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倒闭的DoNews走进新三板

吴廷刚

从创立到盛极而衰，DoNews享受了8年辉煌。再从危机四伏、濒临倒闭，到在新三板挂牌上市，多牛传媒董事长王乐则承受了7年煎熬。

让一度风光无两的老牌IT垂直网站由此从高峰跌至低谷、濒临倒闭的致命打击来自2008年的两大事件。2008年，因“付费公关”事件，周鸿祎将DoNews创始人、前CEO刘韧送进监狱；与此同时，大股东千橡集团也不准备再投资DoNews。

风雨飘摇，但王乐选择负责到底。他向千橡集团董事长陈一舟抛出了他的应对方案：DoNews从千橡内部独立出去，他来负责运营并自负盈亏。

豪言壮语一刹那说完，承诺的执行却扎扎实实耗费了7年。7年后，DoNews发展成为多牛传媒，成为新三板第一支传媒大数据股，顺网科技、深创投分别为公司第二、第六大股东。如今，来到新三板的多牛传媒希望将市值做到15-20亿元。

巅峰到谷底：丑闻

2000年4月，DoNews前CEO、“中国IT第一记者”刘韧建立了DoNews网站，只用半年时间就成为中国最大的IT写作社区和当时国内影响力最大的IT社区，并组建了号称“精神团队11人”的大队伍：分别为刘韧、Keso、老榕、张静君、蔡文胜、周鸿祎、陈年、求伯君、王辑志、王江民和陈一舟。DoNews每次周年聚会，几乎都是年度盛事。李彦宏、李开复、马化腾等几乎所有当时国内的互联网知名人物都曾参加。甚至，曾因为人数过多，把求伯君和老榕等人拦在门外。

早期的DoNews比起媒体公司，更像是一个组织，没有领导和员工的概念。他们在DoNews网站的个人专栏上发表观点，涉及到具体公司的人和事，难免出现“口诛笔伐”、“互相声讨”的现象。嫉恶如仇，剑指四方，网站上处处显示着辩论、真理，以及第一批网络愤青和喷子的暗黑。这，给DoNews埋下了丑闻之雷。

2008年，奇虎360进军杀毒领域，并与瑞星、金山等杀毒软件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在360与传统巨头爆发战争时，瑞星的人找到刘韧，在DoNews上发了一系列针对360的负面新闻，言辞不乏过激之处，如标题为《周鸿祎：一半是魔鬼，一半是鬼魔》、《谁还敢比周鸿祎更无耻？》之类的文章。

后来，360方找到了DoNews编辑徐新事，提出“付费公关”。刘韧对此事不置可否，徐新事则答应了对方。2008年10月12日，徐新事接到360公司电话，相约付清公关费尾款，并要求刘韧到场。

在海淀区茶馆里，DoNews接过8万块现金的刹那，事先埋伏好的警察破门而入。虽然在法庭上，刘韧坚称自己无罪，但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二审后，刘韧入狱，DoNews作鸟兽散。叱咤风云的DoNews迅速衰落。

王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发烧。虽然这个时候刘韧已经将DoNews卖给千橡集团，虽然很多人对DoNews避之唯恐不及，但王乐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担下了全部日常工作。

王乐从2002年入行以来，先后服务于多家顶尖媒体，一直是TMT行业最活跃的年轻记者之一。当时正是中国TMT行业快速发展的十年，王乐并不缺“东家”，但是却在这个时候接下了处于频死状态的DoNews。“DoNews这样的网站一定有存在的意义，里面寄托了太多人的理想。”这或许可以作为王乐接下DoNews的原因。

复杂的商业纠纷中，DoNews网站曾充当了矛盾焦点。王乐认为，纠纷与DoNews不是一个公司体制，且没有明确的管理制度有关。于是，王乐明确了接手DoNews后的第一個重要原则：从此以后，必须是一家公司。

唯一的转机：转型

尽管理想丰满，但是无法果腹，王乐的理想面前摆着第一道难题：钱。前DoNews所有者、千橡集团董事长陈一舟跟王乐讨论DoNews的未来。陈一舟告诉王乐，“DoNews是亏损业务，公司很难再投入。如今遇到这样的困难，必须有新机制，才能有转机。”而王乐认为，转机只存在于转型中。

“当年我们在千橡集团，吃着大锅饭。销售，技术等经营的情况无法掌控，你说我亏损，我还不服呢！我觉着广告卖得挺好。”所以，想要改变DoNews，王乐要弄清楚，通过这几个员工，到底能够做到什么样的规模，实现多少商业利益。

刚接手的那段日子，为了让Donews继续存活下去，王乐每天大约6：30上岗，转载上百篇，原创2、3篇，“恨不得把脚都用上了”。经过1年的努力，Donews终于撑着活了下去，但与辉煌时期的影响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2009年，扛起DoNews大旗的王乐做了让所有人意外的决策—在DoNews最危难的时刻，从千橡内部独立出去。脱离温床的决策被很多人预估即将死亡，却不知转型计划已经在王乐脑中发芽、生根。

