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的文学女巫
2017-08-10高珊珊
高珊珊
摘要:二十世纪法国文坛最具个性与魅力的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1996)凭借其独特的、富有神秘色彩的写作,不仅成为法国文学的皇后,而且是世界文坛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关于杜拉斯的作品研究可以从许多方面探索,而本论文试图以杜拉斯作为女性的性别优越感,作为作家的自我满足感等“自恋”倾向的心理角度为出发点,联系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传奇人生,探索“自恋”形成的主要原因,并根据她的作品中“自恋”的体现,走进她独特的艺术领域和精神世界,去感悟杜拉斯带给我们与众不同的爱情世界和人生格调。
关键词:杜拉斯;自恋情结;男权;女性
1、绪论
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1996)以其神秘的气质和极富个性的写作成为二十世纪法国文坛中独一无二的女作家。不仅如此,她在剧作与电影艺术方面也享誉盛名。自20世纪40年代起,她在长达50年的创作生涯中,共完成了七十余种作品,其中包括40多部小说、戏剧和电影作品。受到广泛读者和观众的喜爱。
在众多作品中,她的小说成就尤为显著。杜拉斯的小说多半是以真实和虚构的交织构建出形形色色的艺术世界,被广泛翻译成40多种语言,其中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受到了热烈欢迎,如《情人》、《夏夜十点半》、《抵挡太平洋的堤坝》等。
本论文借用“自恋”这一心理学术语,联系杜拉斯的生平经历,回归杜拉斯的多部代表作品之中,推开“杜拉斯世界”的神秘大门,探索她的精神领域,研究在她独树一帜的写作手法下,真实与虚构之间表达出的“自恋情结”,感悟作品中流露出的苍茫忧伤。了解她的爱情观,人生观,进而试图对杜拉斯作品有一个整体性的把握。
2、“自恋”一词的起源
“自恋”最早源于古希腊神话中一个叫那喀索斯的美丽少年不仅谁都不爱,而且拒绝了仙女的追求,爱神丘比特为了惩罚他,让他爱上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那喀索斯终日顾影自怜,郁郁寡欢,最后落水而死,化成了水仙花。现代心理学家把这种自我迷恋的现象称为“自恋情结”。
如今,“自恋”被解释为“个体像对待性对象一样的对待自体的一种态度。”“最初的自体性欲满足,对于自我保护具有必不可少的作用”弗洛伊德認为“自恋有一种力比多(Libido)的素质,是以在更加广泛的范围内考虑它,它在常人发展过程中也占有一定的地位……”可以说,自恋是人的一种自我欣赏,自我崇拜的本能,是从自身出发对自我的一种赞赏与肯定,从而转向人热爱生命,崇尚生活。
正因如此,杜拉斯的作品才能对文学创作的实践产生深远影响。在解读杜拉斯时,不仅是她的爱情故事带个我们震撼,更多的是杜拉斯所表达的生命体验让我们产生了对生命的美感。杜拉斯的作品洋溢着神秘气质,具有边缘性和自传性色彩,引人入胜。就让我们一起追随杜拉斯的脚步,进入她世界的众妙之门。
3、形成杜拉斯自恋情结的因素
杜拉斯的“自恋”不是空穴来风,她有资本自恋,她的“资本”就是她的生活。正所谓“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生活是一个作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写作源泉,一段阅历丰富的人生,不仅是经历一番风雨这般简单,更多的是精神的历练,收获的是心灵的感悟,从而成为生活的智者,其思想达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玛格丽特·杜拉斯曾经就承认过“我之所以成为作家在于我有过与众不同的经历”可以看出杜拉斯的作品与杜拉斯的人生是密不可分的。她以自身生命的存在功能为基础,欣赏自己的生命过程。这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她的生活饱满而强烈,富有张力,这样的生活比任何编造出来的“阅历”更生动百倍,如火山喷发般冲击着她的心灵,她的情感在作品中一触即发。无论是童年经历,还是母亲与情人的影响,都促使她作品中“自恋”风格的形成。
