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语中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分析

摘 要：通过分析近年来流行语中“党”“控”“狗”等词的类词缀化，从形成基础、衍生模式、用法分析等几个方面入手对“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进行剖析，试图找出近年来流行语中指人语素类词缀化的特征。

关键词：类词缀化 指人语素 XX党 XX控 XX狗

一、引言

近年来，流行语中不断涌现出新的指称某一类人的单音节语素（有研究者称其为“指人语素”[1]，本文使用这一名称），并在使用和传播过程中产生出无数的同构词，使得这些指人语素呈现出类词缀化的特征。“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在流行语中十分盛行，如“XX党”（标题党、复制党、飞车党、自拍党、刷屏党）、“XX哥”（犀利哥、雪碧哥、淡定哥、潇洒哥、蒙面哥）等等。如今，被作为词语类后缀使用的“狗”在流行语中得到广泛传播和使用，“XX狗”成为指称一类人的构词模式，在这个结构中，“狗”的语义特征和语法特征等都发生了变化，同样呈现出了一定的类词缀化特征。这个现象引起了一些研究者的关注，例如，洪帅认为，“XX狗”尤其是“单身狗”的流行反映了使用者标新立异的语言认知心理和违反大众的语用逆反心理，且是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响[2]；夏宗平则从构词语素、语用意义和形成原因等方面分析了“XX狗”，并认为“狗”开始成为一个新的类词缀化语素[3]。

“狗”作为一个具有类词缀化特征的指人语素，能否发展成为现代汉语中一个成熟的类词缀呢？本文认为，“狗”目前尚处于类词缀化的初期，且由于“狗”这个语素自身的特性，它几乎没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类词缀。但本文仍将其作为一个切入点，通过分析和对比“党”“控”“狗”等流行语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探讨流行语中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及其特征，并由此管窥网络流行语的一些特性。

二、指人语素类词缀化的形成与发展

“类词缀”通常被看作“词汇意义有所虚化而又未完全虚化”[4]的一种构词成分。流行语中的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其词汇意义同样经历着一定程度上的虚化过程，但与此同时，当它们不作为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使用时，仍然是自由的成词语素，仍然可以与其他语素组合成词，如“XX控”中的“控”，除了作为类词缀造出“动漫控”“眼镜控”等词语，其原有的义项和构词法仍然被广泛使用，如“控制”“调控”等等。也就是说，这些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过程中语义虽然发生了虚化，但虚化的程度较小，只是在某些用法中临时作为类词缀使用。这种临时使用有一定的规律可循，总的来说，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是以语素本身的基本义、引申义和原有用法为基础的，类词缀化的发展往往通过框填和类推的模式来实现。

（一）指人语素类词缀化的形成基础

1.语素的基本义和引申义

指人语素类词缀化产生的语义或许可以看作一个在原有语义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新义项。

（1）“党”

在现代汉语中，“党”一般充当名词性语素，其常用义项为：①为了政治目的结合起来的团体，如：“党派、党争”；②意见相合的人或由私人利害关系结成的团体，如：“党羽、死党、朋党”等等。

上述义项中，“党”都有表示某一集团或群体的意义，而流行语“XX党”中“党”的语义也是在其原有意义基础上引申出来的：表示拥有相同爱好或具有共同特征、属性的某一群体，如：“标题党”（故意用较为夸张、耸动的文章标题以吸引网友点击观看帖子的人）、“酱油党”（对于某一热点事件或敏感话题不发表明确看法、仅持围观态度的人）等。

（2）“控”

在现代汉语中，“控”一般有如下基本义项：①告发、指出罪恶，如：“控告、控诉”；②操纵、节制、驾驭，如：“控制、遥控、受控”等等。

在用作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时，“XX控”指的是极度喜爱甚至着迷于某事物的一类人，如：“眼镜控”（极度喜欢各种眼镜或戴眼镜者的人）、“颜控”（对外貌极度重视或迷恋的人）等等。“控”在诸多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中是一个比较特别的语素，因为其来源受到日语的影响，音译自日语中的“コン”，发音为“con”，近似于汉语“kong”[5]，将这个日语词译作“控”并流行开来，不仅是音译的结果，更因为“对某事物极度喜爱”这样的义项与汉语中“控”原有的义项“控制”之间有内在联系，呈现出一定程度上的暗合——极度喜爱而无法自控[5]。总之，指人语素“控”的类词缀化仍然可以看作是在“控”的基本義基础上的引申。

（3）“狗”

