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尔特访俄传递了哪些信息

那传林

5月23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到访俄罗斯，开启了他任期内对俄的首访。杜特尔特在启程前表示：“俄罗斯不应再处于菲律宾的外交边缘。对传统伙伴的过于依赖，限制了我们在非常活跃的国际舞台上的发挥空间。”他还说：“这是让菲律宾错失很多机遇的战略失误，我决心改正它。”事实上，杜特尔特在去年6月就任总统后调整外交政策远不只是为了展示独立的外交路线这么简单。在美国总统特朗普提出要放弃“亚太再平衡”战略、南海局势虽有缓和但仍然复杂的情况下，杜特尔特的对俄外交有着缜密的布局。

俄菲关系的历史与现实

俄罗斯与菲律宾的首次正式交往开始于19世纪，当时菲律宾还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这次接触说起来还和美国有关系。曾长期在东南亚经商的美国商人彼特尔·多拜尔经营着从马尼拉到堪察加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的贸易航线，1812年9月，他向俄国政府提出建议，在当时还是西班牙殖民地的马尼拉建立俄国领事馆。1817年俄国接受了彼特尔的建议，在马尼拉开设了俄国总领事馆，并任命他为总领事。他也为此加入了俄国国籍，并改名为彼得·瓦西里耶维奇·杜拜里。然而领事馆不久就关闭了。

1946年7月4日菲律宾独立。冷战时期，菲律宾与美国关系密切并长期坚持反共的方针，与苏联一直没有建立外交关系。直到1976年6月2日，菲律宾时任总统马科斯访问苏联并会见苏共中央总书记勃列日涅夫，两国签署建交公报并建立外交关系。

1997年9月12日，菲律宾时任总统拉莫斯到访俄罗斯，会见了时任总统叶利钦，两国签署共同合作宣言。2009年6月5日，菲律宾时任总统阿罗约前往圣彼得堡参加国际经济论坛，会见了俄罗斯时任总统梅德韦杰夫。而苏联和俄罗斯的领导人至今还没有到菲律宾进行过访问。

近年来，俄罗斯与菲律宾的贸易额不断增长。2008年以来，俄罗斯与菲律宾之间的贸易总额增长超过四倍。菲律宾的出口占两国贸易额的多数份额。根据俄罗斯海关总署的统计，2016年俄罗斯与菲律宾的贸易总额为4.4亿美元，其中俄罗斯的出口额为1.458亿美元，主要为矿产品、纸和金属;俄罗斯的进口额为2.942亿美元，主要是水果、橡胶和服装。为顺应双方贸易增长的趋势，2017年4月28日，俄菲贸易经济委员会在马尼拉召开了第一次会议。此外，近年来到访菲律宾的俄罗斯游客呈大量增长趋势，特别是在俄罗斯游客访菲30日内免签这一利好因素的推动下，根据菲律宾旅游部的官方统计，2016年赴菲俄罗斯游客达到2.8万人次。2016年俄菲两国庆祝建交40周年，第一届菲律宾文化节将于今年8月24日?30日在莫斯科举行，俄罗斯文化节也将于10月19?24日在马尼拉举行。

杜特尔特访俄的多重目的

2016年11月19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曾在秘鲁首都利马召开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举行前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了双边会晤。据菲方公布的消息，普京正是在这次会晤中正式邀请杜特尔特访问俄罗斯。加强两国的经济合作和贸易往来当然是杜特尔特此次访俄的重要目的，但除此之外，杜特尔特此行还有三个深层次的目的：在地区安全领域加强与俄罗斯的合作;俄菲加强军事合作，菲律宾购买俄罗斯的军事装备和武器;和俄罗斯在巴拉望岛以西的南海地区进行油气勘探开采工作。

首先，在地区安全领域的合作。菲律宾力图在目前有争议的南海地区引入域外国家俄罗斯，以此制衡中国和南海争议中的其他国家，调整与中国的关系，同时继续保持与美、日的已有关系。我们切不可以为菲美同盟关系目前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而俄罗斯在亚太地区也有其自身目的，在东南亚需要布局除越南之外的新的地缘支点，让自己成为南海争端中的调停者之一，扩大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参与解决南海问题是俄罗斯在南海地区表现出其作为世界大国存在的最好选择与途径之一。

