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记（组诗）

陈传文

青山记

几个异乡人站在树下，谈及远方

春日青翠的枝丫，伸向天空

如果时光能够退回二月

迎春花还一直怒放在原野

溪水一定会爱上惊慌的麋鹿

而此时，白云覆盖着屋顶

土拨鼠竖起毛茸茸的耳朵

一排蜂箱躺在树桩下

那么从容，那么安静

扑面而来的青山啊

因慈悲，而再次苏醒

鸟鸣记

一整天，鸟鸣和我们并肩走着

那些枝叶低垂的山毛榉

孤单的电线杆，浑圆的落日

——都在寂静中奔涌

羊群迟迟没有归栏

蒲公英侧身坐在田埂上梳理白发

幾只灰喜鹊，刚刚飞过

轻轻摇晃的水洼

草木记

是的。我又一次写到青葙

写到多褶的群山，日暮的村庄

写到流水叮咛，芦苇荡漾

写到成群的麻雀掠过晒谷场

披头散发的垂盆草依偎着老墙

写到四月的某一天

我们的惊叹，连同沉默

都笨拙地——

在草叶间起伏跌宕

炊烟记

溪水清凉，山中寂静

我们站在一旁，踢着石子

我知道，在短暂的时间里

爱上一个村庄

一定是由那里的炊烟开始

雁过留声的午后

斜坡上枯草没膝

三尖杉数着乌鸦的影子

久别后，我忽然认出其中的一只

我笑着问，我们前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