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克利福德恋母情结的研究
2017-07-13兰启慧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上海200093
⊙兰启慧 华 燕[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 上海 200093]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克利福德恋母情结的研究
⊙兰启慧 华 燕[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 上海 200093]
“恋母”这个词在现代社会听起来并不陌生,无论在文学作品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恋母情结都是学者研究的一个热点。劳伦斯的作品《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直受大众热捧,然而大家对其的研究方向却各有不同。本文从小说的主人公克里福德的家庭背景出发,联系他的内心世界和他对待身边人物的态度,分析了克里福德的恋母情结,希望读者能从不一样的角度去了解这部文学作品中的主人公。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克里福德 恋母情结
“恋母情结”,在中文里又翻译成“俄狄浦斯情结”。心理学中对俄狄浦斯情结有着较为广泛的研究。婴儿时期,每个孩子都可能从异性父母身上得到性欲的满足,因此他/她会怨恨同性父母。男孩会在成长中爱恋自己的母亲,怨恨自己的父亲,从而想取代父亲,即“俄狄浦斯情结”,这种情感在女孩的身上也有体现,即“埃勒克特拉情结”。无论是女性的恋父还是男性的恋母,这种情节都是追求快乐、回归童真原始追求的体现。
一、俄狄浦斯情结
(一)俄狄浦斯情结的神话起源
拉伊俄斯是忒拜国王布达科斯的儿子,由于幼年失去父亲,监护人被政敌杀害,所以被夺走了一切的他投奔了珀罗普斯,投奔后给他的儿子做家庭教师。然而拉伊俄斯爱上了珀罗普斯的儿子,诱拐了他,导致他的死亡,也因此背叛了自己的恩人。珀罗普斯在深深的痛苦中将“会被自己儿子杀害”这个诅咒施给了拉伊俄斯。
拉伊俄斯结婚后尽力回避与妻子同房,然而在酒后和妻子交合,生下了儿子俄狄浦斯。为了不让儿子存活实现诅咒,他将儿子丢弃到丛林中,俄狄浦斯却被牧羊人救下来,慢慢长大成人。就这样成年后的俄狄浦斯在独木桥上偶遇了自己的父亲,在发生冲突后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又迎娶了自己的母亲。
由于俄狄浦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迎娶了自己的母亲,而患有恋母情结的人正有取代父亲而迎娶母亲的这种倾向,因此后人将患有恋母情结的人也称作患有“俄狄浦斯情结”。
(二)俄狄浦斯恋母情结的理论背景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认为,人的无意识活动包括三个部分: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即人最原始的、最无意识的心理结构,由遗传的本能和性欲构成;自我,是受知觉系统调节和修改的本我,代表着理性和常识;超我,是理想化和典范化的自我,代表着道德和良知。它们分别由“快乐原则”“现实原则”和“道德原则”控制。同时,弗洛伊德认为,在2—5岁之间,人就进到“俄狄浦斯阶段”。在这个阶段,性冲动的汇合已经发生,神经官能症的核心已经形成。每个孩子都有暗恋异性父母而记恨同性父母的乱伦倾向。
具有恋母情结的人在心理上事实上处于一种不成熟的状态,因此,恋母情结越严重,他追求最原始快乐的“本我”表现就越明显,恋母情结不算太严重的则“自我”表现占主流,而心理成熟的人则会表现出明显的“超我”特征。
二、克里福德的恋母情结从潜意识到严重化的转变
(一)家庭背景对克里福德心理的影响
作品男主人公克里福德的父亲生性多虑,固执己见,他一心致力于自己的国家和守护自己家族的地位,因此他也希望克里福德早日完婚,好继承拉格比的地位。克里福德的父亲并没给自己的儿子正常的父爱,他对克里福德的期望只是“延续香火”。父亲的固执和性情使得他和子女们的感情并不深,甚至还会受到子女的嘲笑。克里福德对父亲也没有好印象,还会看不起他。这种看不起的情绪表现在克里福德最初想取代父亲。
克里福德的姐姐爱玛比克里福德年长十来岁左右,因此她在这个家庭中扮演了克里福德母亲的角色,给予他关心和照顾。克里福德的哥哥赫伯特在战争中死了,也就只剩下爱玛和克里福德姐弟俩。他们小时候曾发誓要永远在一起,如今克里福德要和康斯坦斯结婚,这在爱玛看来是克里福德对姐弟约定的抛弃和背叛。爱玛和康妮之间的相处并不友好,彼此都不待见对方。这种莫名的相互憎恶让人不由得想到中国的婆媳关系,一个为了丈夫,一个为了儿子,两个人之间总有摩擦。爱玛讨厌康妮,她憎恨康妮的出现打乱了她和弟弟原来的生活,这种自私的爱和强势给克里福德的恋母情结埋下了一颗种子。
(二)克里福德对康妮的恋母情结
克里福德在战争中残疾后,对妻子康妮渐渐产生了一种超出夫妻正常感情的依恋。他拒绝和他人接触,并且完全依赖妻子康妮,他需要康妮的陪伴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战争后,克里福德失去了性能力,一方面他想逃避和康妮的亲热,逃避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短处,另一方面他又不可避免地在生活上和心理上深深地依赖康妮。这种综合的复杂情绪也是他对康妮产生恋母情结的原因。
当康妮计划和姐姐希尔达出门旅行时,克里福德并不希望康妮出门,因为康妮的不在会让克里福德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也许克里福德本人都不清楚为什么康妮的出行会让自己如此焦灼和不安。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可能因为这个女人给他温暖、激情、快乐、活力等,而克里福德对康妮的爱全部体现为他对康妮的依赖,就像小孩对母亲的依恋,这也是他中期恋母情结的体现。克里福德失去性能力以后希望康妮能找一个情人生个孩子来延续家族,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康妮一去不归,因此他反反复复让康妮向他保证她一定会回来。此时克里福德心中还是以“延续香火”为主的,克里福德在“本我”的情绪中,在理性的前提下,依赖着康妮。
