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之友：朋友就是相帮相劝

张鸣

严修与袁世凯相交始于戊戌维新。此前，贵州学政严修上奏建议开经济特科被逐出师门。在老师那里吃了瘪的严修受邀去小站参观新军，结识了袁世凯。袁世凯在小站练兵，不只洋操练得好，步伐齐整，关键是训练扎实，从严、从实，这样的军容风貌在当时中国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是看不到的。所以，与其说是袁世凯这个人，不如说是袁世凯练的兵打动了严修，从此，两人结下莫逆之交。

戊戌政变之后，严修虽然没有参与变法，但那个建议开经济特科的奏章已经足以让他不受待见了，从此赋闲在家。后来也是经袁世凯推荐，严修才再次出山，他当年的建议也真的被落实，朝廷开了经济特科。学部（教育部）成立后，严修成了主事的侍郎，废科举和兴学堂的一切筹划都有他的份。

然而，摄政王载沣上台后，袁世凯被罢免、赶回老家，严修也为之愤怒，上书抗议朝廷无故罢免大臣的做法，摄政王却置之不理，严修一怒之下挂冠而去。袁世凯离开北京，只有两个人相送，其中一个就是严修。严修从此在民间办教育，不问政事。

武昌起义后，朝廷再次起用袁世凯。得到内阁总理大臣权位的袁世凯，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严修，此后又多次相邀，可是，无论袁世凯怎么劝，严修都不肯出山；无论给什么位置，他都不要。但是在这期间，袁世凯的三个儿子被严修帶着出游欧洲，并由严修安排在欧洲留学。也就是说，严修不做袁世凯的官，但和袁世凯的友情依旧。

不过，当袁世凯准备复辟帝制的时候，严修果断站出来反对，他直奔袁世凯的府里，直截了当表示了他的担忧，恳劝袁世凯不要复辟。

严修跟袁世凯谈了什么，两人后来都没有提。但严修给同样不赞同帝制的总统府机要局局长写的一封信透露了不少信息。在信上，严修说，从世界大局势看，20世纪帝制很难存活了……就中国而言，不改政体，存亡不可知，但如果改了，危亡就在眼前。此外，严修还在信中义愤填膺地说袁世凯如果不复辟帝制，还不失为一个大人物，如果复辟，则内对不起他自己的本心，外对不起国民，而且会“欲以无信立国，而以无耻导人”。

严修的话说得很重，也很到位，把当时帝制运动中的一些丑态都点出来了，并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袁世凯这样下去的话不仅于局面无益，而且会遗臭万年。总统府机要局局长觉得严修言之有理，立即把信的内容传达给袁世凯，但此时的袁世凯早已听不进忠言了，最终还是走上了复辟帝制的道路。

结局不言自明。复辟失败后，袁世凯这才想起来严修的话，后悔不已，并评价严修是个不在乎名利的国士，可惜自己当时没有听他的劝告，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怨不得别人。袁世凯死后，严修也很够义气，不仅帮助打点袁世凯的丧事，还闭口不谈这位老朋友的事，一直到去世，无一字褒贬。

编 辑/夏 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