“狗”在汉语中少有明确指称人或一类人的用法，一般用来指“狗”这种动物，如：“宠物狗、哈巴狗、狮子狗”等；有时被用作形容词或副词来比喻卑劣、低俗的行为，如：“蝇营狗苟、狐朋狗友、鸡鸣狗盗”等等。但在英语中，“dog”多有比喻人的用法，如：“lucky dog（幸运儿），top dog（优胜者；主要人物），big dog（看门狗；大人物）”等等。有研究认为，“XX狗”的流行是受到了英语和西方文化的影响[2]，本文赞同这种观点。“XX狗”中的“狗”在流行中显示出类词缀化的特征，表示“长时间喜欢某种事物、拥有某种习惯或处于某种状态的特定人群”[3]（如：单身狗、美剧狗、游戏狗、考研狗），其语义基础或许可以从英语及西方文化对汉语的影响中找出一些端倪。

2.语素原有的语法特征

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也以语素的原有用法为基础，一般情况下，临时用作类词缀时几乎不会改变其原有的语法特征。

首先，从语素的位置来看，在指称某一群体或某一类别的人或事物并且构成名词性成分时，也就是在用法相同的情况下，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前后均置于词的末尾，如：“民主党、在野党、金毛狗、哈巴狗”。这也为语素具备成为类词缀（类后缀）的趋向提供了基础。

第二，从语素充当的成分来看，在用法相同的情况下，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前后一般都充当名词性语素，与其他语素组合成的词属于名词性成分，在句子中主要充当主语或宾语。“党”和“狗”以及大多数指人语素（如：族、盲、帝、哥、客）符合这一判断。“控”则不同：在“XX控”以外的用法中，“控”一般充当动词性语素，而临时用作类词缀“XX控”时充当了名词性语素，属于特例。

（二）指人语素类词缀化的衍生模式

“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通过框填和类推等模式不断衍生出数量繁多的新词新语，使得这一构词形式中的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程度不断加深。具体表现为：

1.填充成分“X”范围的扩大

“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一旦形成，流行语的使用者就会进行模仿、套用、创新、加工，对其中的可变成分“X”进行各种各样的替换和填充，从而不断丰富和扩大“X”的范围，构成了数量繁多、语义各异的流行语。如：“XX狗”这一构词形式下衍生出了“大学狗、高中狗、高三狗、考研狗、工作狗、求职狗”等一系列词汇，其中的“XX”可以表示职业、生活状态、兴趣爱好、阶段特征等等多种语用意义。

2.不同指人语素之间的类推和替代作用

在流行语中，表示某一群体的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有许多，如“XX哥”“XX姐”“XX族”“XX党”“XX迷”“XX控”“XX客”“XX友”“XX帝”“XX盲”“XX二代”“XX狗”等等，通过流行语使用者的模仿和套用等类推机制，逐渐凝固成“X+指人语素”这一比较具有能产性的构词形式。且较成熟的、类词缀化程度较高的指人语素往往对新的指人语素的形成和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如“XX族”是一个相对成熟的类后缀化的指人语素，产生了诸如“月光族、啃老族、打工族、上班族、工薪族”等一系列社会生活中使用频率较高的词汇，可以看出其类词缀化程度相对较高。“XX族”对于“XX党”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类推作用，如“飞车族”也可以说成“飞车党”（骑摩托车实施犯罪的人）。有学者认为“XX党”和“XX族”可以互换而意义基本保持不变[1]。

同时，指人语素的变化和发展也呈现出“推陈出新”的趋势，即新出现的指人语素往往会在某一时段内替代旧有的指人语素逐渐流行开来，尤其是那些语义较为相近的指人语素。如“XX党”和“XX族”都表示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的某个群体，都可以兼容褒义、贬义和中性意义等感情色彩，在“XX党”流行后，“XX族”的使用频率逐渐降低。这与网络流行语本身传播速度快、保鲜时间短等特点有关。

