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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与创造

2017-08-01雷志伟

环球人文地理·评论版 2017年2期
关键词:克维尔中央集权法兰西

雷志伟

摘要:当前中国复杂背景和矛盾不断激化的社会现实,与法国大革命时期有着某种相似性。在一个复杂的社会转型时期,“旧制度”所有的持续影响和“新社会”全新的时代特征交织在一起,这对整个社会发展尤其是对执政当局的领导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历史是一座画廊,在那里原作很少,复制品很多。”通过对《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的再次阅读,透过大革命与旧制度的是非关联,厘清大革命对旧制度的继承和创造,能够使我们更加看清社会现实的得失和未来。

关键词:社会改革;法国大革命

《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饱含着他对法兰西民族深深的爱意以及对法兰西现状的反思和对未来的思考。“作为一个理想幻灭的自由派政治家,托克维尔的写作意图不光在于理解过去,而是为了理解自己所在的时代。”他把法国大革命之后60余年的历史视为一个整体,而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正是这段历史的开端,他认为大革命只是巩固并提前完成了法国社会历史中的一些长期进行着的但却是根本的发展趋势,大革命与旧制度有着不可分割的紧密关联。 正如海登·怀特所言:“一方面,它表明民主人士自身珍视的革命传统本身为何就是一种贵族制社会的创造,并且,革命如何(反讽式地)恰好是它试图颠覆的这个社会制度的产物,另一方面,它也(反讽式的)强调新旧体制之间的连续性因素,尤其是在集权政府的成长之中更是如此。”

在《论美国的民主》中托克维尔也认为“因此,身份平等的逐渐发展,是事所必至,天意使然。这种发展具有的主要特征是:它是普遍的持久的,它每时每刻都能摆脱人力的阻扰,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都在帮助它前进。”他认为历史不可避免的向平等前进,但其中也有反复有倒退甚至暂时的毁灭,但是历史的前进的车轮是不可能被阻挡的。进步力量在推动历史前进,落后势力从某种程度上也成为历史的推动者。而1789年的革命,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一切进程加速进行。代表各个阶级利益的政治集团轮番上台执政,这其中既有最热烈的革命激情,也有空前的革命恐怖;既有最普遍的全面民主,也有着远胜于旧时代的无情专制。法兰西就像一个失控的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而这种情况一直到托克维尔死后20余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建立之后才宣告这一过程的结束。

托克维尔正是在这一长时段的历史分期之中,对大革命以及大革命所推翻的旧制度之間的关联性进行分析。他认为,“大革命仅仅是一件长期工作的完成,是十代人劳作的突然和猛烈的终结。”但是大革命不只是一次简单的决裂,还有着某种程度的继承。“托克维尔也试图清晰地阐明革命爆发以及赋予革命以意义和必然性的历史发展,为此他在第三卷的论述重点放到了一种短时段(大革命前三四十年时间)的历史进程上,力图廓清导致观念和情感迅速发生转变的文化变化”。他广泛查阅资料也印证了他所坚持的观点。同时,在他之前写成《论美国的民主》中,他认为:“法国大革命同时宣布,它既反对君主政体,又反对地方分权制度。它不分青红皂白,仇恨以前存在的一切,既仇恨专制权力,又仇恨可以遏制这种暴政的措施。这场革命本身既是共和主义的,又是中央集权的。”而革命者并不认为他们事实上在为专制制度效劳,他们认为自己保卫的是大革命的主要成果-中央集权体制。但是剧烈的暴力革命往往会偏离其本意,在扫除旧的君主专制的同时,也为拿破仑不受约束的,某种程度上更为强大的军事专制统治铺平了道路,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一种反讽。

而本书的写作手法别具一格,每章以提问的形式开始,以回答这一问题结束。这样一种形式的写作与研究方法无疑是之后“年鉴学派”所提倡的问题史学的先河。年鉴学派的创立者之一吕西安·费弗尔曾说:“提出一个问题,确切地说来,是所有史学研究的开端和终结,没有问题,便没有史学。”通过在历史研究中对于史料的分析,注重研究者的主体地位,在提出与解决问题的基础上研究解答现实问题并提供借鉴。托克维尔在本书中提出了大量原创性的问题和分析答案,例如他认为中央集权制是旧制度的一种体制而不是像人们所说是大革命和帝国的业绩,这从根本上否定了前人所认为的,中央集权体制是法国大革命最伟大的功绩之一这一观点。“他的基本命题是,法国革命是旧制度合乎逻辑的产物,后来的继续革命也是这样。比如说,革命从以前的统治者手中接管了中央集权制。托克维尔谈到他进行的工作时说:‘在我一步步前进中,时时刻刻都发现我们现在在法国碰到的特点。”此外托克维尔还论证了,大革命的创造程度比人们普遍人为地少得多,很多被视为大革命成功甚至大革命战利品的一切,在何等程度上在旧制度下便已存在。大革命其实源于旧制度,继承了旧制度的种种特点。这并不是说这本书毫无瑕疵,因为时代原因和资料原因,导致托克维尔对一些史实的认知没有后世这样准确。最典型是托克维尔认为大革命爆发前路易十六统治时期是旧君主制最为繁荣的时期,而正是这种繁荣反而加速了大革命的到来。公共繁荣,特别是工业的繁荣,法兰西开始富裕和全面发展。托克维尔得出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但实际上,法国在1770年左右开始了一段困难时期,并在1788-1789年恶化到了极点。危机的根源在于农业歉收,工业革命开始前的法国,是一个农业占主导地位的农业国。工业只是农业的补充。政府的绝大部分税收都依赖于农业。正是因为农业歉收,再加上18世纪90年代法国军事开支的剧增,这部分款项很大程度上用于支持美国的独立战争。路易十六无法从早已负担沉重并且遭遇农业歉收的农民手中获得更多的税收,于是为了向一贯免税的贵族和教士收税,以及为了向第三等级加税。路易十六被迫招开古老的三级会议,而这正是法国大革命的导火索。

“大革命与旧制度之间的确存在着断裂,然而更重要的是看到它们之间的连续性和反复性。”大革命在继承旧制度的同时,也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新制度”,这是我们研究之时不能否认和忽视的。此外因为托克维尔在写完本书之后不久,便离开了人世。这使得他在研究法国大革命产生原因之后,想要继续考察革命本身和大革命所产生社会的这一想法无法实现,这不得不说是学术界的一大遗憾。

参考文献

[1]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冯棠 译,商务印书馆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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