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别人笑笑

王永清

林語堂在上海创办了《论语》《人间世》《宇宙风》杂志，提倡幽默文学。他说：人生在世，还不是有时笑笑人家，有时给人家笑笑。这话说得极好，是对人生智慧的一种提炼。

笑人家容易，别人潦倒，倒霉，或出丑，都可以拿来笑一番。想起了小时候在农村，常见三五个妇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飞短流长，偶尔发出“嗤嗤”的笑声，那是一种交流别人隐私后的满足和自得，有几分阴暗。

人的促狭之处在于喜欢笑话别人，却不愿被别人看了笑话。一旦被人笑话，轻者脸上挂不住、愤怒，重者甚至会做些出格的事。就算鲁迅笔下的“癞头”阿Q也见不得人家笑话自己，不但不能，就算提到“灯”，他也会跟你急，轻则怒目而视，重则“他奶奶的”。

一村庄的土地庙里，供奉着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门上有这样一副对联，让人过目难忘，上联是“这一街许多笑话”，下联是“我二老从不作声”。在这副对联里，我看到了做人的最高境界。

不笑话别人，或者让别人笑笑，是一种自信、智慧、乐观的体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优秀的人，适时地表露出你的缺点才是真正的完美。这些缺点、不足和糗事让他人觉得你和他们一样有缺点，也是普通人，进而减轻他们的自卑感，增加自己的亲和力，从而使他们更愿意与你交往。

古时，常有这样的奇怪现象，明明是品行高洁的官员，为了不被主子猜忌，或不被同僚边缘化，不得不违心地自毁名声，以求自保。比如萧何，当年天下大定之后，刘邦开始清洗功臣，萧何正因作假贪污，刘邦才没杀他。西晋时的王戎，以吝啬出名，其目的也是以适当的自污在汹涌官场里能保全自己。

我有一位女同事，恋爱时，男友谈政治、军事时，女同事托腮微笑，作痴迷倾听状，惹得男友无比爱怜：“你这傻妞，啥也不懂。”女同事私下和我们说：“我是给他一个机会表现，满足一下他的‘英雄情结，这样他会更爱我。”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做人不可太强势，风光不可全占尽。创造一个条件，给别人一个笑笑的理由，或许就少了许多嫉妒、纷争、倾轧，人生之路也会越走越顺畅。这是处世之道，也是一种生存智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