三、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在流行语中的用法分析

（一）指人語素的构词分析

1.“X+指人语素”中的“X”分析

“X+指人语素”中的“X”是一个可变成分。

（1）从“X”的音节结构来看，“X”可以是单音节词，也可以是多音节词，但主要以双音节词为主。以本文着重分析的“党”“控”“狗”为例：

“X”为单音节词：颜控、声控

“X”为双音节词：寂寞党、博客党、手机党；围巾控、星座控；考研狗、加班狗、游戏狗

“X”为多音节词：躲猫猫党、俯卧撑党；高跟鞋控、西门子控；羽毛球狗、远光灯狗

（2）从“X”的词语性质来看，“X”可以是动词、名词、形容词和以述宾短语为主的词组或短语。同样以“党”“控”“狗”为例：

“X”为动词：熬夜党、潜水党、自拍党；旅游控、摄影控；加班狗、出差狗、留学狗

“X”为名词：博客党、百度党、韩寒党；口红控、文具控；小学狗、高三狗、大学狗

“X”为形容词：淡定党、低调党、自重党；时尚控；势力狗、恩爱狗、单身狗

“X”为词组或短语：吃饭党、躲猫猫党；美容控、瘦身控；炫富狗、超车狗

2.指人语素的位置

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位置逐渐趋向固定，在“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中，指人语素置于词的末尾，可以将其看作临时的类后缀，临时充当不自由的定位语素。而在充当临时类后缀之外的其他用法中，大多数指人语素仍然是不定位语素，如：“党”组成“党争”“党派”“党羽”；“控”组成“控制”“受控”“控告”；“狗”组成“恶狗”“狗粮”“狗毛”等等。又如，“族”“姐”“帝”“盲”等分别可以组成“族群”“姐妹”“帝王”“盲目”等等。总的来说，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位置逐渐固定，凝固成“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但这仅仅是针对该语素的一种用法或一部分用法而言的。在类词缀化过程中，这些语素同时普遍保留着其原有用法（通常是可自由成词的不定位语素），仅仅是在“X+指人语素”这一流行语的构词形式中临时充当位置固定的类词缀。

（二）指人语素的语义特征分析

1.意义的类化（泛化）

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其语义会发生一定程度的虚化，或称为类化（泛化）[4]。如前所述，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的意义一般是在语素本身的基本义和常用的引申义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可以看作一个新义项。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这一“新义项”往往是一种“内涵相对抽象的、外延扩大了的类指（泛指）义”[4]。

以“党”“控”“狗”为例：

（1）“党”

在现代汉语中多指因某些共同目的而结成的团体，而流行语中的“XX党”的语义发生了扩大和泛化，可以指称多种人群。如：①经常做某事的一类人（如：炒作党、假唱党、复制党、哈韩党）；②喜爱或热衷于某人、某事物的一类人（如：金庸党、韩寒党、淘宝党、朋克党）；③具有某些共同属性的一类人（如：天真党、内涵党、悲剧党）。

（2）“控”

在现代汉语中有“掌管、驾驭”等意义，与“XX控”的语义存在内在联系。“XX控”的语义不断经历着泛化的演变过程。最初的“控”带有一种不正常甚至病态的、偏执的意味，但随着广泛的传播和使用，原有的消极色彩逐渐脱落，其语义重心逐渐转移到“极度喜爱”上来，如今的“XX控”一般用来指对某人或某事物十分迷恋的一类人群，而这一构词形式中“XX”的范围也更加广泛。

（3）“狗”

“XX狗”中的类词缀化指人语素“狗”的虚化和泛化十分显著，在汉语中少有用“狗”明确指代人类的用法，但流行语中的“XX狗”已经被广泛用于指称某一类人群。如：①拥有某种兴趣爱好或沉迷于某事物的人（如：美剧狗、游戏狗）；②较长时间稳定地处于感到迷茫或身心疲倦状态中的人（如：考研狗、工作狗）；③行为令人看不惯的某种人（如：代购狗、远光灯狗）；④从事某种职业的人（如：销售狗、保险狗）[3]。

随着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在“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中，语素原有的部分语义会发生脱落。流行语的传播与类词缀化的进程相适，使语素的语义虚化成一种较原有语义而言更抽象、更具概括性、更易于接受和理解的类化（泛化）意义，使得“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更易于类推和套用，能产性更高。

2.色彩义的中性化

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的语义在发生虚化和泛化的同时，其感情色彩不断趋于中性化，这是语素的语义虚化、泛化的必然结果；而色彩义的中性化加深了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程度和语素意义的虚化程度。二者是相互促进的。

同样以“党”“控”“狗”为例：

（1）“党”

语素“党”早期在汉语中带有贬义，与其有关的构词同样有贬义性质，如“结党营私”“党羽”等，而在现代汉语中，“党”这一语素本身已经中性化。流行语“XX党”加深了这一指人语素色彩义的中性化程度，使得“党”前面的“XX”既可以是褒义成分（如：华丽党），也可以是贬义成分（如：假唱党）或不带有褒贬意味的成分（如：刷屏党）。

（2）“控”

