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局长科米被解雇的背后

高荣伟

在世人眼中，美国联邦调查局是一个既熟悉又有几分神秘色彩的机构。影片里的FBI探员神出鬼没，潜行白宫取证如入无人之境。而FBI的局长更被夸张地赋予了绝对的权力，但据《洛杉矶时报》报道，5月1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布一条总统命令，解除了詹姆斯·科米FBI局长的职务。这一消息事发突然，震动美国朝野。一向兢兢业业，工作勤勉认真的科米，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其背后有什么深层原因？

“脚踏两只船”的FBI局长

科米和特朗普交恶，要从去年特朗普和希拉里二人角逐总统大位时说起。据CNN等主流媒体报道，2016年10月28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宣布，因意外发现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担任国务卿期间大量使用私人邮箱处理机密邮件，遂决定重启对“邮件门”事件的调查。此时距离大选投票日仅剩11天。在美国总统选举进入白热化阶段，科米宣布重启对“邮件门”调查，对希拉里的选情无疑是当头棒喝。科米此举显然有利于特朗普的选战。数据显示，在科米宣布重启调查之后，认为此事非常严重的比例上升了8个百分点；民主党人和独立党派人士持这一观点的人群均增加了4个百分点，分别为16%和48%。共和党人对此事反应最为激烈，之前的调查显示有76%的共和党人认为希拉里私郵公用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宣布重启调查后上升到89%。

此前，希拉里支持率领先特朗普6个百分点。据当地媒体报道，重启对“邮件门”调查的信息发布后，一路领先的希拉里民意支持率急转直下，而特朗普的民意支持率开始因此迅速上升。不少媒体大吃一惊，猜测一向“挺希拉里”的科米局长极有可能暗中向特朗普投了诚。可是，就在几天后，科米局长又来了一次“急转弯”。

2016年11月6日，即总统选举投票日前两天，科米致信国会称，鉴于没有新发现，称联邦调查局决定维持其7月首次调查后的结论不变。去年7月，在对希拉里使用私人邮箱处理公务邮件进行首次调查之后，科米宣布调查结果不足以提起诉讼。

然而，科米的结论似乎已经不能改变希拉里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2016年11月8日，特朗普出人意料地赢得总统选举。据希拉里身边的一位消息人士透露称，希拉里在败选后号啕大哭，情绪几近崩溃。希拉里边哭边说，FBI局长詹姆斯·科米是导致其总统梦碎的罪魁祸首。希拉里称，科米宣布重启“邮件门”调查导致她在美国中西部的支持者减少，已建立一定优势的选战势头就此终止。

分析人士称，科米在大选前的关键时刻，出于某种原因而被迫重启了对希拉里“邮件门”的调查。科米这样做，不仅严重影响了希拉里的选情，而且“大大得罪了民主党势力，可他心中仍然是倾向于希拉里的”。过后，科米的举动表明，他似乎又想进行一些补救，于是，他又选择在大选前两天为希拉里“辟谣”——这就是他的维持“调查结论不变”说，希望借此能给她洗清罪名，以便希拉里轻装上阵。

出乎科米意料的是，他的这一“弥补”措施，结果又得罪了共和党和特朗普——即使在胜选后，特朗普对科米的表现依然愤愤，他在社交媒体推特上还在唠唠叨叨，指责科米对希拉里“太软”。特朗普说，科米宣布不建议就希拉里“邮件门”提起诉讼，是在为希拉里“干许多坏事”大开方便之门。

由此观之，在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间，科米局长“脚踏两只船”，立场一直摇摆不定，一再在“站队”问题上犯错误。科米局长也因此变得里外不是人。再加上特朗普上台后，科米紧盯“通俄门”不放，他丢掉饭碗，被解除FBI局长职务的下场就在所难免了。

“通俄门”惹怒特朗普

在外界看来，解雇科米的背后，牵扯的不仅是希拉里“邮件门”事件，更关系到联邦调查局正在进行的关于特朗普团队“通俄门”事件的调查。

所谓“通俄门”，是指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以来，其竞选团队不断被指控“通俄”。尽管俄罗斯方面坚决否认干预美国大选，但特朗普竞选团队的“通俄门”风波持续发酵。《纽约时报》日前发表的一篇文章就认为，科米被解雇与他日益深入特朗普“通俄门”的调查有关。甚至有舆论质疑称，特朗普解雇科米，就是为了阻碍调查进程。

