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现代性都市生活中的栖居

2017-07-29夏梦

大经贸 2017年6期
关键词:波德莱尔本雅明海德格尔

【摘 要】 在现代性都市中,栖居的本质被遗忘了,其兼具的空间性与时间性被表面化了。作为深沉而古老的哲学问题,海德格尔的栖居是在拯救大地、接受天空、期待诸神和护送终有一死者的过程中,保护这四重整体。栖居不仅是无产者从漫游巴黎到游荡欧洲的过程,而且是无产者思与实践的过程。

【关键词】 现代性 波德莱尔 栖居 海德格尔 物 本雅明

在这个令人忧虑的住房困难时代,笔者所要探讨的是在现代性都市中的栖居本质及其困境。海德格尔在《筑.居.思》中表示“真正的栖居困境乃在于:终有一死的人总是重新去寻求栖居的本质,他们首先必须学会栖居。”在现代大都市中生活的人们,住房条件如此紧张,即便未能真正把握栖居之本质,认为栖居就意味着占有某个住宿之地也在情理之中。如果再要求穿梭于都市中的人们去“诗意地栖居”,在住宿尚未实现的前提下还要为“诗意”留下空间、剩下时间,我们是否会“被当作玩物丧志的矫情和不着边际的空想”?

一、现代性的都市生活

卢梭曾在其《社会契约论》中宣称:“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当我们谈到现代性时,指的多是大城市、大都市。这样的都市生活犹如画家笔下的“全面生活”:神秘而婀娜的女人、高傲而挑衅的浪荡子、西装革履的男青年、漂亮的孩子、自信洒脱的公职人员,无不表现出“运动的魅力”。这样的现代都市生活似乎被各类繁华与美好充溢,然而乞讨的孩童与悲怆的残疾人、精神失常的流浪汉与无望的失业者却使贫穷和丑陋像伤疤一样嵌入现代生活的眼帘。然而没有人群,都市也便没了灵魂。但在这都市中的人群何以栖居?在探讨这个问题前,我们需要弄清什么是现代性。

什么是现代性?现代性的定义可谓五花八门,它似乎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有的或许是无尽的描述。波德莱尔认为“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汪民安从哈巴马斯的《后民族结构》中得出,现代性的标志是冲突。现代意味着时间上的断裂,“它在欧洲的一再使用,就是为了表现出一种新的时间意识,就是要同过去拉开距离而面向未来。”如果现代人、现代艺术和现代生活是波德莱尔那个时期的现代性不可缺少的三要素,那么对生活于21世纪都市生活中的人们仍然具有影响力。然而,“现代生活和现代性都是他的感觉印记。他可以从现代生活中提取美的成分,但他并不对现代生活做出价值的判断。狂热地像孩童般地迷恋现代生活,是艺术家的美学责任,而不是历史学家的道德责任。只是从艺术的角度,波德莱尔才肯定了现代生活,肯定了现代生活的易变性。”

现代性都市生活瞬息万变,我们处于物的差异性之海洋中,甚至来不及感受那物,那物就早已被其他物所代替。现代性都市生活的另一个标准化主导就体现在货币经济中,这或许是人们为了适应或为了抵御这多样与可变的生活而采取的数学换算式生活。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应了海德格尔在《物》中所傳达的思想,“时间和空间中的一切距离都在缩小”而我们却不曾因距离的缩小而与这活生生的世界更切近。“大都市的生活让理性的心理状态和货币经济形式相互强化。不过,货币也可以激起人对它的狂热追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货币同样煽动了现代人的激情。”在奔腾不息的金钱溪流中,所有的事物都以相等的重力在空中飘荡,人们反而需要借助中性而冷漠的金钱媒介来达到某种均衡化。在这现代性的都市生活中,人们为了生计,变得敏于算计、冷漠而冷静地克制自我并同他人进行残酷斗争,最终无非是都市运转机器中的一个齿轮而已。被生活折磨的疲惫不堪的现代都市之人、终有一死之人还能够努力尽自身的力量由自己把栖居带入其本质的丰富性之中吗?还能够“诗意地栖居”在这都市生活中吗?这种“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是因未留意“缄默不语”的语言吗?或是遗忘了物之为何为物?

二、栖居的空间性

“我们似乎只有通过筑造才能获得栖居。筑造以栖居为目标”但“并非所有的建筑物都是居所。”海德格尔举出高速公路、候机室、火车站、水坝、体育场等,它们都是建筑物却不是居所。虽然司机以高速公路为家,水手以轮渡为家,工人以工厂为家,但他们却并不真正居住在那里。由此,我们也可以得出占用某个住宿地并不表示我们真的就居住在那建筑物里。

既然栖居与筑造之间有着如此密切的关联,那么什么是筑造呢?在海德格尔那里“语言才是人的主人”。海德格尔倾听语言的述说,知觉到三点,即“筑造乃是真正的栖居;栖居乃是终有一死的人在大地上存在的方式;作为栖居的筑造展开为那种保养生长的筑造与建立建筑物的筑造。”栖居的基本特征是保护,我们该如何把握这种保护?那是一种“四方纯一性的四重整体(das Geviert)”归于一体的保护,即“效力承受者,开花结果者”的大地、“日月运行,群星闪烁,四季轮转”的天空、“暗示神性”的诸神及终有一死的人这四重整体。栖居现在俨然走到了对天、地、神、人这“四重整体”的保护。

