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瑶”刺绣在粤北

曾燕华

瑶族是我国的少数民族之一，自称“勉”、“金门”、“布努”、“炳多优”、“黑尤蒙”、“拉珈”等。

其分布的特点是大分散、小聚居，大部分居住在山区，主要分布在广东、广西、湖南、云南、贵州等省份。

在漫长的历史演变和迁徙中，形成了名目繁多的支系族称，

有“过山瑶”、“八排瑶”、“盘瑶”、“山子瑶”、“顶板瑶”、“平地瑶”等。而粤北“过山瑶”主要分布在广东乳源和连山。

说起过山瑶在民族服饰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刺绣。

粤北过山瑶刺绣传说起源于对祖先盘瓠王的崇拜，是对先祖纪念的一种标志。

而且，过山瑶刺绣最大的特点就是反面刺，这是其他民族刺绣所没有的特点。

过山瑶刺绣在纷繁厚重多彩的民族文化当中，

不但图案丰富，而且每一种图形纹都含有特定的语言内涵，

或代表某一个物种，或代表某一个典故，或代表某一种思想，或代表某一种生活等等，

较为完整地保留了瑶族的历史、文化、民俗、宗教和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的印记。

五彩斑斓，瑶王传承

传说瑶族始祖盘瓠本是平王的龙犬——龙角犬耳犬身，其毛五色，因杀敌卫国有功，平王许配公主与其为妻，盘瓠为能与公主完婚，设法变成人，其实盘瓠是天上神仙太白金星转世。盘瓠与公主完婚后，不恋朝廷荣华富贵，夫妻双双前往深山耕种、狩猎，繁衍了十二姓瑶人，瑶族人称盘瓠为始祖盘王。后来十二姓瑶人族群渡海迁徙，分散到各地耕山狩猎。始祖盘瓠的传说，给粤北瑶族的服饰（从头饰、腰带到绑脚以及衣物图案）披上了神秘的色彩。粤北瑶族信奉始祖盘瓠封为盘王，盘瓠后裔以衣着“五彩斑斓”，用五色线刺绣服饰图纹。五色是指赤、青、黄、白、黑，古代称之为正色，是质地纯正、凛凛不可侵犯的象征。为了纪念盘王，瑶人妻教授孩子们用五色刺绣各种花纹图案，配以服饰上，代代相传。

粤北过山瑶服饰中无论男女，均在胸前、背部、头巾或头帕上绣有方形构图的图案。传说服饰背部的方形图案是“盘王印”，有如现在的身份证，外出谋生，可逢关过关、穿州过府，免受官兵盘查。另外，过山瑶刺绣多用于服饰上，如衣服、头巾、腰带、围裙、小孩的帽子，还有挂包、伞袋等都绣有各式各样的鲜艳夺目的图案。

据瑶族的传统习惯，姑娘们进入恋爱阶段，必须精心刺绣花袋、荷包、香包、头帕作为送给情人的定情物，以精良的艺术，显示自己的才华，博得男青年的赞赏和敬爱。同时，她们还要呕心沥血绣备嫁衣、围裙等，作为出嫁时不可少的嫁妆。嫁妆要比其它任何刺绣品都精细、美观，讲究标新立异、超群脱俗，要出嫁时穿着，光彩照人。结婚之后及中年时期，妇女们及给丈夫绣衣边、烟袋等等，作为贤妻良母的标志。

瑶家把自己的刺绣作品视为最珍贵的东西，一般是不转送他人的。如果外人进山，能得到瑶家的瑶袋或花带，那瑶家是把他当作最尊贵的客人。所以瑶族姑娘多数在十一二岁开始学刺绣，中青年妇女随身带针线包上山劳动，一有空即取出针线精心刺绣，这种习惯代代相传。

意在“针”先，反绣正看

过山瑶刺绣图案不像汉人四大刺绣那般华丽秀美、精细讲究，而恰恰无固定图样，全凭着瑶族妇女对生活的独到观察、深刻体验以及丰富的想象来下“针”成形，往往意在“针”先，这也正是粤北过山瑶刺绣的可贵之处。