今年3月，在听证会上科米首次确认，FBI正在就俄罗斯与特朗普竞选班子可能存在的关系进行反间谍活动调查。“调查可能涉及白宫的方方面面，并持续数月。”尽管科米局长一再向特朗普总统解释，并没有调查总统本人，但岂不闻“打狗要看主人面”？再者，“现在科米说是调查特朗普竞选班子成员，如果调查出来点什么，延及总统本人，还不是迟早的事？”有分析人士直言。

谋略和胆识过人的特朗普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众所周知，联邦调查局是美国司法部下辖的主要执法及调查部门，联邦调查局局长由总统任命，并经参议院批准。此后，在白宫的压力下，科米依然坚持调查，并表示要查出真相来。

对于科米坚持不懈进行的所谓“通俄门”调查，特朗普斥之为“猜字谜游戏”。在社交媒体推特上，特朗普明白无误地指出，“特朗普和俄罗斯存在关系的指控是一个‘骗局”，并谴责调查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他的推文直接挑战FBI的调查，“我和俄罗斯没有关系”，他说，“我在俄罗斯没有投资，我在俄罗斯没有资产。我和俄罗斯无关。”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遭解雇前几天，科米还在向司法部索要更多的关于“通俄门”的材料，并要求司法部为俄罗斯介入美国去年大选的调查工作拨出更多经费。科米的这些行为，为日后自己被炒留下了最好的注脚。

此外，特朗普和科米之间日趋紧张的个人关系，也最终导致了特朗普对科米的“闪电解雇”。据《纽约时报》爆料，科米曾至少两次拒绝特朗普要求他效忠自己的要求，这些“可能招致了特朗普不满”。其中一次是：特朗普就职一周后，请科米到白宫赴宴，要求后者效忠于他，但遭到拒绝。科米当时表示，可以对特朗普做到“坦诚”，但无法做到“忠诚”。

遭羞辱性解职

在看重忠诚度的特朗普眼里，科米在“通俄门”事件上的所作所为，表明他是一个不值得信赖的负责人。要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对自己负责，岂不荒谬？因此，科米离开FBI，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据说，科米被解雇时非常富于戏剧色彩。据美媒报道，当时科米正在台上对FBI洛杉矶地区的员工进行演讲，他滔滔不绝谈着FBI的宏伟愿景——他似乎并不知道今天自己将被老板炒鱿鱼。

此时，他背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条他已经被特朗普解雇的新闻。看到正在聆听自己演讲的员工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屏幕，科米局長也忍不住扭头，好奇地向大屏幕看去——他终于明白员工们将目光离开他的原因。神情无比沮丧的科米顿了顿，强作镇静地说：“各位！请你们坚持一下，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这就不只是有点尴尬，而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羞辱了。”有媒体评论称。

5月11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接受NBC独家采访，就解职科米一事作出解释。特朗普称，“他（科米）太爱出风头，爱炫耀卖弄，联邦调查局被搞得一团糟。这是人尽皆知的，并且始终没有改进的迹象。”对于特朗普的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科米回应道，“总统炒我当然有他的理由！”他说：“总统有权以任何理由解雇FBI局长。”

白宫当天发布的备忘录显示，司法部副部长罗森斯坦建议解除科米的职务，理由是科米对希拉里“邮件门”调查处理不当。特朗普在给科米的信中也曾表示：“尽管我非常感谢您以三个不同理由告诉我，我没有遭到调查，但我仍然认同司法部关于您无法有效领导联邦调查局的意见。”不过，特朗普似乎拒绝让司法部为解雇科米一事“背锅”，他进一步解释道，这（解雇科米）是个人作出的决定，与他人无关。“就算没有罗森斯坦的建议，我也会炒了科米。”

白宫曾将对俄罗斯的调查描述为可能是FBI诸多事务中最小的事情，但FBI代理局长麦凯布（Andrew McCabe）5月11日称，这是“非常重要的调查”。

科米被解职之后，要求对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俄关系展开独立调查的声音骤然增强。麦凯布表示，FBI正在进行的涉俄调查既不会停止，也不会放慢速度。目前，参议院民主党领袖舒默正在敦促任命特别检察官，就特朗普竞选团队是否在大选中与俄“共谋”进行独立调查。参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民主党联邦参议员罗恩·怀登则呼吁立即举行公开听证会，让科米就相关调查情况作证。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