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们
2017-07-18文丨
文丨 陈 涛
那时的他们
文丨 陈 涛
最近,同事们在忙着策划“知青”选题。老故事怎样写出新视野,让她们一度纠结!
“知青”,对于80后的我们来说,多少还是会有些陌生,因为曾经远去的年代,我们没有参与;可有时候,却又是那么的亲近,也许我们的父辈,很多也是这样一路走来。
而此次听到要再采访这个群体时,让我不由想起的是,六年前的夏天。
那时,为了节省采访时间,我们夜晚从正安县城出发,前往上坝知青茶场,也称“最后的知青部落”。
山高路远、坡急弯多,同行的人不断提醒师傅慢点、再慢一点。经过山路十八弯,我们终于来到离知青部落不远的地方,找到一所招待所住下。
进屋,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容易摸着墙壁进去,拉到了电线开关。昏暗的灯光下,屋里差不多有八张床的样子,一排挨着一排。洗漱的地方,就像曾经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一排水管一排人,大家站在一起洗脸、刷牙。关键是旁边还有一只小黑羊,“咩咩咩”的叫着,为乡村寂静的夜晚平添无数哀怨。
同行的人说,这儿已经是这里最好的环境了,大家将就住一下吧!在“最好”两个字中,我开始想像什么是“最差”?
从小生活在城市的我,刚入这个行业的我,在当时无法想像乡村人家最原始的模样。何况,即使是现在跋山涉水采访过很多贫穷地方的我,也依然认为那里是我见过最苦的地方。
那一家破破烂烂的泥巴房顶上,用塑料纸盖了一层又一层,窗户也没有完好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四处透风。还记得老大爷说,盖了也不顶用,但不盖更没有办法。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何况连四壁都不完整,是一眼就望见的贫穷。
本来上坝就远,知青部落还是山上的山上,地穷人又没钱。所以没人愿意嫁过来,就算嫁过来了也不一定留得住。最后一把年纪的老大爷,没有人可依靠也无经济收入来源,只能靠仅有的救济过日子。
还有采访的上海大叔,我已经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但他说的一些话我还隐约记着。他说,如果能一直呆在上海,混得再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可他也说,我不怨那个时代,也不怨任何人,这就是自己的命。
唯一让他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得以回到上海,虽然当时他没有顺利得到回去,他也认了。他说,后来当我可以回去了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还能回去干什么,呆在深山里的我已经与那个城市脱节,完全不知怎样去融入新的生活。起码留在这里,和他们在一起,还能说说心里话,可家人在那边又一直追着我回家。
而今,不知大叔是否已在上海和妻女共享天伦。纵然历经磨难,这也是最好的结局,因为还有年轻的生命,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枯萎在了上坝。
那个“姑娘”,暂且这样称呼吧,如果活着已是婆婆辈的人,可生命定格在那时的她,也还可以称之为“姑娘”。她一直活在众多知青的记忆中,当年从城市来到这里的她,承受不了如此的落差,最后选择结束了青春而鲜活的生命。
她的死给了很多人震撼,年轻的知青们似乎坚定了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然而,走在知青们曾经住过的屋子,抚摸墙上他们留下的话语,在时光的印迹里虽已斑驳,却仍旧能感受到那时的迷茫与困惑。
临走前,曾经的知青们说虽然有政府的帮助,为了自食其力,他们自己也在想办法搞茶叶产业,还想打造知青特色旅游……后来,他们的发展每每屡见报端,虽有实践却也并不是那么如意。
写到此,想起《在雨中》的歌词:
“你说人生艳丽
我没有异议
你说人生忧郁
我不言语
只有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承受数不尽的
春来冬去”
现在的我们,无法说那个时代好与不好,那样的事情对与不对。每个时代都有它的使命与担当,而作为记者,我们只有忠实地记录这一切,不去大力宣扬什么,也不去抹杀他们的真实感受,才是对我们所采访过的人最好的尊重,也是对这个时代最大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