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视域下的《海洋之歌》
——兼及国产动画片的民族化发展问题
2017-07-12杜晓杰广西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南宁530022
⊙ 杜晓杰[广西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南宁 530022]
民族文化视域下的《海洋之歌》——兼及国产动画片的民族化发展问题
⊙ 杜晓杰[广西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南宁 530022]
2016年暑期档,曾荣获2015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产片提名奖的爱尔兰动画电影《海洋之歌》,在电影市场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这部有着浓郁爱尔兰凯尔特文化气息的异域动画电影,在国内获得了8.5分左右的好评。在好莱坞席卷全球的语境下,《海洋之歌》坚守了在地民族的文化姿态,将爱尔兰的传统文化作为艺术原创的起点,并对古老的民族文化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现代转化,用温情叙事和成长叙事建构了影片叙事的双线结构。《海洋之歌》的成功,对于中国国产动画的民族化发展路径,大有裨益。
《海洋之歌》 凯尔特文化 成长叙事 温情叙事 民族化
2016年8月12日,荣获2015年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提名奖的爱尔兰动画电影《海洋之歌》在国内上映。随着中国电影市场在全球市场份额的不断抬升,同步上映已经是国外大片在国内院线上映的常态,这样一部“过时”的动画电影姗姗来迟且能在暑期档赢得不少的排片场次,确实出乎意料。从市场反馈来看,这部电影在猫眼电影得到了用户评分9.0、专业评分8.3的高分,在时光网和豆瓣电影也分别拿到了8.4、8.7的高分(同时期的好莱坞动画电影《冰川时代5》却只有6.5的均分),累计票房在1500万左右。虽然总票房不能跟好莱坞、迪士尼动画大片相提并论,但作为来自观众较为陌生的西欧文化体系中的动画电影,能有此斩获,也属不易。
《海洋之歌》是一部洋溢着爱尔兰凯尔特文化气息的动画作品,其在艺术风格方面的成就,对于国产动画片的民族化发展路径,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一、坚守在地民族的文化姿态
当今的全球电影市场已经被美国的好莱坞体系瓜分殆尽,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中国如此,欧洲同样如此。作为西方文明诞生和走向顶峰的地域,欧洲对于自己的文化一直相当自信。面对好莱坞商业电影的票房冲击,欧洲电影导演们在民族电影领域耕耘不辍,创作出一大批具有欧洲特色的电影作品。仅就动画电影来说,就有《父与女》《老人与海》《超级无敌掌门狗》《丁丁历险记》《柳林风声》等艺术成就卓著的作品。这些电影作品,虽然无法在票房市场份额方面与好莱坞电影分庭抗礼,却使得欧洲电影在世界电影体系中占据了难以动摇的一席之地。同为民族文化传统悠久的国家,欧洲诸国和中国面临的文化局势大同小异,经验与教训的参考价值也更高。
全球化是今天探讨文化问题难以回避的宏大背景,而全球化的实质无非是“美国化”。造成全球化被“美国化”取代,最重要的文化原因,就是美国文化传统的孱弱。作为一个没有太多历史传统的新兴国家,美国不存在沉重的历史文化问题。这一状况,一方面限制了美国高雅艺术的发展;另一方面却为美国文化产业的发展另辟蹊径,使得其能够毫无压力地广纳博采世界各大文化体系的精髓为己所用,把这些“异质文化”当代化、生活化、美国化,再通过全球文化市场返销到文化输出国,逐步占据文化话语权和市场优势地位。所以,无论是《花木兰》《功夫熊猫》这样的中国题材,还是《睡美人》《僵尸新娘》这样的欧洲题材,在好莱坞的生产线上都成为了美国价值的承载者,成为了美国文化产业的出口商品。经过美国化的民族故事,大部分都褪去了民族文化的特色,取而代之的是爱与温暖、自由与平等等美国普世价值。就像有学者指出的那样:“对花木兰这一文化符号的借用也不过是想凭借其性别身份与国别身份可能产生的张力来更好地言说美国文化中自由平等的主旋律。”相较于民族话语的文化隔阂,这些普世价值的作品可以在全球范围内通行无阻,自然对各民族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文化冲击。
