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对英国工人生存状况的研究

樊怡卿

【摘 要】《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是恩格斯根据可靠材料和亲身观察而完成的，这本书在其早期思想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他从“另一条道路”得出了与马克思同样的结论，也蕴含着重要的唯物史观原理，他站在一个共产主义者的立场上，描述无产阶级悲惨的生存现状，诉说无产阶级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本文通过对英国工人阶级现状产生的背景、状况 、以及改变现状的途径进行分析，说明其重大意义。

【关键词】恩格斯；工人阶级；革命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475（2017）06-0052-03

追溯世界的现代化要从18世纪的英国开始，代表当时世界先进生产力的英国在18世纪60年代首先进行了工业革命，从此走上现代化的进程。在现代化发展的第一阶段，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就指出：在18世纪后半期，蒸汽机和棉花加工机的发明，推动了产业革命。恩格斯在当时对英国工人阶级的调查中最关心的是产业工人的生存生活状况，但在研究中，他发现了随着生产工具的变化所引起的生产关系的变革，他在书中写到：“分工、水力特别是蒸汽动力的利用，机器的应用，就是从18世纪中叶起工业用来摇撼旧世界基础的三个伟大的杠杆。”随着机器的使用和大生产中分工的细化，恩格斯具体揭示了从产业革命中逐渐分化的两大互相对立的阶级：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恩格斯关于英国无产阶级状况的研究在以后全世界大生产的发展中具有普遍的适用性，对于为了改变无产阶级生存状况而提出的革命道路，也进一步丰富了无产阶级解放理论，为全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做出了贡献。

一、英国工人阶级生存状况形成的背景

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中，深刻剖析了工业革命的发生对整个世界历史的发生和发展具有的重大意义。他认为，工业革命的世界历史意义就在于，机器发明和使用以及后来的科技创新带来的机器的不断改进推动了工业革命的进一步不断发展，进而推动生产方式发展所引起的市民社会中生产关系的全面变革，社会中新的生产关系取代了中世纪的宗法社会，与此同时，一个阶级正在不知不觉中快速壮大，这就是广大的无产阶级，而英国就是这种变革发生最集中的地方。

（一）生产工具的变革

18世纪中后期所发生的产业革命是近代英国社会经济和政治状况发生巨大变化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这场革命首先从蒸汽机和棉花加工机的发明开始的，而主要部门就是纺织业。1764 年，织工哈格里沃斯制造的珍妮纺纱机，虽然仍是手摇的，却比旧式纺纱机的工作效率提高了9倍，大大降低了纱的价格，也从另一方面提高了织工的工资，当然工人的数量开始减少，从此纺织业出现了第一次分工即纺纱和织布的分工。随后水力开始应用于纺织机，伴随着骡机以及梳棉机和粗纺机的问世，使大规模的工厂生产方式在棉纺织业中占唯一的统治地位，生产力迅速地发展。引起了纺织工业巨大变革的是在1804年用瓦特发明的蒸汽机直接地作为动力发动纺织机运转。机器的发明很快出现了连锁反应，不仅用机器来生产，更重要的是利用机器来生产机器，从而进一步地减少了工人的数量，女工和童工成为抢手的雇佣工人，因为他们所需支付的工资比男工更少。由于这些发明，英国工业的棉纺织业、羊毛加工业和麻纺织业等主要部门中传统的手工劳动迅速被机器劳动所战胜。不仅如此，机器生产使生产进一步细化，例如在纺织业中随着机器的不断出现迅速分化出花边部门，漂白业和印花业。生产工具的发展不仅出现在工厂劳动中，“在交通建设方面也进行了同样的活动。”蒸汽机的使用使水路、陆路交通工具具有了新的面貌，挖运河，造轮船，建铁路，山地的居民立刻接触到了现代文明，文明间的冲突也开始出现，例如盖尔语在文明的冲击下就逐渐消失了。因此，恩格斯说： “工业革命对英国的意义，就像政治革命对法国，哲学革命对德国一样。” [1]（P.273）

随着生产工具发生变化，首先出现了生产关系的变革。工业革命把工具变成了机器，把作坊变成了工厂，从而排挤掉了小的中间阶级，这里只有一个富有的资产阶级和一个贫穷的无产阶级，过去中间阶级的小资产阶级正在一天天地消失，他们由过去最稳定的阶级变成了现在最不稳定的阶级，他们正在逐渐变成工人无产者，过去的大商人正在变成资本家，他们通常都是厂主，这样以来，大资本家和众多的工人阶级代替了过去的师傅和帮工，手工业变成工厂生产后产生了严格的分工，过去的有可能上升到资产阶级的师傅已经彻底失去机会而永远地成为工人阶级，这样的生产关系把在居民中的一切差别化为工厂和资本家之间的对立。工人阶级第一次真正成为居民中的一个稳定的阶级，现在只要生为工人，这一辈子就是无产者，不可能有其他的发展机会。工业无产阶级的发展，也促进了农业无产阶级的产生，自耕农逐渐被新的大佃农阶级所取代。由此可见，社会开始出现了极端的两极分化，一边是工人阶级的队伍迅速地扩大了，不仅是过去大量从事农业的农民正大批地加入工人的队伍，而且，一大批破产的手工业者、小商人、小生产者也开始加入工人阶级的队伍中。另一边是财富集中于资本家的手中，只要工人想要生存，必须依赖于资本家，因此也造成了工人阶级内部的竞争。

