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性视角在《利维坦》中的应用
2017-07-13宁佳伟四川美术学院401331
宁佳伟 (四川美术学院 401331)
实验性视角在《利维坦》中的应用
宁佳伟 (四川美术学院 401331)
谈到纪录片的叙事语言,传统叙事语言的发展历史到实验性语言改变传统叙事的方式等等。列举一部具有实验性语言改变传统叙事语言的纪录片代表《利维坦》作为个案分析。探讨它叙事方式的不同与改变,对以后的创作所带来的各种新的可能性,探讨这种实验性语言对于我在创作中与当下的艺术经验的表达以及对记录历史的态度。
纪录片;实验性语言;利维坦
一、利维坦中的实验性语言
《利维坦》以一艘航行于北大西洋的远洋渔船探讨生死议题。本片全无对话,观看性极强,画面纯净绝美,优雅得令人摒息;冷峻、无表情的客观镜头直入观者的内心深处;宛如圣经里的海怪,每个瞬间都可能将所有影像中的人与物吞噬。
电影制作人,人类学家Lucien Castaing-Taylor在哈佛的课程教学大纲中是这样夸张叙述并概括他对于纪实电影的看法的:“如果生活充满混乱和变幻莫测,而纪录片是生活的反映,难道它不应该也是琐碎而未知的吗?”
纪录片利维坦一开场就是一个长镜头的运用,开始漆黑一片,船上悉悉索索的铁链声音跟船上铁皮碰撞发出的声响大概能断定船员们在船上作业的场景,海水声音增强了汪洋大海的空旷与神秘感。这是自然力量的记录,它让我怀疑以前所看过的一切,有很多不同的眼睛在看着这个世界。它的位置不定,就在船边来回游荡,它可以控制任何力量,它有阳光的正面、有阴郁的反面,配着海浪的声音犹如哥特式黑暗的肉体诗经反复吟诵,唤起我们对世界的怀疑,完全忽略了创作者在这部作品里的位置。Go-Pro被挂在船体的任何位置,捕鱼者的衣服上、作业的渔网上、船头上、抓到了一些神奇的视角,晃晃荡荡的画面宛如海上的诗经,被扔进大西洋,混杂在愤怒的波涛里,离开了创作者控制的范围。镜头里看到的不再取决于导演的意识,看似随机却经过选择保留下来的画面反而给这部片子增加了更深一层的意义。
三次保留下来的打渔画面,观众的视角被打散到多个不同的维度里。第一场戏的镜头视角多表现为极其微小的世界观,船员打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各种海洋生物被瞬间开膛破肚,偶尔溅出鲜血在镜头前流淌出来的红色成了整个画面里最狰狞的色彩,破肚后的鱼类脏器混着鲜红的血水被重新排回大海,引得海鸟蜂拥而至,海浪的浪花四溅,模糊了视角,甚至看不清所有的细节。第二场镜头拍摄的距离更为客观,即抛弃了特写镜头下的微小事物,多用客观冷静的中景镜头,一切都在正常的维度下进行,杀戮下的麻木伴随着船员工作时呼吸的声音,仿佛在阴郁的吟诵。第三场戏的镜头视角是在船上的操作室内,以固定视角所表现出来的画面,观看整条船上的机械运作。机械的声音不断重复,原本宁静的海平面被这些嘈杂的机器运作声音划破,如同法官手中的法槌,一落定音决定命运。突然间,一切平息。听不到船上的任何声音,唯有刚才平静的海浪滔滔不绝,几种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犹如远处传出颂读的诗经。
导演实验性美学语言的成功实践来自于模糊记录与虚构的界限的大胆尝试,并使用跳割(jump cut)的先驱者。
对于《利维坦》所做出的在视觉效果上的新尝试和创新,探求记录电影背后的问题是一项严肃传统。它追寻一种新的视觉呈现方式,追求相机作为工具在捕捉真实和提高感官方面的极限。这一点,能够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苏联大师吉加•维尔托夫(《持摄影机的人》导演)在构思相机作为一种全知,逼近完美的《电影眼》中做出的尝试。观片时,我的感性大于理性,就像在读一首永远理解不了的诗歌,但是它的确读起来很好听……
二、没有对白的对白
《利维坦里》基本没有对白,仅有的对话也是工作人员在船上作业时的交谈以及在船舱内的简单打招呼的语气词而已。观者要在看似混乱,不对称的视觉体验中努力寻找叙事性线索来架构故事的核心。利维坦重形式语言很独特,独特的语言让它内容有了无限的可能与发挥,但这并不是一次纯粹的美学实验。它其实带着一股强烈的叙事冲动,需要观者放弃传统的观看模式,将自己置身于两个生命体验(自己和电影)的交汇处,感受生存的本质与动态的混杂。