康妮一共有过两个情人,麦克里斯和梅勒斯。然而无论是麦克里斯还是梅勒斯,克里福德在没任何把握的前提下对他们都十分讨厌,这也是其恋母情结作用的结果。对麦克里斯,克里福德由一开始借着他的名誉提高自己转变为后期的厌恶;而对梅勒斯,克里福德则是从一开始就对他非常排斥。换个角度来说,作为一个对康妮有着深深依恋和依赖的男人,他的第六感让他对康妮有可能出现的情感十分敏锐,可以说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他由于对康妮产生深深的依赖而憎恶接触她的任何男人。在深厚迷暗的无意识领域之中,性本能对人类心理的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克里福德这种无意识的对康妮身体和心理的依赖,指导着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待妻子康妮的情人的态度。
(三)克里福德对伯顿太太的恋母情结
克里福德在战争中受伤失去了性能力,恰恰和婴儿性器官发育不成熟是类似的,因为他们的性器官都无法发挥他们的“用武之地”。婴儿由于生理发育处于最早期阶段,所以性功能并未开始发育。而克里福德则是在成年后,由于战争而失去了性能力。正常的性生活乃由婴儿的性生活演化而成,其演化的经过是先削删某些无用的成分,然后集合其他成分使之从属于一种新目的即生殖目的。克里福德由于在战争中下身残疾,削减了他原始性器官的性能力,所以后期对伯顿太太的抚摸和亲吻代替了直接的性。返回婴儿时期的性生活,等同于间接和伯顿太太发生了关系。
由于在战争中受伤,很长一段时间内克里福德都是在医生的治疗中度过的,因此他对医生的那种讨厌和恐惧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他不能忍受一个男人长时间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却更倾向于由一个女护士来照顾他,男医生和女医生,克里福德更能接受女医生。明显,和母亲同一性别的女性更能获得克里福德的信任。
当克里福德知道康妮要找别人来照顾自己,内心是无法接受的,一方面对康妮的依恋让他不想换成别人;另一方面,身体残疾的克里福德在情感上十分细腻,他不想习惯了的事物离他远去,因此当伯顿太太来照顾他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的时候,克里福德认为他和康妮之间的信任之花已经凋谢,这也是他将对康妮的依恋转移到伯顿太太身上的一个伏笔。这一点最初克里福德自己并不知道。伯顿太太从事护理很多年,明显她比康妮更会照顾人,而且作为一个佣人,阶级差异使得她对克里福德是完全顺从和毕恭毕敬的,这一点对于战后残疾的克里福德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克里福德身体上的残疾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自卑感,他需要这种下等阶级的毕恭毕敬和顺从来满足自己的地位和统治能力。当伯顿太太什么都能替克里福德做的时候,克里福德自身也能感觉到在伯顿太太的照顾下比在康妮的照顾中要更为舒服。伯顿太太在年纪上比康妮大,更能给克里福德母亲般的感觉,她将克里福德看作大孩子来照顾,加上克里福德对伯顿太太的依赖,无疑将克里福德对伯顿太太的恋母情结推向一个新阶段。
康妮提出的离婚给了克里福德巨大的打击。作为克里福德的妻子,她的离开意味着克里福德身边可以依赖的、能说上贴心话的只有伯顿太太了。因此“离婚”的提议将克里福德对伯顿太太的恋母情结推向高潮。在克里福德崩溃时,伯顿太太用自己的方式让克里福德得以宣泄,完全取得了克里福德的信任,使得克里福德完全沉溺在了伯顿太太母亲般的关爱里,像崇拜圣母一样崇拜着伯顿太太。这种孩子般的沉溺使得他们在肉体上也十分亲近。克里福德作为一个男爵和自己的保姆这样亲近,明显地,他已经处于最无意识的自我阶段,不受任何伦理道德阶级的制约,此时的他已不在意外界对他的评价,本能和原始的性冲动控制他的行为,丧失了性能力的他需要伯顿太太的亲吻和触摸伯顿太太的乳房是最直接的表现。
三、结语
克里福德的恋母情结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父亲的失职、母爱的缺失,使得克里福德在成长的过程中只有姐姐的陪伴,姐姐的强势使得克里福德早期在潜意识中就依赖于自己的姐姐。这是克里福德最早形成恋母情结的一个阶段。当克里福德残疾之后,他对康妮的感情便转化为一种恋母情结,他需要康妮的陪伴来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自己的生命还是有意义的,以致无论康妮对哪个异性有好感,他立刻凭着敏锐的感觉对对方生出厌恶之情。当伯顿太太进入这个家时,她的温柔和体贴的照顾逐渐将克里福德对康妮的依赖分一部分到她身上,而当康妮提出离婚时,克里福德对康妮的依赖被切断,因此直接崩溃,这时伯顿太太多年照顾人的经验安抚了克里福德,在经历重大挫折后的克里福德在伯顿太太的照顾下完全沉溺于伯顿太太母性的光辉中,这时克里福德整个人生中的恋母情结也被推向顶峰。
随着克里福德恋母情结的完全释放,不难发现,他的情绪在从“本我”向“自我”转变。在“自我”中,他完全释放自己,没有世俗,没有阶级,完完全全地依赖着伯顿太太,也将自己的恋母情结推向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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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奥地利]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高觉敷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255.
作 者:
兰启慧,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专业2016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华 燕,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澳大利亚文学。编 辑:
水 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