3.1异国他乡的童年
玛格丽特·杜拉斯原名玛格丽特·道那迪厄,1914年4月4日出生于交趾支那的嘉定市(现为越南南部)父亲是法国在越南殖民地的教育官员,母亲是印度支那的小学教师。杜拉斯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孩。她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大多是在永隆、沙沥、西贡、金边等地度过的。直到18岁,她才返回巴黎,并再也没有回去过。然而这样一段异国生活却深深地影响了她一生的写作。她说:“一个人不会因搬家而同自己的童年时代脱离关系。我的出生地已被粉碎,即使你希望这样,它也绝不会离去。”也许,童年生活是杜拉斯宝贵的财富,我们可以从她的作品中发现:她刻意淡化了童年恶劣的环境,因贫困而受到歧视,以及歇斯底里的母亲带来的痛苦。转而侧重的是如何表达出儿时对万事万物的好奇心和猎奇感。她把童年经历当做是一次“冒险旅程”,甚至在这个异域风情的环境里偶遇爱情,滋生激情。杜拉斯以独到的思维,把她理解的某些深刻寓意与童年周围的景色建立联系,能够把内心复杂的情感通过具体的事物表达出来。
3.2爱憎相伴的母亲
杜拉斯的写作源泉不仅来自于童年,母爱的缺失,扭曲的家庭环境也是成就她个性写作的因素之一。
无论是《厚颜无耻的人》、《平静的生活》、《抵挡太平洋的堤坝》、还是《情人》、《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都显示出了家庭成员的相似性:因贫穷而不断挣扎的母亲、被母亲无条件溺爱、放荡无耻的大哥、以及胆小懦弱的小哥哥。不难看出,这个家庭不仅是作品中的背景,而且是真实存在的。
杜拉斯是孤独的。她自出生起父亲便调往别处工作,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的杜拉斯并未因父亲的过早离世而悲痛不已,父亲的死只不过是父爱缺失的延续而已。她的大哥皮埃尔,这个一出生就占据母亲全部的爱的男孩,成长为整个家庭的恶魔,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对弟妹横行霸道,拳脚相加。他给杜拉斯带来的只有噩梦,恐惧和不安。在印度支那,杜拉斯的家庭是贫穷的,迫于生活的压力,整个家庭经常呈现出一种流放的,绝望的,生活猥亵的状态。人与人之间冷淡疏远,没有亲情。
但是可以看出,杜拉斯对母爱是渴望的,她甚至通过写作来讨好母亲,接近母亲,她希望她的母亲可以从她的作品中读出她是怎样的人,他想通过写书来获取母亲的爱。
4、杜拉斯自恋情结在文本中的体现
杜拉斯曾说过,她这一生感到最骄傲的是:她是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作家。她的作品诉说的都是女人的故事。从女性立场出发,表达对自我的观照。杜拉斯的文本世界到处都弥漫着女性的抗争意识。在她的作品里,男人被“雌化”,男权逐渐消解,女性的顽强反抗使她们处于居高临下的地位,具有女性性别优越感。当然,这也是杜拉斯“自恋”的另一种体现。
本章从杜拉斯的作品入手,深入挖掘,探索杜拉斯的文本世界下,男性与女性的“转换”。寻找杜拉斯“自恋”的原因,了解她对爱情的认知。从而更准确清晰的把握杜拉斯的文本内容以及写作思想。
4.1大胆独特的爱情观
杜拉斯说过:“每次我有欲望,我就有爱情。”在她的作品中,爱情世界从来不是单纯的只“谈情说爱”,她认为世界上纯粹的爱情只是虚伪和欺骗,爱情同任何事物一样都不能孤立存在。爱情只有和它相联系的事物一同产生才更加真实。
