁不是那种受侦探机关雇佣的人,而是一个能雇佣侦探机关的人”。“不是德国政府而是以列宁为代表的布尔什维克中央委员会提出了领取金钱的条件:列宁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这些钱,怎样用,在哪里用……列宁不仅用德国钱组织反俄国政府的宣传,也用德国钱组织反对德国政府的宣传!”“提供金钱的人明确这一点,但是他们以为能比列宁胜一筹,然而他们却没能如意。” 所以,从政治的广义上来说,阿夫托尔汉诺夫强调“不是列宁做过德国政府的奸细,相反,德国政府曾是列宁的财政代办处”。①阿夫托尔汉诺夫:《苏共野史》(原名:《党治史的由来》),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37-238页。

布列斯特和约是列宁主持的布尔什维克政府与德国签订的停战协定(1918年3月),对俄国严重不利。这是苏俄政府为了争取新政权喘息时间而签订的屈辱的“城下之盟”。当时即争议极大,列宁作为主导者是少数派,虽一再受挫但最后还是艰难说服了大家。条约文本1918年2月23日在布尔什维克中央全会上通过;24日在全俄苏维埃中央执委会上通过;3月6至8日被布尔什维克第七次紧急代表大会批准,可见历史的当事者最后大都理解了签约的必要性。大半年后,由于德国战败,苏俄政府随即废除了“和约”。但长期以来,联系“间谍”问题,炒作布列斯特和约一直是攻击列宁和十月革命的重要议题之一,苏联解体后更是甚嚣尘上。平心而论,列宁的主张有他的道理。布尔什维克曾经有一个口号是实现“无条件的和平”,废除前线士兵死刑(当时军队厌战情绪弥漫,1917年年初前线逃兵达100多万人,7月起军队开始对厌战士兵实行死刑),所以布尔什维克的和平倡议在士兵中很有号召力。而革命后苏俄政府一号令就是《和平法令》,以兑现承诺,不把士兵送上前线。但是就“签约”本身而言,列宁也有误判形势的一面:第一以为宣布退出战争,就能实现“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太过天真;第二高估了德国当时的作战能力而认为只能签约(事后得知德国当时已无兵力,打不下去了);第三孤注一掷寄希望于德国国内发生工人革命从而使“和约”自动作废。但这是历史人物难以避免的局限,不能等同于“卖国”。

估计在一段时间内,俄国内某些政治势力仍然会不依不饶。如日里诺夫斯基执掌的极右翼政党“自由民主党”,一直主张将列宁墓迁出红场,遭到普京拒绝;另外两个右翼小党人民自由党和“亚博卢”党在2016年8月议会竞选时曾经宣称,一旦进入国家杜马,将提交“审判列宁”的议案,但后来因未迈过5%得票门槛而被挡在议会外。今年网络流传的“国家公诉”谣言即起源于此。

关于十月革命的否定性言论还有“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的所谓“假炮”问题。我们之前熟知的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就是指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炮击冬宫,该舰艇和炮声被视为十月革命的象征。现有传此炮并非实弹,而是礼炮,意思是十月革命并未流血,根本就是欺骗,“上了《联共党史》的当”。然而历史事实是,十月革命前,由于布尔什维克的政策宣传和号令得当,以托洛茨基为主席的彼得格勒苏维埃、彼得格勒军事革命委员会已经获得彼得格勒卫戍部队和驻守彼得要塞军队的支持,完全掌控市区。1917年11月7日凌晨起义开始,确实十分顺利,各要害部门“好像只是政治性的换岗”,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只是有一小部分临时政府高官盘踞在冬宫内进行抵抗。晚上9:40分,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受命开始“象征性”炮击,下达攻打冬宫号令。经过短暂的战斗,冬宫投降。彼得格勒起义有6人被打死,50人受伤。但彼得格勒起义只是十月革命的“开局”,是革命的开始而不是革命的全过程,更不是革命的完成。十月时期比较严酷的战斗是发生在莫斯科等地,莫斯科激战3天几经反复,伤亡三百余人,付出大量牺牲才结束战斗。再以后,新生的苏维埃政权进行了长达两年的内战,期间充满暴力和殊死搏斗,最终胜利来自于艰苦卓绝的流血牺牲。①肖枫:《继承和发展“十月革命”开辟的道路》,《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2017年3期。苏联时期经过艺术加工的“攻打冬宫”描述是可以理解的,总体上并没有违背历史事实。

