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神经史”

麦子

“你爸又犯神经病了。”暑假刚一回家，就听我妈嚷嚷。

原来，自从我爸迷上中央电视台“鉴宝”类的节目后，就开始琢磨起家里的坛坛罐罐，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为了避免我妈唠叨，他甚至哄她去娘家住了几天，美其名曰“休假”。

“寻宝呢，不是为了寻到什么，关键是过程，想加入吗？”一进屋，爸满怀期待地看着我。说实在的，妈在气头上，我若和爸联合起来非把妈气坏不可，但谁让我的确对寻宝有兴趣呢，想想家里一堆破铜烂铁突然价值千金，多有诱惑力啊。

“你为什么不去村后那古墓看看？”来家里串门的徐泉叔建议爸去那里寻宝，爸拉上我，带上手电、花锄，在妈“神经病”的结论和白眼中出了门。那古墓，我也去过，大抵村里的男人和小孩都去过。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盗劫一空。不过，嗨，你还别说，爸居然在泥巴里发现了一只碗。

“我们发了。”爸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碗从泥土里刨出后，极度兴奋地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们去找村里的“鉴宝专家”刘老板的时候，刘老板正忙着，但他还是将那碗拿起看了看。“不得了，这次你可寻到真货了。明朝货，值一万多元呢。”

我们还想就此深入“讨论”，刘老板却被人叫走了。我和爸只好喜滋滋地打道回府，我们寻到明朝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那天晚上，徐泉叔来到我们家里，说那只碗是他们家放在那里的，还说得有模有样。

“我们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了一只碗，闹得大眼瞪小眼有什么意思……”第二天一早，爸就将那只他捂了一晚的碗送还给了徐泉叔。徐泉叔两口子当然高兴，一上午都笑得嘴都合不拢，可惜到下午就笑不出了。原来，刘老板是和爸玩笑玩笑，实际上那碗就是一只普通的碗。

再回家時，老妈又说了：“知道吗？你爸前几天又犯神经了。”

听来听去，我才知道本家的大展伯听说爸手里的骨牌值点钱，于是便开动脑筋说想用东西和爸交换，没想到爸脑袋都不带转，马上就同意了，还说他从小就眼羡大展伯家收藏的那套《三国演义》的小人儿书。

我以为这事就此结束了呢，嗨，没想到半个月后，那副骨牌又回到了我家。

“你爸就是一神经病。”周末，我刚一进门，妈又嚷嚷，“米大展的儿子上网，说是查到那套小人儿书现在值不少钱呢。结果，人家没急，你爸急了，将那副牌又换了回来。”

可不，茶几上还放着那副骨牌。放下书包，我去找爸。远远地，就听到爸在花丛中快活地哼着歌，很多人，包括我妈都觉得爸有些神经，但我却看到爸的洒脱，还有他的自在。

焦糖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