尽管杜拉斯认为爱情如此神圣,但现实中的爱情却因为琐碎的生活而变得激情殆尽走向平庸。这样的爱情令人感到痛苦和绝望,爱情走到最后竟没有了“爱情”,《塔吉尼亚的小马》中杜拉斯借戴安娜的口说:“任何体验过的爱都是对爱的毁灭。”那么,什么才是永恒的爱情?杜拉斯认为——唯有死亡。
死亡是爱情的“福尔马林”。“爱到极致便去死”是杜拉斯欣赏的爱情模式,甚至为之向往。在她的故事里,通常以爱情为开始,以死亡为结束。他笔下的人都爱的贪婪自私而绝望,恨不能让两个生命融为一体。性爱的疼痛,不仅是生理上的感觉,更是爱情凌驾一切时给人带来的窒息感。
4.2《情人》中的自戀情结
在古希腊神话中,那喀索斯是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女神厄科向他求爱遭到了拒绝,爱神为了惩罚他,让他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终日忧心忡忡,最后投入湖中而死。“自恋情结”由此而生。杜拉斯在作品中表示的自我怜爱同样体现了“自恋情结”。《情人》就是最好的例证。
《情人》整个故事情结体现了作者的一种自我关照。小说虽然以《情人》为题,但主角却不是“情人”,杜拉斯更愿意以女性视角为基点,展开对自我形象的完美叙述。文中当她面对镜子中自己苍老的容颜时并不是自怨自艾,而是自我陶醉,自我着迷。她这样说道:“我有一副被深刻的皱纹撕裂的、肌肤损毁的干瘪面孔。它不像某些线条纤细的面孔那样凹陷,它还保持着从前的轮廓,但质地全毁了,我有一副损毁的面孔”“我十五岁就有了一副逸乐的面孔。那是我却不知道逸乐为何物……我的一切就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的:光彩照人、疲惫不堪的面孔,与年龄、经历不符的有黑眼圈的双目。”“我时常想起这幅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从来未对人谈起过的画面来,她的出现总是那样悄然无声,又总是那样让人赞叹不已。在所有画面中,只有这一幅使我感到惊喜,使我认识自己,使我如痴如醉。”她从写作中流露出自我观照的姿态,又在观照中寻找灵感延续写作。
4.3对男权思想的解构与挑战
在法国文坛上,玛格丽特·杜拉斯一直被视为一位极富个性的女作家,她的个性不仅体现在文本的选材和创作上,而且她的女性性别优越感的“自恋”,使她对男女“两性”问题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传统观念认为,积极阳刚,高大勇猛永远是男性的代名词,而女性就应该恪守妇道,足不出户,软弱顺从,被男人统治。这样的性观念导致两性在社会上的默认分工,模式化的扮演各自的“性角色”:男人志在四方,三妻四妾,享受霸权;女人生儿育女,料理家务,遵守三从四德。杜拉斯的观点与传统背道而驰,她认为女性应该自信自强,拥有自我意识,要获得掌握自己命运的主动权。所以,在杜拉斯作品中,男人的权力已经不复存在,他们成了女性的“陪衬”。以男人为中心的世界已经消失,他们变得相貌丑陋,精神猥琐,多愁善感、平庸世俗。
结语:
自恋是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存在的心理现象。但过度自恋又会体现出病态的心理状态。因此,在现实生活中,自恋有它自己的界限。杜拉斯牢牢地把握住自恋的界限,通过自传方式把自恋书写出来,使其得到升华。在现实与虚构中,展示最完美的自己。她以女性的姿态凌驾男权之上,她自爱自怜,自我满足。他的神秘气质让人联想气中世纪古堡里会魔法的女巫。
她因“自恋”而产生的创作激情感染着每一位读者。她热爱生命,追求爱情。时而审视内心世界,时而关心公共领域,敢于揭露殖民地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的思考充满了哲学的智慧。她的故事寄托了一位饱经世事的女人对现实世界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