二、英国工人阶级生存状况分析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对英国工人阶级恶劣的生存状况做了细致深刻的描述，主要集中在对于身体、受教育、道德状况的描述，恩格斯在书中写到：“让我们看看，生活在这种状况下的工人本身变成了什么样子，这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的身体、智力和道德状况是怎样的。” [2]（P.306）

（一）身体状况

工人阶级的身体状况如何，体现在生活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在穿衣方面，工人阶级衣不蔽體的状况十分普遍，他们没有好的保暖衣服，因为工资很少，为了生存往往还要把仅存的相对好的衣服拿到当铺换得食物，特别是爱尔兰人，他们的衣服（如果还能称之为衣服的话）已经破得不能再破，连在上面再多打一个补丁都很艰难，他们常年不穿鞋子，无论四季都是赤脚走路，艰苦程度可想而知，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工人们毫无作为人的尊严。

在饮食方面，他们的饮食和衣着一样的坏，饥饿是工人阶级的常态，他们每周只有在周六的下午进入市场买食材，这些食材往往是市场上劣质的、掺假的和难消化的最坏的东西，干酪是质量很坏的陈货，猪板油是发臭的，他们大多数都吃不起肉食，即使吃也是已经半腐烂的病畜或死畜的肉，最穷的爱尔兰人只能吃土豆充饥，而且土豆多半是质量很差的。商人和厂主们连最后的一丁点慈悲都没有，他们所卖给工人的食品劣质和掺假的现象特别严重，把咸黄油冒充新鲜黄油出售，制造肥皂时剩下的废弃物掺上别的东西冒充糖卖等等。就算是偶然的机会被食品委员会抓到，这些黑心的商人付出的代价和赚到的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在这样的饮食状况下，工人们中间患有胃病的十分普遍。

在居住方面，工人阶级只能住在城市的贫民窟中，这里不是下面冒水的地下室，就是上面漏雨的阁楼，房屋布局杂乱无章，排与排之间紧密相连，根本无法达到正常的通风和采光，住房内空间非常狭窄并且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人，病人和健康的人住在一张床上。屋子里面甚至没有任何家具，大多数工人连被子也没有，只在一堆乱草中休息。房屋内外，空气污浊，脏的水坑遍布，肮脏程度难以形容。

在行动方面，工人们都没有交通工具，特别是爱尔兰人常年赤脚。他们也不需要出行，因为一天的很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厂里度过。

在劳动方面，工人们必须被迫并且在监工的监视下从早到晚做工。几乎所有的工厂，工人们每天都饱受着精神折磨，每一分钟都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甚至说工人的天职就是可能要从八岁或者九岁起整天整天地在无聊的重复中毁掉他的全部体力和精力。每天十几个小时的不间断的工作使每一个工人都疾病缠身，他们的脊柱和两腿、骨盆严重畸形，孕妇在分娩的前一分钟仍然在工作中也是常有的事情，儿童从九岁开始就每天十几个小时在工厂做工，他们当中患佝偻病的特别多，由于女工和童工所需的工资少，男工就大量的失业，只好在肮脏贫穷的家中做一些本应女人该做的事情，在社会上男人和女人的生活职能完全相反，在伦理上无异于是对男性的阉割，生活在如此恶劣条件下，工人们的健康状况迅速恶化，慢性病 ，流行病十分普遍，特别是肺结核、伤寒、猩红病，因为贫穷，往往生病了也得不到正常的医治，因此酗酒现象特别严重，“这一切影响所引起的后果就是工人的身体普遍衰弱。”“他们几乎全都身体衰弱，骨瘦如柴，毫无气力，面色苍白，由于患有热病，他们身上除了那些在工作时特别用劲的肌肉以外，其他肌肉都是松弛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消化不良，因而都或多或少地患着忧郁症，总是愁眉苦脸，郁郁寡欢。他们的衰弱的身体无力抵抗疾病，因而随时都会病倒。所以他们老得快，死得早。” [3]（P.506）

