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医药对龙雷之火的辨识及临床运用
2017-07-25王雪梅王蓓蓓杨梅
王雪梅++王蓓蓓++杨梅
摘要:从白族医家朱仲希在医案中对龙雷火的辨识及治疗,深入探讨龙雷火的形成及辨识,白族医药学术理论中尤其重视阴火致病的机理,强调真阳虚衰,阴火上冲是龙雷之火的本质,治疗中重视温补元阳,善用附子肉桂。
关键词:龙雷火;真阳虚衰;温补元阳
中图分类号:R22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7-2349(2017)07-0076-02
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是医中对火认识的萌芽时期,它提出了壮火、少火、君火、相火等诸多火的概念,也指出了火致病的多样性和广泛性,提出了火热证的治疗原则是“火郁发之”。宋、金、元时期,对火的认识不断丰富,认为火的产生与人的体质密切相关,在阳盛之体,外来之六气易于化火,内在之五志亦易化火;气虚所致的阴火学说的诞生,为甘温除热的治疗方法打下了坚实基础。明、清时期,火学说的理论渐趋完善,从正反两方面来衡量人体火之利与弊,即正常之火不足则需补之,以维持人体生理功能的运转;异常之火有余则须去之。“少火、常火、壮火、邪火、君相之火、龙雷之火、心火、肝火”等概念的出现,是对火的生理功能、病理特点、分类以及归属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
白族医药受到中医学的影响较大。从保留下来的资料来看,白族医药更像是中医学在白族地区地域化的一种体现,所以白族医药深受中医思想的影响也非常重视人体阳气。如:著名白族医家朱希仲对火热证的辨识中尤其重视龙雷之火的辨证用药。他谈到对阴火的认识时说道:“实火易辨易治,阴火难别难疗。”尤其重视王冰以火逐火的治疗方法,认为阴火生于中下水湿之变,湿气下流,阴火上乘之说是湿陷火逆之变。
1龙雷之火的形成机理
“龙火”首出唐代王冰撰《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其内涵是“龙火乃病理之火”,“龙火乃阴盛格阳、真寒假热”之火。
所谓龙雷之火,按取象比类的方法,以龙意喻潜于水中的生命力,以雷之性,说明阳动出阴的升发机理,并以水的寒温,水中火足即元气充沛,比作龙潜的条件。反之,若元气受损,阳虚于下,水寒内盛,则龙不安其位而上浮。龙火上浮,阳动出阴,必须靠雷的升发作用来完成,雷升则火随之。古人应用援引比类的方法,说明龙雷之火上浮为病的从阴出阳的病理机转。
龙火不同于相火。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中指出:“火本阳也,而阳之在上者为阳中之阳,故曰君火;阳之在下者为阴中之阳,故曰相火”。相火之常,是人身生生不息的机能活动,相火生理功能与病理的龙火不同,相火之变则伤阴,结局是阴虚或阴绝而病而死。相火妄动的病症主要出现虚阳亢奋、定性属于虚热,治疗以采用甘寒清热之法,与龙雷之火上浮的虚阳上越截然不同,龙雷之火兼有阳虚寒极的临床表现,常显现于阳虚寒极的病情中。
2龙雷之火乃失位之火
人身失位之火又称阴火。肾中阳虚,火不安其位而飞走称龙雷之火,火失其位,阳陷于下,以致二便难温,溏泻有之,血渗下窍亦有之,皆能令脏腑功能失调,从而使机体产生一系列类似火的躁动亢奋现象。
郑钦安在论龙雷之火时指出:“真阳二字,一名相火,一名命门火,一名龙雷火,一名无根火,一名阴火,一名虚火。发而为病,一名元气不纳,一名元阳外越,一名真火沸腾,一名肾气不纳,一名气不归源,一名孤阳上浮,一名虚火上冲。种种名目,皆指坎中之一阳也。”强调真火在人体生命当中的重要性。郑钦安在《医理真传》中指出:“君火,凡火也;相火,真火也。凡火即心,真火即肾中之阳”,认为“先有真火而后有君火,真火为体,君火为用,真火存则君火亦存,真火灭则君火亦灭”。诊病应当重视人体阳气,立法重在扶阳补正,指出:“阳气充足,则阴气全消,百病不作;阳气散漫,则阴邪立起,浮肿如冰之症即生”,常用大剂量附子、肉桂、干姜等辛温之品,开创了“火神派”。
真阳在生理状态下为“相火”,“发而为病”方称为“元阳外越、真火沸腾”之病理之火。同时郑钦安认为“水盛一分,龙亦盛一分。水高一尺,龙亦高一尺,是龙之因水盛而游。”因此,其论治“水盛龙飞”之证时力倡扶阳,反对滋阴。主张使用桂、附、干姜之类,因为此类药物不仅能消散阴寒之气,且能补坎中真阳。据此,其所论龙雷之火是指[HJ2.3mm]“水盛”的病理状态下时则会“元阳上越”,其病机本质为“阴盛格阳”。
3龙雷之火的临床表现特点