由于栖居始终是在“物”(Dingen)中逗留,此刻,我们需要将注意力转向“物”。为了追问有关被筑造之物是什么,海德格尔引用了“一座桥”作为对物的分析。桥作为一个物,在海德格尔看来不仅仅是这一物,它还聚集着四重整体并为其提供了诸空间。何以如此呢?首先,桥本身是一个位置(Ort)并为四重整体提供场所(Statte)。其次,位置暗含着边界,场所意味着空间。空间便具有容纳作用,能让四重整体在此逗留。这里的“空间决不是人的对立面。空间既不是一个外在的对象,也不是一种内在的体验。”终有一死之人在栖居中便经受了这种空间,只有在我们经受到了空间时才能自由穿行于空间之中。此时,人从与桥这一物,与桥这一位置进入了人与空间的关系中。由此不难得出桥不仅是物,它还为四重整体提供诸空间。作为具有“位置”之物也为终有一死的人提供了逗留之所。物的本质是保护“拯救大地,接受天空,期待诸神,护送终有一死者”这四重整体,实质上也是栖居的本质。

从开始的对“筑造以栖居为目标”到“筑造的本质是让栖居”,实则是对“缄默不语”的言语的倾听、留意与思考。终有一死的人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把握栖居的本质,去把握自己的生存状态,在现代性的都市生活中,终有一死者何以把握现代性的栖居?何以在都市生活里达到“诗意地栖居”?

三、栖居的时间性

栖居不仅在保护并为天地神人四重整体提供了空间性,而且其本身就蕴含了时间性。西尔维娅在其《时间的摆渡者——现代与怀旧》中表明他推翻传统的现代做法:人心要比他所生活的世界更加稳定,比城市更稳固。本雅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是一个‘正在变化的世界的见证人,他甚至看到城市在老化,像褪去的颜色一般。事物在他眼前流逝,就像景色消失在看幻灯片的观众们的目光里。”现代性的都市生活处于时间的流变中,栖居置身于时光之中。对于都市的体验,或许没有人可与本雅明的巴黎漫游相比了。

我们在现代性的都市生活中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比乡村农村生活中更瞬息万变的“物”的刺激。每一物似乎都有 “有效期”,拥有短暂的“生命”。在时间面前,本雅明直面它却不努力握住它,让时间从指缝中溜走却也谨慎的对待时间的流逝。也许他唯一感兴趣的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城市中的历史痕迹,而他只愿作一位被动的旁观者。让事物从自己身边“抽身离去”,同时自己本身也成为了事物逗留痕迹的一个“地点”。于是他虽处于那样一个时代,一个每个人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在经过的时代,却最终无法成为他自己或他那个时代的同代人。

我们本想随着痕迹去切近“物”,切近“栖居”,切近却把我们引向了远方。各个时间总是在我们身上交错而过,却不会综合在一起。对于本雅明来说,对过去的体验,永远是在现在的表面丰富下对空洞、空白的体验——而人们无法说是过去还是现在显得不合时代。“历史的呈现与其说是永久生命进程的形式,毋宁说是不可抗拒的衰落形式。”

本雅明并未将我们引向概念之中,而是引向了事物之中。如果说海德格尔对“物”的解读是生存意义上的存在者之存在问题,那么本雅明就是以漫步巴黎都市的形象去让我们思考“物”的“生命”。当我们抓住了“物”之本质也就掌握了栖居之本质。是什么力量如此强大,能够为“物”规定生命的时间?“是技术、物质的社会历史标示出事物的年龄,又让它们进入或不进入一去不复返的过去。”我们可以用《共产党宣言》中的一段话来感受这些变化,“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一切固定的僵化的关系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素被尊崇的观念和见解都被消除了,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用冷静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生活地位、他们的相互关系。”

四、结语

栖居,在现代性的都市生活中栖居,不仅有空间性,更具有时间性。在逐渐逼近“物”的过程中,栖居也就澄明起来。而在住房困难时代,栖居作为人类最古老的存在方式之一,乃是深沉的哲学问题。

同样是游,共产党的游荡与本雅明的漫游的不同之处在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本雅明在巴黎体验正在变化的事物,并将体验追随到远方,在切近远方中成为“自己的主人”。共产党的游荡却是要联合无产者摧毁与消灭剥削。“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31]现代性都市中的终有一死之人只有努力尽自身的力量由自己把栖居带入其本质的丰富性之中,只有在经受这世界的天地神人四重整体下的空间性与时间性的体验后,也同样改变着这世界时,或许才能真正把握栖居的本质!

【参考文献】

[1] [德]海德格尔.演讲与论文集[M],孙周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170.

[2] [法]卢梭.社会契约论[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8页.

[3] [法]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M],郭宏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485.

[4] [德]本雅明.德国悲剧的起源[M],陈永国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1:146.

[5] [法]西尔维娅.阿加辛斯基《时间的擺渡者——现代与怀旧》,吴云凤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03:59.

[6]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撰.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3-404.

作者简介:作者:夏梦(1992-),女,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猜你喜欢

波德莱尔本雅明海德格尔
本雅明《德意志悲苦剧的起源》学术研讨会召开
“命运是自我选择”:《波德莱尔》传记批评解读
众生喧哗中的记忆星光——本雅明记忆理论及其视域下的《红高粱》
海德格尔的荷尔德林阐释进路
本雅明神学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生成逻辑
实践哲学视域下海德格尔的“存在”
从本雅明提出的aura(气韵)媒介观看对象与主体关系的演化
南方
死亡是一种事件吗?——海德格尔与马里翁的死亡观比较
从海德格尔的“形式指引”看《诗》《书》中的“帝”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