过山瑶的刺绣采用独创的反面挑花正面看的“反面刺绣”手法。这种刺绣技术，从反面绣，不看正面，世界上比较少见，根据区域划分，可分为深山瑶和浅山瑶两个流派。深山瑶刺绣的风格特点是色彩厚重、图案丰满、布局严谨，浅山瑶刺绣则讲究色彩浅淡明快，图纹变化多样，细腻大方，疏密有致。两个流派的工艺技法精妙之处在于：除构图方式独特，布料、花纹、颜色有严格的规定之外，刺绣时，瑶女们不需绣架，不需底稿，不绣布的正面，只在布的反面根据布纹经纬线巧妙构思，结合“平绣”和“十字绣”等手法，运用反面绣特有的反面挑针构图技法，一针一针地先用黑线或白线在整幅布面上绣出一层层大小、长短不等的方格或条纹，然后在格子中及条纹周围配入自己喜爱的各色各样的瑶绣图形。这种反面为绣正面为图的刺绣技法，在绣工完成后，不仅从布的正面看绣图是花样繁多，鲜艳夺目，精致细密，而且从反面看亦是大致相同，甚至可以达到正反两面都非常完美的效果。

过山瑶刺绣的图案丰富多彩，图纹样式有近百种之多，都取材于生活，如飞禽走兽，流水行云，山花野草，缠藤攀蔓等各种大自然的奇异景物，有圖腾纹、人形纹、动物纹、植物纹、生产生活用具纹、祭祀吉祥纹等等。由于这些刺绣图案不仅囊括天地万物，而且其中出现的每一种图形纹都含有特定的语言内涵，或代表某一个物种，或代表某一个典故，或代表某一种思想，或代表某一种生活等等，因此，粤北过山瑶反面刺绣又有“瑶族活文字”之称。正是这些花纹图案保留了瑶族的历史、经济、文化、家族、宗教和生活诸方面的形迹，向世人展示了过山瑶反面刺绣刺绣的魅力所在。

刚柔结合，精刺细绣

粤北过山瑶刺绣是配色绣，用的色线是红、绿、黄、白、黑五种颜色。绣花用的底布颜色，一种是白色，一种是蓝黑色即俗称蓝靛布。绣在白色布上的，用红、绿、黄、黑色线，绣在蓝靛布的，用红、黄、白色线，所以实际上瑶族刺绣只用四种色线。花纹的配色及格式都有严格的规定，如人形纹、兽形纹是限定白色或黑色，其他颜色绝不选用。就是在同类饰物中，整幅图案面积的大小，亦相差甚微。线条是对角线、垂直线与平行线，无弧线，角度分45°、90°、180°三种。瑶族姑娘常常利用对角相称的斜十字形、正十字形、人字形、米字形等为主要形式，在深蓝、青蓝的布上用红、黄、绿、橙色绒线刺绣成刚柔结合、变化多端的图案。她们在刺绣时，不用画底稿，先用黑线或白线（视布色而定）依着布纹绣出一行行大小相同的方格，然后在格中配入各种基本图形，若最后容不下一个图形，就只绣半个。

几种常见粤北过山瑶刺绣方法

蜘蛛花形纹刺绣法

蜘蛛花形纹采用“十字锈”方法来绣，主要用于头巾、高角巾、衣背、衣胸等处服饰配花上。

星星形纹刺绣法

星星形纹用红线刺绣，采用“直行绣”方法，运用挑压线技巧去完成。星星形纹主要绣在衣背配花、衣胸配花、头巾、脚绑、高角巾、挎包和花边等服饰上。

小鸟形纹的刺绣法

小鸟形纹采用“十字绣”的行针方法，正面用“×”组合，反面（下针面）不能出现“×”。用同样的方法，刺绣鸟腿、脚形纹及鸟的头部、尾部与张开的翅膀。

人形纹的刺绣法

刺绣人形纹，旧时很讲究白布用黑丝线绣，黑布用白丝线绣。现时任意选择均可，人形纹刺绣的针法与蜈蚣形纹刺绣的方法相似，均采用“直行绣”的方法。 刺绣人形先是从脚到头刺绣，直至刺绣和动作一并熟练后，即可试着从头至脚的倒刺方法刺绣。人形纹主要配置于衣背、开胸衣的胸前配花、头巾、师爷帽、高角帽等服饰。

粤北过山瑶刺绣无论从其图文元素或整体结构，

均突破了国画、中国四大名绣以及其他艺术的文化局限性，

广泛融入了建筑结构设计、景观艺术、服装布艺、装饰装裱等行业元素。

这是许多其他类型的刺绣艺术、特别是其他瑶族地区瑶绣流派所无法比拟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