否定十月革命的论据还有所谓普列汉诺夫“政治遗嘱”。苏联解体后,冒出一份普列汉诺夫“政治遗嘱”,在媒体上流传:即所谓《格·瓦·普列汉诺夫最后的想法》一文。据说此文是1918年4 月7 日至21 日他病危中口述,由他的密友捷依奇笔录,经过一位物理数学博士、副教授尼·尼热戈罗多夫长期秘密收藏最后公诸于世的。这篇长约3万字的口述笔录稿,引人注目之处在于普列汉诺夫提出了四条预见。第一,“随着高效能的复杂的新机器的使用”,“无产阶级本身也将变成另一个样子”,将来知识分子将变成一个异常有影响特殊阶级,马克思的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永远不能实现。第二,“列宁的无产阶级专政将迅速变为一党专政”,再变为 “党的领袖专政”,“维持领袖权力的起先是阶级恐怖,后来是全面的全国恐怖。布尔什维克不能给人民以民主和自由,因为他们一实施民主和自由,马上就会丧失政权”。第三,“20 世纪是伟大发现的世纪,启蒙和急剧人道化的世纪,将推翻和谴责布尔什维主义”,“到那时布尔什维克的社会主义将像纸牌搭的小房子那样倒塌”。第四,国家的伟大不在于其领土甚至其历史,而在于民主传统和公民的生活水平,只要公民还在受穷和没有民主,国家就难保不发生动荡,难保政权不会垮台。由于这些“预测”和后来的历史“惊人地吻合”,所以发表后曾引起不小动静,或全部或局部在网上时不时出现。但据我国著名国际共运史专家高放教授研究,此“遗嘱”完全是后人假托的,是有人借苏联解体臆造的敌对言论。②参见高放:《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苦难奠基》(上),《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2015年5月第九卷第3期。随着十月革命100周年纪念日的到来,我们应该对此保持警惕。

(三)

在艰难而复杂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由于历史的严酷性,泥沙俱下难以避免,处于幼年时期的共产党及革命者犯错误的几率可能是比较高的。他们不仅要冒杀头危险,许多人还要背负沉重的道德“十字架”。因此,研究和理解历史,不能完全用今天的理念和感受去评价,也不能完全用常规社会条件下的道德认知去衡量,更不能脱离具体的历史情境。历史事件是有鲜明政治性的,不同政治立场会带来不同的解读,但基础是必须依据事实,否则,任何解读都不会有生命力。

笔者赞成国际共运史前辈肖枫研究员的一个观点,对十月革命既不能否定也不能教条僵化③肖枫:《继承和发展“十月革命”开辟的道路》,《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2017年3期。。

首先,十月革命的历史地位不能否定。十月革命是划时代的重大事件,它开辟了一个新时代,即“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代;或者以现在的认识框架,也可以表述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制并存、两制竞争”的时代——两制并存,此消彼长,至今格局未变。十月革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以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为指导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和社会制度。曾几何时,苏联曾强盛到与资本主义超级大国美国并驾齐驱的地步,而且建立了一个社会主义“阵营”。区区十几个社会主义国家,就有两个(苏联和民主德国)进入世界十强(排第二和第六)。尽管今天苏联和东欧已经从体制上接近于“烟消云散”,但是这种曾经的存在并非毫无意义、了无痕迹。它对资本主义现实世界的影响和改造是实实在在的。众所周知,对马克思主义、对苏联社会体制的研究在西方是一门显学,欧洲社会民主主义和工人运动有马克思主义的强大影响,美国有两位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和赖斯)是苏联问题研究专家,法国今年大选赢得选票第4名的就是一位高举马克思主义旗帜的极左翼人士。当然,西方这些研究许多是为了防务和抗衡,但也不乏真诚信仰者,其对发达国家社会政策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可以这么认为,没有十月革命和苏联的存在、没有“阵营”的出现,野蛮的“黑暗资本主义”不会那么快被文明的“现代资本主义”所取代。

其次,十月革命本质上具有“历史发展殊途并进”之深刻含意。也就是说,历史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统一,历史必然性通过偶然性体现出来,就此决定大趋势下历史发展千变万化、千面万貌的无限可能性,任何人以“唯一”、“只能”、“终结”来定义和评判历史都将被证明是十分愚蠢的。在十月革命中,列宁冲破了欧洲社会民主党固守“唯生产力”论、僵化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藩篱,顺应俄国特定革命形势发展需要,回应俄国苦难民众和士兵的底层呼声,毅然把苏维埃革命推向国家再造、政权新生。固然,关于十月革命的性质我们可以再探讨,举措也可以再评估,经验和教训可以再研究,只是历史无法重复,它的合理性已经定格,永远不可能被重塑。当然,十月革命没有也不可能穷尽历史发展模式,暴力革命更是一种有限度的历史前进方式。十月革命所代表的历史进步冲动,就是摒弃僵化,应时应势,一切从实际出发,人民至上以及勇于担当。

其三,十月革命所代表的发展方向和发展目标不能否定。从人类历史命运的宏观角度而言,十月革命指明了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发展方向。从俄国历史发展的中观层面而言,十月革命要求彻底推翻沙皇专制统治,结束帝国主义战争,解决临时政府不能解决的问题:给人民和平、土地和面包。从布尔什维克党内决策的次中观层面而言,列宁力主抓住时机,武装起义,建立工兵农当家作主的苏维埃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在短暂的实践之后,列宁及时总结经验,调整政策,推出“新经济政策”,用“迂回的”、“适应俄国落后生产力和文化水平”的方式向社会主义过渡。此后苏联的快速发展成就、它的 “非资本主义”的现代化道路提供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另一种可能途径,它极大地扩展了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影响力。它犯下的错误,为后人认识和继续追求社会主义提供帮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正是对十月革命开启的“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延续。中国今天的成就,一定意义上归功于十月革命和列宁。

作者董建萍,女,中共浙江省委党校教授,省委党校高端智库专家,浙江省科学社会主义学会会长(杭州 310011)。

责任编辑:凌 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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