这完全是来源于别人公司的教训案例。王乐惊诧地发现，百足之虫，一足可灭。能让大型公司倒闭的原因，也许只是一则负面消息。

过去的中国制造业公司都是批发商，生产产品放给代理就不管了，而代理负责广告、宣传，所以这些公司往往没有处理事情的经验。可激烈的竞争逼着这些公司进入一线，进入互联网。反过来这里面，蕴藏着很大的企业服务的机会。与此同时，彷徨的王乐被从事新媒体营销的姜楠用新媒体营销概念洗了脑，对媒体的变现问题有了新的理解。

强撑到2012年的DoNews遇到了快速变化发展的互联网行业中的大问题，缺钱！当时，DoNews已经成形的营销、广告等业务需要强大的现金流支撑其快速发展，而资金的匮乏又制约了人才的进入、产品的研发，从而限制了业务的进一步拓展。无法解决融资就无法生存。

经过反复思考，王乐做了一个决定，先从千橡集团收购DoNews资产，再进行对外融资。为了解决资金问题，王乐将自住的房产做了抵押，相当一段时间内，王乐不从DoNews领取工资，全家生计只靠老婆做销售获得的提成养家糊口。

经过与千橡集团资产部门艰苦的谈判，管理团队最终与千橡集团在收购DoNews资产问题上达成一致，以数千万元的估值买下了DoNews资产，融资的障碍终于被挪开了。根据公开转让书的材料显示，2014年1月份，王乐、姜楠拿到了DoNews85.71%的股权，千橡集团持股比例下降至14.29%。

6年时间，从媒体起家，DoNews逐渐完成转型升级，开始集团化发展。现在，王乐将大数据服务和媒体相关服务的关系总结成为“一核四链”：以大数据智能化引擎为核心，支撑和驱动现有业务升级成为四大产业生态链，包括媒体生态链、广告生态鏈、大数据生态链、创投生态链。这个系统不但为DoNews自身使用，也可以与各类媒体同行合作。

重生的关键：坚定

在王乐困难挣扎的时期，也有很多人想“拉他一把”：曾有投资人想单独拉王乐和他的运营团队出来创业，被王乐拒绝了。

为什么？王乐笑了笑：“是有这么回事哈。第一，做这家媒体这么长时间，肯定不希望放弃，特别是在已经看到曙光的时候。第二，在DoNews起伏之际，有很多业内大佬帮过我。这些帮助和鼓励都令我感动，DoNews承载的东西太多了。第三，那么多兄弟做DoNews这么多年，我说不做了是不是最佳方案？所以，这是交织了个人情感、业界情感以及兄弟情感做出的选择。最关键的是，我觉着DoNews能做好。”

7年来，王乐也从来没想过要退出媒体圈。经历十年媒体黄金期，媒体也到了动荡期，媒体人另寻出路很正常。同时，媒体人视野开阔、社会资源丰富的优点，往往被放大，因此媒体人被鼓励去创业很常见。

而媒体人也有很多弱点，比如习惯单打独斗，能力有短板。这些缺点到创业的时候都要补足！创业成功的媒体人越多，这些懂媒体、又懂商业的人们也许就会帮助媒体完成商业化变革。

驶入快车道：商业化

2014年4月，由深创投领头，河北红土创投、石家庄红土冀深创投、北京乐视星云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北京国泰嘉泽创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青岛静远创业投资有限公司跟投，共计投资4000万元，投后估值15666.67万元。2014年这一年，DoNews营业收入达到4288.46万元，净利润501.36万元。

而这离上市还很远，因为王乐说那个时候还不敢，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当年阿里巴巴上市时，虽然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可本来一家为中国服务的公司，资本红利却没有在中国实现。为了解决这个令人扼腕事件的发生，有关部门有过考虑，在现有的市场中开设一个互联网板块。在多方调研的时候，也找到了DoNews。

“当时我们很激动啊！作为互联网守望者，我们深知资本对互联网行业的作用，如果国内的资本市场能对互联网行业打开大门，必将引来行业新的春天。后来监管领导问我们，DoNews搞了十几年为什么不考虑上资本市场？我当时觉得，公司太小，不好意思上市。结果他们说，可以先挂新三板，我们之前都不知道新三板的。”王乐笑：“但是，我们打算在新三板上做一轮融资，把估值做到15～20亿元。”

到了新三板挂牌前夕，新的问题又来了。千橡只剩DoNews99%的12.6%股份，顺网科技和深创投在前十大股东中则分别位列公司第二、第六。这场关于股权变更的谈判时间被延长了很久，直到千橡让步。

DoNews变了，变得更商业了，王乐认同：“肯定是要变的。当年的互联网圈是江湖，几个人互相之间既是哥们，也有纠纷。可现在，这个行业被放大了好几百倍，无论从业人员数量，还是经济规模，完全不一样了。互联网有了更加清晰的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