面对全球化的文化冲击,民族国家应有的文化立场自然是坚守民族文化,因为只有民族文化才是民族国家文化身份、国家身份的标识物,一旦丧失了对民族故事的讲述、对民族文化的宣说、对民族身份的建构、对民族国家的张扬,民族国家会迅疾地淹没在美国化的全球文化市场。以《海洋之歌》为代表的欧洲动画,正是欧洲电影坚守在地民族文化的最佳例证。
《海洋之歌》取材于爱尔兰的凯尔特文化,是在凯尔特神话传说、艺术传统的基础上创作的爱尔兰民族作品。凯尔特文化主要分布在今天的中欧和西欧地区,尤其以爱尔兰和法国布列塔尼地区为最。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凯尔特人与日耳曼人都游离于当时的罗马文化圈之外,被视为蛮族。在被基督教文化整合之前,凯尔特人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传统,包括宗教信仰、艺术实践等。这些文化传统,是以爱尔兰为代表的凯尔特民族国家独特的身份标识,也是面对全球化浪潮,凯尔特人能够仰仗的重要文化根基。
《海洋之歌》的叙事框架取自于凯尔特人经典的深海巨人族神话、阿尔斯特传说和海豹精传说,影片中的主要人物和故事情节都能在神话传说中找到相应的出处。影片中的麦克利尔是爱尔兰神话中的海洋之神,他的妻子在外出的时候遭遇深海巨人族的袭击,被英雄库丘林救出后背叛了麦克利尔。失去妻子的麦克利尔悲痛万分,在影片中,他的泪水汇聚成了苦涩的海洋。猫头鹰女巫玛查是阿尔斯特传说中的战争与命运女神之一,曾经诅咒阿尔斯特人。在影片中,这种诅咒被置换成抽取精灵的灵魂。
主人公西尔莎和她的母亲布罗娜是海豹精灵,海豹精灵也是爱尔兰神话中的重要母题。根据海豹精灵的传说,海豹精灵脱下海豹皮之后,就能像人一样在陆地生活。当男性藏起了海豹精灵的皮,海豹精灵就要嫁给他为妻。一旦海豹精灵找到自己的皮,她就不得不返回海洋。这个故事单元,在影片中被改造为布罗娜的海豹皮外套。穿上海豹皮外套的西尔莎,可以像海豹一样在海洋中自由活动,并能够恢复神力;失去海豹皮的西尔莎,则会逐渐耗损生命力,甚至有性命之忧。
除了叙事框架方面的民族特色,《海洋之歌》在艺术细节方面也彰显着凯尔特/爱尔兰文化的魅力。
首先,影片中有大量凯尔特/爱尔兰文化的典型符号。最能体现凯尔特/爱尔兰文化精髓的,莫过于爱尔兰的国宝《凯尔经》。《凯尔经》是泥金装饰手抄本,为公元800年左右苏格兰爱欧那岛上的凯尔特修士绘制。这是一本基督教的福音书,用拉丁语撰写,包含有两千幅左右的插图,典型地代表了凯尔特文化与基督教文化的融合。在这部经书绘本中,大量的插图保留了凯尔特文化的痕迹,尤其是其对线条、几何图形的运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在《海洋之歌》中,导演娴熟地运用凯尔特文化中的线条、十字形、螺旋纹等造型,作为画面的主要构成要素,同时承担故事情节的推动作用,其中尤其以螺旋纹造型为甚。在《凯尔经》中,乃至在凯尔特文化中,螺旋纹都是神圣的图形,代表的是神灵和生命。在《海洋之歌》中,海豹精灵布罗娜、西尔莎所吹奏的乐器,就是螺号。螺旋形的号角吹出的螺旋纹音乐,代表的是生命之音、神灵之音,打碎了玛查封印精灵灵魂的魔法瓶。在哥哥本带领西尔莎从奶奶家返回海岛居所的途中,两人在教堂避雨,西尔莎和本相继跃入教堂中的水潭,在螺旋纹的水波指引下到达了头发里长满故事的神灵的居所;猫头鹰女巫玛查居住的房屋,天空上盘踞的云朵也是螺旋纹的;初生的西尔莎,额头上的头发同样是螺旋纹的——在这里,螺旋纹成为了精灵一族的徽标,代表的是超人的力量。
其次,影片把拯救灵魂的力量赋予海豹女的音乐和歌声,承续了凯尔特人的艺术传统。在《新科学》一书中,维科提出了“诗性智慧”的概念,指陈原始文明非理性的思维方式。作为公元前2000年存在的文化类型,凯尔特文化也是诗性的文化,音乐也是凯尔特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我们今天已经难以欣赏到纯正凯尔特人的音乐,但是今天的爱尔兰音乐却保留了凯尔特音乐的一些特征,竖琴、风笛、哨笛都是凯尔特/爱尔兰音乐的主要乐器,游吟诗人也长期存在于凯尔特文化文本的书写中。在影片中,西尔莎的螺号安抚了猫头鹰女巫玛查的愤怒,也解救了被魔法瓶困住的精灵们的灵魂;西尔莎的歌声,则把精灵从石化的状态复苏了过来,也复苏了化身为雕像的海神麦克利尔,并把所有的精灵送回了神界。
