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有鬼手，太平人间求佛心——解读《法医秦明》系列小说

⊙鸦 洁［苏州大学， 江苏 苏州 215123］

万劫不复有鬼手，太平人间求佛心

——解读《法医秦明》系列小说

⊙鸦 洁［苏州大学， 江苏 苏州 215123］

20世纪以来，中国的悬疑推理小说得到了快速发展，在出版、互联网和影视行业的推动下，涌现出一批高质量的悬疑推理小说作品，《法医秦明》系列小说自连载以来，便收获无数好评，其走红的原因值得思考。本文试从题材、价值传递、创作手法等方面分析《法医秦明》系列小说作为悬疑推理小说中的独特之处。

《法医秦明》系列小说 悬疑 专业书写 人性的追问

近年来，视频网站的快速发展促成了网络剧的兴起与发展，给原本不适宜通过电视平台播出的悬疑穿越耽美等题材的小说的影视化改编提供了一扇方便之门，去年由搜狐出品的改编自《法医秦明》系列小说的《第十一根手指》的网络剧《法医秦明》自上线以来就收获了无数好评，也让这部曾获第一届网络文学双年奖优秀奖的畅销书重新引起了大众的关注。这部作品，取材于作者多年从事法医行业的经验，用网络小说的形式让人们逐渐了解法医群体的工作与生活，也让读者在阅读中获得了对人性和情感的思考，本文试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法医秦明》系列小说作为悬疑推理小说中的独特之处。

一、我手写我心：为行业正名

国内的影视作品，不乏涉及医生、刑警、律师、教师等行业的行业剧。一方面，法医作为社会生活中很少被提及的职业，过去很少在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中成为主角，在大多数人眼里是非常神秘的；另一方面，过去的悬疑小说，如以擅长制作恐怖氛围而出名的蔡骏系列作品，为迎合读者追求感官刺激、宣泄压力的心理，多注重惊险、紧张、刺激的情节描写。《法医秦明》系列小说不仅填补了行业小说中法医领域的空白，同时，与雷米的《心理罪》系列小说，周浩晖悬疑系列小说一起，开辟了中国式悬疑小说书写的新思路，分别以法医、心理画像师、犯罪学专家三种身份对犯罪行为进行推理，解开悬疑，使读者获得解开真相、惩治恶人的阅读体验。

在许多人眼里，法医是很体面高端的工作，而在作者的笔下，法医是一份非常辛苦的工作，平时都是和各种尸体打交道，工作环境十分恶劣，苦、脏、累是他们的真实写照，随叫随到，加班加点是他们工作的常态。最无奈的是有时由于受害人家属对尸检工作的不理解，不仅拒绝尸检，还会污蔑法医抢尸。尽管如此，但本着“万劫不复有鬼手，太平人间求佛心”的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感，他们始终任劳任怨，从未逃避，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以风趣幽默的对话调剂工作的紧张枯燥。作者本就是一名法医，他以自己工作多年的经历为素材，直接采用自己的本名和法医的身份作为小说主人公的名字和职业，从系列小说的第一步《尸语者》开始，就把自己为何选择法医专业的原因和实习期第一次尸检就遇到曾经同学的巧合，直接写进了小说。小说中秦明在后来工作过程中如何进行心理建设，工作习惯的养成，心态的变化，都源自他亲身的体验。本身第一人称的写作方式，也使得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产生强烈的共鸣。《法医秦明》系列小说，展现了法医从业者真实的生活工作状态，刻画了胆大心细的秦明、严肃专业的林涛、逗逼粗线条的李大宝、经验丰富的秦明师父等鲜明的形象。除去法医身份，他们也是会抱怨“一年两百天不着家，一个月不也才拿三千多块吗”，但听见强奸案和杀害小孩案，他们是急火攻心、破口大骂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扭转了普通人对于法医职业的固有印象，为法医从业者正名！

二、亦真亦假：真实与虚构的游走

除了名字与身份与秦明的联系，小说中的许多案件都源于作者对自己的从业经历中所积累的素材的艺术加工。尽管语言平实无华，但对法医从尸检、确定死因、排查凶手到破案的每一个细节都描写得十分详细。在这个过程中，作者借秦明之口，对法医鉴定中的诸多专业词汇如“尸斑”的形成，“生活反应”“蜡化”“掏舌头”以通俗易懂的语言进行了介绍。小说还经常借常与秦明协作办案的痕检专家林涛之口，时不时在秦明工作的过程中提出自己根据尸检结果得出的看法。一方面，表现林涛与秦明合作的默契，连痕检专家也在潜移默化中习得了一些尸检知识，另一方面，读者与林涛一起，不断温习法医相关知识，加深印象，再通过之前的阅读提出与林涛相似的推论，由秦明肯定或否定推论，道出个中缘由，在此过程中读者可以跟随林涛的思路亲身体验法医的推理断案过程，参与小说情节的发展。

小说除了改编真实案件，还直接化用社会重大案件作为背景，在《尸语者》中提到的南江大学好些年没破的碎尸案即影射南京大学碎尸案，而在《第十一根手指》的《油爆奇案》中提到秦明的师父老陈被调去参加一个在全国流窜的持枪抢劫杀人系列案件的协调会，即指代2012年的“爆头哥”周克华所犯的苏湘渝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当读者的社会经验与这些案件相碰撞时，可以迅速调动读者的记忆，拉近读者与书中世界的距离，达到模糊真实与虚构的效果。