一般来说,火邪致病临床表现繁多,涉及到多个脏腑,余师愚在《疫疹一得·疫疹案》指出:“火之为病,其害甚大,土遇之而赤,金遇之而熔,木遇之而燃,水不胜火则涸”。并提出“火者疹之根,疹者火之苗”的說法,余氏从运气学说的角度出发,认为疫证流行多是火热淫气当令,疫邪当属火热之邪。陈实功《外科正宗》说:“水能生万法,火能克万物,故百病由火而生。火既生,七情六欲皆随应而入之,既入之后,百病发焉。发于内者,为风劳、蛊膈、痰喘、内伤;发于外者,成痈疽,发背,对口,疔疮”。
龙雷之火的表现不同于一般的火热,乍看俱是热象,细审却阴寒为本之证,从机理上来看,表现为水底冷而龙浮越的机制,就其实质来说,是属于阴盛阳衰的范围。它的主要表现是上热与厥利为主,阴盛格阳证与阴虚内热所导致的虚火上炎机制迥然不同,当然与气有余的火热实证更是差异巨大。虚阳上浮与阴盛格阳证,虽然都有火热上炎的临床表现,但主次兼有症状不一样,阴盛格阳证以真阳虚衰为主,虚阳上浮以阴虚内热为主,简单来说一个是寒证,一个是热证,尤其阴盛格阳证应当根据阴阳真假之症候临证时当详辨,以免贻误病情。《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雷气通于心”,肾中相火不安其位,以致口烫舌燥,烦躁不宁,其脉浮大无根,寸关尤甚,此水盛火衰,龙雷上奔也。龙雷火上浮的表现是牙痛、咳嗽、喘促、面肿、喉痹、耳肿、目赤、闭塞、遗尿、滑精等,肾阳虚衰则具有舌质淡嫩多津,舌边有齿痕,口淡不渴,小便色白清长,肢冷畏寒,或身虽热而欲近衣被,脉沉细弱,或尺脉浮大而虚。尤其是具有了真阳不足的以上临床表现,无论火发于何部,均可按阳虚火浮辨治。
4龙雷之火的治疗
实火证多采用火郁发之的治疗方法,发之的目的是使气机通畅,津液流通,郁结得解,火热得泄,从而使阳热之气发挥正常的生理功能。是一种因势利导驱邪外出的一种方法,具有振奋正气,驱邪外出的治法。临床上常常用于气分火郁,血分火郁,因虚致郁,中阳亏虚、虚火内郁。
龙雷之火为阴邪横发,上干清道,而使龙雷升腾,龙雷得雨而溢横,惟桂附等辛热之品可引火归原,所谓同气相求,然须佐以和营之品,否则姜、附之烈,必将上犯也。赵献可在《医贯·相火龙雷论》中说:“相火者,龙火也,得湿则热,遇水则燔,不知其性,而以水折之,以湿攻之,适足以光焰烛天,物穷方止也,识其性者,以火运之,则焰灼自消,焰光扑灭”。认为相火即龙雷之火,为全身阳气之根本,龙雷之火上浮乃阴寒内盛,虚阳外越之证,为真寒假热之象,治以温补肾阳,引上浮龙雷之火下归于肾,代表方剂有四逆汤、桂附八味丸等。
命门火衰,下焦阴寒过盛,逼阳上浮,是虚火的病机,郑钦安特别推崇潜阳封髓丹,封髓丹原出于元代《御药院方》,在明代董宿的《奇效良方》中亦有记载。其功效为降心火,益肾水。方药组成:黄柏30 g,砂仁21 g,甘草9 g(郑钦安拟定剂量)。郑钦安认为该方能治一切虚火上冲牙痛、咳嗽、喘促、遗尿、滑精诸症,“屡获奇效,实有出人意外,令人不解者……至平至常,至神至妙。”(《医理真传》)潜阳封髓丹方中附片辛热,补坎中之真阳,龟板咸凉,补离中之真阴,二物合用有“善补阳者,必于陰中求阳”之意;砂仁辛温,能散中宫一切阴邪,又能纳气归肾;黄柏味苦入心,能坚肾益阴,色黄入脾,有调和水火之用;甘草调和上下又能伏火,真火伏藏,则人身之根蒂永固,故曰封髓。全方共奏回阳潜阳,收纳阳光,引火归原之功。故用以治疗下焦阴寒过盛,虚火妄动之证颇效。
而鉴于龙类之火的特殊性,以热除热,甘温除热之法是降服龙雷之火的正确方法。所除之热可理解为龙火。这种方法是东垣针对脾气虚甚,导致血虚气无所附,引起虚阳亢奋而发热所设,对此采用补中益气汤治疗,确实可以使中阳振而元气复,清气升而浊气降,发热之状逐渐消失。可见,用温肾回阳的办法除热与甘温除热法,针对的都是“热”象、均系补法,只不过是二者在药性上存在着温、热程度的稍异。笔者认为除了温肾回阳,甘温除热也可作为治龙火的一种方法。
验案,摘自《白族医药名家经验集萃》
白某,女,成人,大仓公社后甫村人,1962年就诊。
面青无华,食少难寐,舌无苔而红赤非常,因“肺结核”咯血住院月余,病不退而血未止,食少难寐,气息微弱。今日午后,突然躁烦恶热而渴饮冷水,自觉乳房胀满,挤之出血数滴而胀如故。脉微细如丝。
辨证:下元虚损,龙雷火奔,阳脱于上
处方:黑附片120 g,上肉桂12 g,生地12 g,山萸肉8 g,山药12 g,茯苓12 g,细辛3 g,丹皮8 g,泽泻8 g。
另用上桂心20 g,开水吞服以急救
病者垂危,要求出院,服肉桂后,归家又服用上方后,诸证渐减,出诊数次,守上方加减,病已向愈。数月后,病反复,因路远,另延医生治疗,无效死亡。
案例分析:阴盛于下,表现为面青无华,食少难寐,气息微弱,渴饮冷水,微细如丝不能固摄,阳越于上,元阳虚惫,龙火浮游不归,阴血随之外溢,咯血、乳头溢血,此非热伤阳络之候。朱仲希认为:“赤红非常并非热”。即:舌赤红非常,亦非热盛之象。乃元气耗损,阴盛于下,阳脱于上,近于阴阳离决之候,病危,当以桂附引火归元。扶阳救脱。但患者元气已耗,扶阳当兼救阴。温补肾阳,引上浮龙雷之火下归于肾之主方,加细辛乃交通阴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