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掉
2017-07-26于坚
海外文摘·文学版 2017年1期
于坚
台湾诗人夏宇、鸿鸿、瓮文娴办的《现在诗》以前邀请我做过一种文字游戏,叫做“划掉”,就是把已经成文的作品通过划掉一些,留下一些,成为另外一个。
因为好玩,我们欣然附和,但每个人玩法不尽相同。夏宇说:“你看这根本是矛盾的,必须先专心才能读得下去,最后又离题,被单一句子带去别的地方。但所有这些一开始的一开始也根本不是我的主意,这是达达主义那些人的主意,只是时代不同,文本脉络有异,划掉出来的作品气味就是完全不一样。”翁文娴说:“划掉最后是要求变成诗。就算不像直接创作的水平,至少也是有趣的作品。”
划掉,这种“达达”派的语言游戏后面其实有着二十世纪以来的世界观:如果过去是一个完成的文本,虚构的新图纸就建立在“划掉”过去之上,因为“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
我劃掉了另一位作者的诗,说实话,我心里微微颤抖。我力图按照我的标准,使那首诗更为“简洁”。我是否因为这种“划掉”而获得某种美学上的胜利式快感?我是否很像一位握笔的“纳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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