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英的红岩诗篇

丁英顺

2017年是叶剑英元帅诞辰120周年。在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初期，叶剑英作为中共代表团代表、中共中央南方局常委兼军事组组长、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政治协商会议中共代表，曾暂驻重庆，结庐红岩，协助周恩来领导党在南方国民党统治区和部分沦陷区的工作。叶剑英在红岩的战斗时光，亦成为他革命生涯中辉煌灿烂的篇章。叶剑英创作的多首诗词中，更是如实记录了那段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红岩往事。

《悼平江惨案烈士》

人类有余悲，豺狼亦已歌。

何以寄凭吊，按剑复摩挲。

1939年1月16日，经中共中央书记处批准，中共中央南方局在重庆秘密成立。周恩来为书记，博古、凯丰、吴克坚、叶剑英、董必武等6人为常委。叶剑英负责联络，并任南方局统战委员会副书记，直接领导统委所属的军事组的工作。南方局成立时正值中国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国民党顽固派对日妥协和反共的倾向日益增大，连续制造了一系列事件。

同年6月12日，国民党军第27集团军突然袭击设在湖南平江嘉义的新四军留守通讯处，杀害新四军参议涂正坤和军需员吴贺泉，并将八路军少校副官罗梓铭等活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平江惨案”。由于国民党当局严密封锁消息，此时身在重庆的叶剑英直到7月1日才获悉此事。他立即以中共代表、八路军参谋长名义致电国民党白崇禧、何应钦，提出严正抗议，并要求“查明真相，为死难者雪冤”。

叶剑英还于8月13日在重庆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举行了追悼新四军平江嘉义留守处被害同志大会，在致辞中有力驳斥了顽固派的污蔑，最后号召：“全国同胞，应该坚持国内的团结，克服投降分裂的危险，推动全国各方面的进步，加强抗战力量，才能排除万难，争取战争的胜利，完成民族解放的伟业。”

此时的叶剑英奋笔题下了《悼平江惨案烈士》这首挽诗，充分表达了对国民党顽固派积极反共、制造分裂、破坏抗战大局的满腔愤慨。

《读方志敏同志狱中手书有感》

血染东南半壁红，

忍将奇迹作奇功。

文山去后南朝月，

又照秦淮一叶枫。

1940年6月，叶剑英在红岩村读到被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重金购得的方志敏最重要的遗作之一《我从事革命斗争的略述》手稿时，感慨万千，怀着敬仰的心情挥毫写下了《读方志敏同志狱中手书有感》。他在附记中写有“时在抗日第三年，作于重庆”。此诗以高度的热情，盛赞为带领红军抗日先遣队北上，坚贞不屈、英勇就义的方志敏，其英雄业绩和革命气节，将光照中华大地。

叶剑英将这首诗题写在方志敏被捕所拍的遗照上，时刻勉励自己和红岩的同志们。当时在重庆的郭沫若非常喜爱这首诗，曾写《读方志敏自传次叶剑英韵》和诗一首：

千秋青史永留红，百代难忘正学功。

纵使血痕终化碧，弋阳依旧万株枫。

而两人也正如诗中一般，在战时的重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周恩来对这首诗也倍加赞赏。皖南事变后，重庆的政治环境异常恶劣，国共关系濒临破裂。在一次南方局和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大会上，周恩来对大家进行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气节教育，特意背诵了叶剑英这首诗，号召大家向烈士学习。在场的同志们深受感动，纷纷向叶剑英索诗，爭相传抄。

《大璋大庆新婚志庆》

一见即如故，合欢定百年。

无劳蜂与蝶，采药遇良缘。

小雀飞入海，玄蛤变未全。

昨日王老五，今宵主盛筵。

良朋欣满座，恼煞座中单。

笑语频含谑，妙语落言诠。

举杯何所颂，瓜瓞正绵延。

叶剑英在红岩工作时，非常关心年轻人的生活问题，包括恋爱、婚姻等。南方局军事组有一个大龄青年叫傅大庆，因为一直忙于革命工作，没有论及婚嫁。叶剑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次，一个叫冯大璋的进步知识女青年来到曾家岩50号周公馆，要求到延安参加革命工作。叶剑英通过交谈，对其印象非常好，就让她先留在重庆工作。当傅大庆和冯大璋同时来向他汇报工作时，叶剑英眼睛一亮，想做红娘，为他们牵线。当时傅大庆租住在两路口的一所房子里，帮助苏联顾问团翻译外文资料，经常加班。叶剑英就让冯大璋协助傅大庆整理资料，并在苏联顾问团教汉语。因为傅大庆的房子宽敞些，叶剑英就让冯大璋搬去同住，方便工作。叶剑英背后还几次跟傅大庆说：“这个女青年我给你撮合，你自己把握机会，你要不把握机会的话，我们就把她送到延安去了。”

在叶剑英的鼓励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傅大庆成功赢得冯大璋的芳心。1940年元旦，叶剑英在周公馆为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庄重的婚礼。同志们置办了红纸红绸，周恩来和邓颖超分别写了一副对联作为贺词。周恩来的贺联是：“形式与内容统一，大庆与大璋同志。”邓颖超的贺词是：“相爱合作，善始善终。”作为红娘的叶剑英则即兴写了《大璋大庆新婚志庆》这首诗，祝贺新人子孙绵延，既诙谐幽默，又情真意切。

《怀董老》

飘然时危不老翁，

卅年坚持旌旗红。

笃信力行依真理，

不移不屈不苟同。

日常生活称老好，

原则从未许通融。

春风骀荡怀人远，

安得归来共整风。

1942年春天，已从重庆红岩返回延安参加整风运动的叶剑英，在宝塔山下举目四望，回想红岩的一草一木，峥嵘岁月。此时仍在重庆主持南方局工作的革命战友董必武仿佛浮现在眼前，叶剑英不由自主吟出了这首情真意切的诗篇《怀董老》。

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当这首诗从黄土高原传到巴山渝水时，董必武满怀感慨，于7月2日在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吟出一首《口占和叶参谋长韵》，与叶剑英诗相和：

失马忘忧似塞翁，

喜见东方日吐红。

咬得菜根无别异，

看将桃叶与君同。

四年生产食先足，

一瞥延安乐已融。

归计不成歪莫整，

披襟权受大王风。

众所周知，叶剑英与董必武早在1928年的莫斯科中国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特别班（俗称老头班）时就建立了亲密友谊。抗战时期两人协助周恩来在重庆秘密筹建中共中央南方局，艰难岁月中并肩战斗。董必武还特地在原诗中加注：“君居近桃林，重庆红岩亦有桃千株也。”同咬菜根，同看桃叶，一起为救国救民，不懈努力，这是多么深厚的红岩情谊。

（作者单位：重庆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

编辑/周瑞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