三、孰善孰恶：对复杂人性的追问

《法医秦明》系列小说中的绝大多数案件都与犯罪杀人有关，势必会牵涉人性的阴暗面，故事中穿插着对社会的种种丑陋、险恶和不公正的揭露与控诉，而形形色色的罪犯嫌疑人则让不少读者对人性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许多罪犯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有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欲望，《窗中倩影》中的小男孩，原本不过是想偷女性内衣，被主人发现后本意只想捂住被害人小蔡的嘴让她不要叫，而小蔡不停踢蹬他的动作刺激了他恋足的性冲动，最终铸成大错。《幸存者》这一章，出现了两名犯罪嫌疑人在两地平行作案多起进行“绝命杀”游戏竞赛。而有些善与恶，也不能简单地从犯罪与否去评价。《双尸谜案》一章中，小女孩小青被道貌岸然的小学老师杨风猥亵，父亲吴伍欲找杨风讨说法，而受过吴伍救命之恩的洪正却直接用动刀的方式来报答恩人，酿成惨剧，“黑与白，一纸之隔，一念之差”，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很难说清，无法用法律认定的结果加以评判。贯串《法医秦明》系列第三部《第十一根手指》的“六三案件”的女主人公，是第二部《无声的证词》中云泰案的罪犯水良的妻子，水良的被捕造成她个人家庭的悲剧。丈夫被捕，父亲气得离世，家族企业被公司的人吞没，后来她与水良的孩子也患病不治身亡。她把家庭悲剧归咎于秦明的破案，怀着对水良的爱、对自己家破人亡命运的不平，开始连环作案挑衅秦明并陷害秦明嫁祸他成为犯罪嫌疑人。这些罪犯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表面与常人无异，也有喜怒哀乐，可犯罪时的手段之残忍，心理素质之强大也是常人所无法理解和想象的。

通过《法医秦明》系列小说一个个案件的揭露，不难发现，命案多与有性关系混乱、吸毒、赌博、醉酒、盗窃等行为的人有关，这些真实的悲剧为读者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同时，一个个疑案的破解，传递了“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价值观，害人终害己，违法犯罪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这和大部分读者的认知与期待基本一致，从而从心理上产生认同感。

四、创作手法：环环相扣，设置悬念

《法医秦明》系列已出版的《尸语者》《无声的证词》《第十一根手指》《清道夫》《幸存者》的五部小说，基本结构都是由一个个独立的小案件组成，每章主要讲述一个案件，读者在二十分钟以内便可看完一个故事，满足了读者快餐化的阅读需求。在查案推理过程中，不断设置悬念，保持紧张节奏。通过丝丝入扣的推理一层层拨开迷雾，抽丝剥茧，使案件显现出它的真面目。而除了第一部《尸语者》，之后的每一部又在一个个独立的小案件的基础上，以一个办案过程中始终不能侦破的疑案贯串其中，将这一个个案件串联起来，形成一条线索。如《无声的证词》中的云泰案，是一桩多年未破的四起杀人奸尸的疑案的合并，其中一名受害人是秦明的女友铃铛的堂妹，犯罪人虽然留下了精斑，却无法提取DNA，所以毫无头绪。在秦明长期接触其他案件的过程中，一些案件中的线索给了他对云泰案的启发，他通过受害人身上绳索打结的方式和咨询地方医生，锁定了嫌疑人是习惯打双套结、曾患逆行射精障碍后来被治愈的运钞车押运员水良。而第三部《第十一根手指》中几起用毒鼠强毒死受害人、用类似法医解剖手法取出死者内脏并切下受害人某件器官留到下一位受害人身上挑衅警方的几起手法类似的案件，是出于水良之妻池子的报复行为。这样一环扣一环，前后呼应，在秦明不断接案结案的过程中，还留下一条悬念，调动读者的阅读兴趣。

作为悬疑小说，《法医秦明》系列小说也存在一些不足，其在艺术水平上仍存在很大的进步空间。为了提升作品的艺术性，作者也做了许多尝试，如从《无声的证词》开始，加入穿插全书的主线，在每一章的最前面，引用一段与内容相关的名言，暗示这一章的内容。为了弥补文笔的不足，作者收录了更加丰富的死因案例，收集了更加离奇曲折的真实故事。从最初集中笔墨写各个案件的疑点与侦破过程，到后期逐渐在小说中增加对话内容，突出几个主角不同的性格特征。如在《幸存者》中，林涛对新人陈诗羽产生情愫，并暗暗将同事韩亮当作情敌，不时在陈诗羽面前有意无意揭韩亮的短，而陈诗羽并不以为意，三人的对话你来我往，穿插在办案的过程中，给大篇幅都是推理断案内容的小说增添了一丝亮色。

目前，而《法医秦明》系列小说的第六部正在创作之中，期待作者给我们带来更精彩的故事。

[1]秦明.尸语者[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

[2]秦明.无声的证词[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3.

[3]秦明.第十一根手指[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

[4]秦明.清道夫[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5.

[5]秦明.幸存者[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6.

编 辑

：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作 者

：鸦洁，苏州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