如前文所述，“控”在自日语词译入的初期带有消极的隐含意义，指向一种对某人或某事物病态的、偏执的迷恋。但随着流行语“XX控”的流行和“控”的类词缀化，其贬义色彩逐渐淡化，“控”可以与带有各类色彩义的“XX”搭配，且其中不含明显褒贬意味的“XX”占多数。

（3）“狗”

汉语中的“狗”常常是带有贬义的，但“XX狗”流行后，充当指人语素的“狗”不再带有明显的贬义，随着“XX狗”中“XX”的范围的扩大，这一构词形式中的“狗”也逐渐变成了一个色彩义为中性的语素，不但没有了贬义，反而表现了使用者敢于自嘲的勇气和幽默精神。

总之，指人语素本身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色彩义趋向中性，“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下产生的流行语的色彩义取决于指人语素前面的成分“X”，中性化了的指人语素可与褒义、贬义或中性的“X”相适配。

四、结语

在流行语中，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的形成和发展以语素原有的基本义、引申义和基本用法为基础，通过模仿、套用和不同指人语素之间的相互推动等框填和类推机制，其类词缀化程度不断加深。需要指出，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用法仅仅是语素多种用法中的一種，在“X+指人语素”这一用法之外，这些语素仍然保留着原有的语法特征和语义特征，因此，或许可以将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用法看作语素的一个新义项。此外，指人语素在类词缀化的过程中呈现出一些共同特征，从语法特征上来说，表现为“X+指人语素”中的“X”以双音节成分为主，且指人语素的位置基本固定地置于词的末尾；从语义特征上来说，表现为指人语素意义的类化（泛化）以及语素色彩义的中性化倾向。总之，流行语中的“X+指人语素”逐渐凝固成了一个适配性强、能产性高的构词形式。

从对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分析中可以发现网络流行语的一些特性。第一，网络流行语的构词来源较为丰富，其中，借用本族语语言现象的网络流行语数量很多，如旧词赋新义、原有色彩义转换等等。本文所分析的指人语素及其类词缀化，就可以看作是对词或语素原有语义和用法的借用与扩展。另外，网络流行语的来源也常常受到外来语和外来文化的影响，如上文提到的“控”“狗”，又如音译外来词“粉丝”（fans）等等。第二，网络流行语的产生和发展呈现出较明显的类推特征，网络流行语在传播过程中往往会被接受者和使用者模仿、加工、创新，在同一构词形式下产生多种多样的框填和类推，这为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提供了有利条件。其他网络流行语的衍生也同样呈现出类推特征，如用缩略法构词的“BF”（boy friend）、“RP”（人品），用谐音变音法构词的“杯具”（悲剧）、“盆友”（朋友）等等。这种类推和更替也反映了网络流行语“新陈代谢”较快的特点。第三，网络流行语讲求经济性，以“X+指人语素”为例，这一构词形式下产生的流行语多为三个音节的词语，以比较简练的形式表达了丰富的内涵，如“XX控”表示对某类事物极其迷恋的一类人，较为简明地标示了使用者的爱好或倾向；“XX狗”可以表示处于某阶段或某种状态的一类人，如“单身狗”，不仅表明了“单身”的信息，也表达了使用者的幽默精神，同时“狗”这一语素又能让人产生可怜、可爱等语义联想。第四，网络流行语的发展变化趋势往往反映出流行语使用者的语用心理，如，使用“X+指人语素”这一构词形式来自称，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使用者希望表达自我、寻求集群认同的心理，因为指人语素前面的“X”这一成分往往带有标签性质。又如许多幽默搞笑的网络流行语的使用，可能是使用者力图增强言语交际效果的语用心理的一种体现，这或许可以从语用学的角度再进行深入探讨。

随着流行语传播范围的扩大和使用频率的增加，一些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程度已经相当高，甚至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种语境之中，如“XX族”“XX二代”等等。而本文着重分析的三个指人语素“党”“控”“狗”仍处于类词缀化的进程当中，类词缀化程度和流行范围都有所不同。那么，“XX狗”能否如“XX族”那样逐渐发展成一个比较成熟的类词缀化的指人语素呢？本文对此持怀疑态度：由于“狗”这一语素的原有用法中几乎没有用来指代人的用法，并且“狗”在汉语中的贬义色彩较为浓厚且根深蒂固，因此预测其类词缀化程度的加深比较困难。当然，就目前来说，“XX狗”仍然是一个诙谐幽默、能表达情感和态度的、比较受使用者青睐的流行语，其生命力应当交给时间来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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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宇婷 四川成都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610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