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衣冠
2017-07-05郗文倩
○郗文倩
中华衣冠
○郗文倩
中国古代服饰文化
“穿衣戴帽,各有所好。”这话是说,除了特定职业对服饰有某些特殊要求外,选择穿什么,怎么穿,更多属于私人的事情。对此,旁人外人如果指指点点,不是多事,就是古板,这种想法如今已是共识。然而细算一下,这观念也不过是近三十年才慢慢被人们接受的。倒推几千年的服饰历史,穿衣戴帽关系着等级地位,牵涉道德伦理,更关乎着礼仪教化,还受到公序良俗的牵制,是怠慢不得的。
和地位等级有关,这是对服饰发展影响最大的观念。《周易·系辞》:“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为什么治理天下要强调“垂衣裳”,大概是说这样的衣服是宽博拖沓的,和普通人的短打扮不一样,不太实用,但却是象征,表明某种身份和地位,后来的章服制度即由此而来。章服,即绣有日月、星辰等图案的古代礼服。每图为一章,天子十二章,群臣按品级以九、七、五、三章递降。十二章包括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图案,各有象征:日月星辰,取其照临;山,取其稳定;龙,取其应变;华虫(雉鸟),取其文丽;宗彝(祭祀礼器),取其忠孝;藻,取其洁净;火,取其光明;粉米,取其滋养;黼(斧形图案),取其决断;黻,图案左青右黑,取其明辨等。
古代刑服也有分别,按《晋书·刑法志》的说法:“犯黥者皂其巾;犯劓者丹其服;犯膑者墨其体;犯宫者杂其履;大辟之罪,殊刑之极,布其衣裾而无领缘。”这里的黥、劓、膑、宫、大辟都是残酷的肉刑。以刑罚治民,不仅残其体肤,还要攫其精神,故而要在刑服上做文章,如此,投之于市,遭人唾弃,方起到警示作用,这就是所谓的“画衣冠而民知禁”。因此,穿什么看似是个人喜好,实则是一面镜子,照见社会,也就成了文化的复杂表征。
在社交中,一个人的衣冠服饰是最为外露的特征,也就最容易标明身分地位,慢慢就会衍生出一些富有涵义的微妙用语。有谜语云:“头尖身细白如银,上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谜底是针。编谜语的很聪明,借此“针砭”世俗社会一些不良风气。为此,古今都有一些人为了反抗这种风气,也用衣冠代言,以标明自己的精神超拔,不合流俗。你们衣冠楚楚,我偏袒胸露背;你们正襟危坐,我偏要扪虱而谈,在魏晋时期,这就成为一种特有的风流气度。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服饰是工具,是标志,可据此获得身份地位群体的认同感。鲁迅写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惟一的人。”站着喝酒,言其穷困潦倒,长衫虽破也要固执的穿在身上,是他极希望区别于“短衣帮”,勉强保留一点尊严。
同样,服饰区分性别,也生出诸多话题。传统女装强调严密遮体,平直宽松,不给人性的联想,故男女平权也从服饰开始。19181918年55月1414日,上海《时报》刊载了市议员江克生致江苏省公署的函件,要求制止时髦女装,认为当今流行女装手臂露出一尺左右,女裤吊高一尺有余,暑天穿粉红洋纱背心,外罩有眼之纱衫,这些原本都是妓女的穿着。妓女以色事人,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上海大家闺秀们也争相仿效,这简直就是诲淫诲盗,不成体统;妖服盛行,女教沦亡啊!
对此,当时的新文化运动者也撰文回击,比如鲁迅《小杂感》讽刺道貌岸然者:“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最近一两年,有关地铁女性服饰暴露与性骚扰的关系问题又让人们争得面红耳赤,可见,这个话题还是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