特朗普就任总统后，美国调整了原来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使得菲律宾从某种意义上在南海地区失去了美国这个保护伞。在这种国际背景下菲律宾不得不调整外交政策，同时在处理与中国的关系方面也做出调整，为此，菲律宾急需寻找一个能够在南海地区制衡中国的域外国家，它认为俄罗斯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次，菲俄加强军事合作，菲律宾购买俄罗斯军事装备和武器。2017年4月26日，菲国防部长洛伦扎纳在参加莫斯科国际安全会议期间与俄国防部长绍伊古举行了实质性会谈。而此次杜特尔特访俄期间，两国防长签订了军事合作协议。据悉，俄罗斯准备应菲律宾要求出售直升机、海军装备和轻武器。具体有：轻型武器制造商卡拉什尼科夫公司的系列产品，直升机米-17В5、米-171Ш、米-35，快艇及岸防系统。2017年1月，在俄“特里布茨海军上将”号反潜驱逐舰和补给舰“鲍里斯·布托玛”号访菲期间，俄驻菲大使霍瓦耶夫称：“俄罗斯可向菲律宾提供最新的飞机、潜艇等。”

第三，邀请俄罗斯在巴拉望岛以西的南海地区进行油气勘探开采工作。菲律宾进口的石油中，有一部分来自俄罗斯。杜特尔特此访邀请俄罗斯参与能源合作，希望俄罗斯能帮助开采菲律宾巴拉望岛西部的石油，实质性地从南海获得能源利益。目前俄罗斯已经参与越南、印尼、马来西亚、文莱等国油气资源的勘探和开采。

俄菲关系的未来发展

俄菲关系自建交40多年来没有太多的起伏变化，近年来出现了升温趋势。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将外交目光投向亚太，作为地区热点质疑的南海问题一直是俄罗斯关注的焦点之一。俄罗斯作为域外国家，在这一地区成为参与者，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是其作为世界大国的最好选择之一。从菲律宾的角度，杜特尔特就任总统以来菲美关系没有继续升温，这也许意味着菲律宾对以往奉行的对美单边外交优先政策有所调整，对域内大国中国和对域外大国俄罗斯外交政策的改变或许就是杜特尔特奉行的菲律宾南海地区平衡外交多边政策的着力点。此外，日本是菲律宾南海地区平衡外交的另一个着力点，日本首相安倍2017年1月12日?13日曾到访菲律宾。杜特尔特以菲律宾的国家利益为中心、以其南海地區地缘优势为基础，把亚太主要大国都编织到菲律宾的外交中，这就是杜特尔特对外政策的缜密布局，这种做法有别于菲律宾以往的对美单边外交。

目前，俄罗斯与菲律宾主要有以下地区交流平台：1、俄罗斯和东盟峰会。目前已经举办了三届。第一届于2005年12月13日在马来西亚的吉隆坡召开，第二届于2010年10月30日在越南的河内召开，第三届于2016年5月19日?20日在俄罗斯的索契召开。2、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俄罗斯和菲律宾都是该组织的正式成员，正是在去年的利马会议期间普京邀请杜特尔特正式访俄。

虽然由于菲律宾国内突发恐怖袭击事件，杜特尔特于5月24日提前结束访问回国，但这丝毫不影响俄菲两国在军事和国防领域及其他领域的合作。5月25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会见菲律宾外长卡亚塔诺时说：“根据双方总统的约定，两国正式签订了九份合作文件。这九份合作文件涉及国防、军事技术、执法合作、原子能合作、贸易与投资、工业、交通、文化和艺术以及旅游等方面。”卡亚塔诺则称，为“巩固和俄罗斯的友谊和兄弟关系”，“总统委托我和其他内阁成员留下来签署其他经济领域合作文件”。

据悉，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将在今年11月参加东盟峰会期间到访马尼拉。杜特尔特上任以来其平衡外交、多边政策的布局仍在落实中，菲俄关系及未来双边合作将有更多的空间和热点。

（作者为上海外国语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各国议会研究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