（二）受教育状况

英国早就提出“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但这样的口号，这样的思想在工人阶级中不公平的，工人阶级长期为了生存只能在工厂做工，除了吃饭和一丁点的睡觉时间毫无自由、平等可言，他们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思想，因为他们大部分不曾受教育，从出生起就是仅仅为了生存。第一，童工遭受非人摧残，被剥夺受教育的机会。由于机器的大规模使用，儿童由于手脚灵活，工资比成年工人低很多被大量安排在工厂工作，成为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的“抢手货”，这些儿童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根本就没有受教育的时间，受教育的权利完全被践踏，取而代之的是阴暗、潮湿的“血汗工厂”。虽然英国于1833年颁布了《工厂法》，但几乎没有资本家按照法律规定执行。第二，即使可以接受教育，工人阶级可以进的学校也只是少数，教学质量非常差，没有一个学校真正实行义务教育，本来就难以生存的工人阶级有几个愿意把钱花在教育上，在教派学校里，孩子们学到的主要是一些空洞难懂，充满奥义的宗教教义，缺乏真正理性系统的教育。

（三）道德状况

工人阶级整个的生活状态生活环境都促使着他们道德堕落。他们穷，生活对他们没有任何乐趣，他们只有付出甚至生命的代价才换得一丁点可怜的工资，一些人宁愿去偷盗、卖淫也不愿受工厂制度的折磨，他们吃不好住不好还患的一身的疾病，他们一无所有，所以，他们蔑视一切道德秩序，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偷呢？即使是少数有道德的工人也很难逃脱要么饿死要么冻死的命运，他们驾驭不住自己的命运，一旦失业就是致命的打击。因此，这也加剧了工人之间的竞争，而竞争的结果就是工人得到更低的工资和更长的工作时间。

三、无产阶级改变生存状况的途径

恩格斯在对无产阶级生存状况的分析中，也探索到了无产阶级改变自身命运的途径。当时的英国社会分化已经十分明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不断计划升级。针对当时的情况，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革命即使必然的也是合理的。

恩格斯认为无产阶级具有其他阶级所不具有的先进因素，因为：第一，无产阶级的道德堕落现象不是本来就有的，是被资产者逼迫造成，无产阶级实际上是一个在勇于改变自身命运的道德高尚的阶级。在书中恩格斯对工人阶级酗酒、纵欲、偷盗等等道德表现做了客观的描述，但他们不是情愿这样，一方面他们没有接受和资产阶级一样平等的教育，另一方面，这些犯罪的行为使他们反抗资产阶级的最原始的形式，他们只是对自己遭受非人待遇的宣泄，是对资产阶级的报复。第二，工人阶级是一个从自发走向自觉的具有斗争精神的阶级，他们担负着解放全人类的使命。无产阶级最初用犯罪的形式来反抗资产阶级，但是得到的是资产阶级用维护其利益的法律来惩罚无产阶级，把他们投向监狱，甚至有万恶的马尔萨斯人口论来论证无产阶级的发展，他们对无产阶级进行迫害，对无产阶级的疾病和死亡视而不见，任其发展。于是工人们开始捣毁机器，发现成效甚微之后，工人们开始自发的组织工会，学会用工会的力量来争取自己的利益，逐渐的，工人阶级自觉的支持工会，运用工会的力量保護自己争取自己的权利，到了 19世纪三四十年代，随着劳资冲突更加激烈，工人罢工、起义此消彼长。1836年英国宪章运动爆发，恩格斯对此给予了极大的肯定，这次运动表明工人阶级从经济斗争转向政治斗争，斗争水平不断提高，思想觉悟不断提升。

恩格斯认为英国工人阶级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或者饿死，或者革命。”当然，只有先进的工人阶级用革命手段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推翻资本主义私有制才能解放自己，解放全人类，建立属于工人阶级自己的政权，才可以真正实现社会的自由平等。要想改变工人阶级的生存状况和地位，就必须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

四、总结

在整个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过程中，恩格斯是完全以自己的与马克思不同的研究方式得出与马克思相同的结论，列宁对恩格斯的这一著作做过高度的评价，他指出：“在恩格斯以前有很多人描写过无产阶级的痛苦， 并且一再提到必须帮助无产阶级。恩格斯第一个指出，无产阶级不只是一个受苦的阶级，正是它所处的那种低贱的经济地位，无可遏止地推动它前进，迫使它去争取本身的最终解放。而战斗中的无产阶级是能够自己帮助自己的。工人阶级的政治运动必然会使工人认识到，除了社会主义，他们没有别的出路……现在，这些思想已为全体能思考的和正在进行斗争的无产阶级所领会，但在当时却完全是新的。” [4]（P.381）由此可见，对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的研究对于我们当前无产阶级的解放依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 社，2009.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M].人民出版社1995 年版.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 社，2009.

[4]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M].北京：人民出 版社，2009.

[责任编辑：褚永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