正是在文化符号和文化传统两方面的着力,使得《海洋之歌》成为了凯尔特/爱尔兰文化的集大成之作,也使得这部作品具有了抗衡好莱坞模式化电影的文化力量。而反观国产动画,在中国动画学派于上世纪80年代衰落之后,民族化的探索几近于停滞,除了少数几部作品之外,国产动画对美国动画根本无招架之力,更遑论在世界动画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国产动画必须像《海洋之歌》那样,深挖民族文化的典型符号,将民族文化、民族精神通过符号的形式传达出来。在文化符号的呈示方面,中国动画学派时期的《大闹天宫》《山水情》《哪吒闹海》等都做了有益的尝试。而在民族文化叙事方面,除了继承中国动画学派时期的优秀经验之外,还应该深入挖掘少数民族文化传统的叙事资源,将多民族的文化优势转化为可见的艺术创作,重新打造中国动画的叙事文化体系。
二、“旧”瓶“新”酒:民族文化的现代转换
在当下的语境中用新兴的“第七艺术”讲述古老的“民族故事”,必然涉及民族文化的转换问题,动画片同样如此。对于民族国家来说,文艺创作即便不是弗雷德里克·詹姆逊所称的“民族寓言”,也应该以民族叙事作为必然的风格追求,但是如何讲述、怎么讲述,都是艺术创作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在民族文化现代转换方面,亚洲的日本成就显著,其动画作品成功地将传统武士道精神改头换面,与今天拼搏向上、奋发有为的时代精神共振,成为日本动画的精神旗帜,也推动了其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传播。而爱尔兰的《海洋之歌》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在凯尔特神话中,《海洋之歌》所借用的深海巨人族神话、阿尔斯特传说和海豹精传说几乎都是关于复仇与争斗的主题,即便是涉及爱情的海豹精传说,也带有中国牛郎织女故事那样的抢亲胁迫意味。但是,《海洋之歌》借用了这些神话故事的框架,却对故事内容进行了现代化的改编,使陈旧的故事与新鲜的现实生活关联,实现了创造性的再生。
影片在叙事方面采取了双线结构,一条线是成长叙事;另一条线是温情叙事,赋予了神话故事全新的阐释空间。
成长叙事。《海洋之歌》中,成长叙事主要体现在西尔莎和本的身上,尤其是本的成长,成为影片中最动人心弦的篇章。作为长子,本对父母尤其是母亲非常依恋。母亲布罗娜为了诞育西尔莎,离开家庭,重归大海,这件事对本造成了极大的情感冲击。失去母亲的本把所有的怨气都归咎到不会说话的妹妹西尔莎的身上,认为是西尔莎造成了所有的恶果。所以,在影片的前半部分,本对西尔莎的态度极为恶劣,多次责骂西尔莎。随着故事的推进,知道了西尔莎的海豹女身份之后,本对西尔莎的态度逐步改观。在弱小的妹妹面前,本作为哥哥的责任感被激发,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望。从背着疲惫的西尔莎到教堂避雨,到鼓起勇气跳进水潭寻找失踪的西尔莎,一直到最后跳进汹涌的大海为西尔莎寻找被父亲丢弃的海豹皮外套,一次次的叙事提升勾勒了年幼的本的责任意识、担当意识的强势崛起过程。整个影片的进程,在某种程度上正是本的心灵成长史,见证了本从一个任性、懦弱的小男孩蜕变为勇敢有担当的小男人的过程。
温情叙事。情感是艺术最打动人的地方,也是世界通用的艺术语言。《海洋之歌》将凯尔特上古神话冷冰冰的叙事转变为脉脉动人的温情叙事,实现了民族文化的活化,将民族情感泛化为普世情感,降低了文化进入的门槛,使得爱尔兰文化的结晶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共鸣。
温情叙事首先体现在对玛查形象的改造上。在凯尔特神话中,玛查是命运与复仇女神之一,由于受到阿尔斯特人的伤害而重重地诅咒了阿尔斯特人。在影片中,玛查同样是以“黑化”巫婆的身份出现的:她凶恶残暴,以帮助精灵摆脱痛苦为名,抽取精灵的灵魂,将他们变成石头。但是当剧情水落石出,观众才发现影片中的玛查原来是一个温情淳厚的母亲。作为麦克利尔的母亲,玛查难以忍受自己儿子痛苦的情绪,不愿见到儿子泪流不止,因此用魔法抽取了儿子的情绪,使儿子变为石像,免受痛苦的折磨。失去儿子的玛查自己也痛苦不堪,于是只能够通过吸取别人的灵魂,来平复自己内心深处的创痛。在西尔莎螺号的安抚下,暴怒冷酷的巫女玛查,终于恢复了温情淳厚的母亲形象。
其次,温情叙事还体现在康纳一家家庭关系的转变上。由于布罗娜的离去,作为丈夫的康纳整日无精打采,对家庭生活毫无兴趣;作为儿子的本,则整天怀念母亲,把怨怒发泄在年幼的妹妹身上;奶奶看不惯儿子一家人的沉迷往事,只想着把本和西尔莎从康纳的身边带走,完全不顾孩子们的感受。在影片的前半部分,由于布罗娜的缺席,康纳一家的家庭关系是较为紧张的。而经过本和西尔莎从奶奶家私自返回海岛之家的事件,一家人终于化解了种种心结,重新走进了新生活。