没有对白的对白是利维坦在声音方面的成功实验,在利维坦里,声音或者说人物的对白以一种接近无言的方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利维坦》中,人物对白在这里被弱化到不需要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声音作为背景或者环境在这部作品里通常是雷鸣般的自然声音。艺术家Ernst Karel指导着这部电影的声音部分,他自己陈述与人合作完成了这部记录电影的大部分混音工作。在《利维坦》中,他和一个声音特效师Jacob Ribicoff将机器的工业喧闹声和GoPro浸入海里发出的声音结合在一起。潜在的混合声音生成了一种新的听觉模式,也可以说它是片子里的对白,是理解这种利维坦视觉抽象叙事的重要台词。总之,结合自己身体的感官冲动,在这部片子里寻找能给自己带来刺激的各种潜台词。
三、利维坦中的多重视角
摄影的虚构性与戏剧的虚构性相互重合,从而催生了某种立体的虚构性。过渡的虚构反而导致可靠性的产生。古代神话也是如此。
利维坦建立了一个多重叙事的虚构,却造成了不一样的可靠性体验。它可以是怀疑,也可以是虚构。利维坦超越对真实性的追求,这种在松散的结构里的寻找犹如抓不住的一盘散沙,人在其中寻找灵魂。它把表现现实主义的感觉无限放大,剪辑的手法在这里增强了画面的感觉,没有按照传统叙事的逻辑作为剪辑目的,把某些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爱森斯坦曾经对电影的表达,他相信情感特质不过是神经系统搅动的结果,因此,情感就可以靠更真实的力量挑逗起观众的兴趣,这不光是情感和肉体层面的体验,利维坦另一种力量的癫狂,更容易使观众迷失自己传统的叙事线索。它的叙事达到在没有对白的影像中使观众感受到视觉和听觉力量的的境界。
利维坦这部作品在声音的处理上作了一些混音效果,海水的声音和人物之间无聊的对话,还有海鸥落水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其音效通过耳朵的刺激传递给大脑,让大脑有了更多对海上画面的幻想,这种把声音与画面混合手法,无形的装饰成为新认识方面的视听语言基础。前面所提到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支撑物,也包含观众自己看完的感受。
四、结语
通过接受风格化的影像语言表达,观众就可以感知到利维坦的多维度延伸空间。这种表达的策略超出了指示性、主题性或者单纯的表现性功能。与好莱坞式复杂的蒙太奇组合、夸张的摄影机运动或者构图、特效的炫耀以及被某些定义了的类型片截然不同。利维坦声画的表现以及剪辑方式的呈现,让我们重新思考纪录片的意义及它所带给我们的可能性,这种可能也是让我们对传统纪录片的叙事方式有了重新的认知,上述利维坦的视听语言分析从多种视角反观了它对传统纪录片叙事方式的改变,以及利维坦这部纪录片在它实验性影像语言里所带来的种种新的呈现方式。
爱森斯坦曾经对电影的表达所相信的,情感特质不过是神经系统互动的结果。因此,情感就可以靠更真实的力量挑逗起观众的兴趣,不光是情感和肉体层面的体验,利维坦的静静力量的癫狂,容易使观众迷失自己的线索,从静止的闷局里来回搅拌,进入一个感受纯粹视觉和听觉力量的紧张、入定的境界。
其实导演们在创作中还以各种动态视角、隐藏的视角,凭借传统镜头语言,记录着一个连续不断的,长达几个世纪的再现模式的承载体。事实上现实情况更为复杂,也更为有意思。在同样一部纪录片作品里,在作者、观者、他者之间,其实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分歧和误读。其实,因每个个体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不同,成长经历的差异,和知识面的落差,对同一个物象的解读和主观感受就会不一样,甚至出现喜欢和厌恶的极端。但不可否认的是,影像图像的完整表达意义离不开“你我他”三者的主观意识诠释。
随着影像传播技术的日新月异,视听化作为满足日益膨胀的社会现象的载体,则需要纪录片有新的立足点。随着都市化、媒体化、信息化的加剧,整个人类的社会活动都如同大自然的景观一般壮观,而在其中很容易盲目,迷失,我们正需要提炼一种新的观察方式——纪录片中新的语言,试图来寻求另一种平衡,从而改变人们感知社会的方式。当影像艺术的内部结构因此发生变化时,也许我们可以这么说,纪录片作为一种表达认知的方式,揭开表面的光鲜去触及现实社会中被掩藏着的真实本质。
[1]杉本博司著,林叶译.《现象》.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第101页.
[2]米克•巴尔,克里斯汀•范博希门译.《叙事学:叙事理论导论》.多伦多大学出版社,1985第119页.
宁佳伟,单位:四川美术学院,研究方向: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