对于生活在后现代社会的现代人来说,情感的缺位是相当普遍的问题。一个机械化、程式化的社会体系,造成了个体情感的极度扭曲与异化。人们喜欢看冗长的韩剧,喜欢看“脑残”的情感剧,无非是想用廉价的情感填充虚空的内心。相较于韩剧和情感剧,传统的诗性叙事蕴含有更为充沛的情感力量。只不过在原始语境中,这种情感叙事掩盖在功利化的巫术、神话表层下,并未受到当时人的注意。而一旦以现代的眼光重新审视,古老故事中蕴含的情感结构便可以重焕生机。《海洋之歌》的情感叙事,就是通过对凯尔特神话叙事的重新建构和解读达成的,爱战胜了仇恨、温情战胜了冰冷,陈旧的传说成为了现实生活的镜像,满足了人们对于情感的需求。
反观国产动画,在民族文化的现代转换方面其实有较为成功的经验。19世纪60年代,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推出的彩色动画长片《大闹天宫》,将孙悟空与天庭的面子之争、利益之争改造为压迫与反压迫的正义斗争,在民族文化现代转换方面迈出了卓有成效的一步。1979年推出的《哪吒闹海》,继承了这种操作方式,也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而到了1980年代以来,一方面以民族文化为基础创作的国产动画越来越少,花木兰的故事也被好莱坞拿去做了美国化的改造;另一方面,一些打着民族风格旗号的作品,实质上却在背离民族化、现代化的道路,如《魁拔》系列作品,都在不断向日本文化靠拢。作为一个有着悠久民族文化传统的文明古国,中国有着丰富的叙事资源可供挖掘,这是国产动画持续发展的根本动力,也是保证中国动画在世界动画市场立足的根基。中国的动画片创作,有必要向《海洋之歌》学习,挖掘民族叙事背后隐藏的现代精神、现代情感,以此作为活化传统、重振动画产业的基石。
三、余论
今天,没有人能够无视动画片在民族文化传承、民族身份建构方面的重要价值,否则也不会有汗牛充栋的学术论文探讨中国动画的民族化道路问题。在全球化、后殖民的当下,民族化道路是中国动画产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动画作品的民族化特色,是我国动画艺术提高竞争力的路径。”这一点不仅毋庸置疑,而且应该成为动画业界、学界共同努力的方向。我们常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其实“只有民族的才是民族的”,因为一个国家的国际形象都有赖于国家文化的宣教,而国家文化的宣教核心正是构成这一国家的各民族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从根本上讲,对于民族国家来说,国家叙事其实就是民族叙事。离开了民族叙事的中国动画,就像离开了普世价值叙事的好莱坞动画一样,是没有故事可讲、没有风景可看的。
爱尔兰虽然是所谓的“西欧小国”,但《海洋之歌》这样的作品却足以使其在世界动画市场上拥有属于自己的发声方式。中国虽然是世界大国,但是回顾我们的动画行业,却已经拿不出与大国身份相匹配的民族作品了。即便有《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秦时明月》这样的佳作,也难以掩饰国产动画整体的积弱格局。《海洋之歌》在艺术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正应成为国产动画探索民族化道路的重要借鉴。
①符亦文:《在地身份与他者认同——论动画的跨文化传播》,《当代电影》2016年第7期。
②[意]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6-7页。
③杜晓杰:《流行日本动画片的两极化价值表述——以热血动画片为中心的探讨》,《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第62—63页。
④任占涛:《试探中国动画造型的民族化之路——以国产动画中的孙悟空形象为例》,《当代电影》2015年第8期,第171页。
作者:杜晓杰,文学博士,广西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讲师,研究方向:动漫影视文化。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
本文系广西高校人文社科一般项目“民族地区动画产业发展路径研究——以广西壮族自治区为例”(KY2016YB299)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