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三章)
2017-07-05焦晓艳
焦晓艳
未完成(三章)
焦晓艳
焦晓艳,1993年10月出生,大学期间开始写散文诗,已在《散文诗世界》《延河》《绿风》《伊犁河》《伊犁日报》《伊犁晚报》等发表若干散文诗作品。
方 式
从未启齿,把一本书烂在肚中,霉味很重,每个字都是条虫。之后化蝶,需要一个飞的温度。时光相对,纠缠成根,生长之势不可除,并且,除者无心了。
用最快的速度感知痛苦,用最长的时光沉迷回忆,用先知的口吻,告诉自己生命,告诉生命星光。幸福的欢笑声,幸福的沉默,幸福里还有一个,被遗弃的妄想者,等待路的覆没。不可起步的脚,已石化了么?
像风一样疲惫,呼啸着奔跑,只为把一片枯叶吹到天的尽头,气力全无,然后软软地躺下,等待春天的抚摸。我出门,放屋子去流浪,在深山与大海的阶梯上,攀登的呼吸急促如敲打的节奏,把最后一只鸟的家,送给羽毛。
缪斯未完成
我被无数尘埃拥抱,在大地蹒跚。我看见的天边,是一首待人谱曲吟唱的诗。我淹没在人群,游荡,归来后抚摸一遍空房子的孤寂,就着夜住下。
我与时光有一盏安宁。
有时现实累了,有时梦想瘦了。我养着一只初夏捕来的蒲公英……有天下午五点,我将它放飞,飘进夕阳抖落的羽毛里……
饿的时候,我望穿了怀表的铜色,抓住一秒之间的寰宇,扑上去吞掉了一碗月光。疲惫到了没力气失眠的假日,我被梦覆盖,被心事追赶,像酒醉一样的痴傻和疯狂——在世外,被心跳擒住,一场时空消散的欢畅。
我飞的自由和爱的快乐,装在一个小匣子里,像一只被猜想孤不孤独的蚕。我惧怕死亡。
我的死,亲人的死,陌生人的死,情意的死。但我总忘了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向无可挽回的衰落,我蹦蹦跳跳度日,仿佛开开心心赴死。
而有些时候,我不愤怒不失望的平静时,我喜欢死亡。我想象死,向往死,亲切地忖度死亡的笑。
世界的陌生,陌生的冷落,陌生的赞誉……陌生是无助的期望,让人颤抖。分别令人难过,不是因为再见不着,而是因为再爱不到,我和你都还长长久久,但我们已死了。身与心的寿命,消失的河水,你的抉择玩世不恭。以及,生死与共……
那本书里藏了一个梦想,埋在笑的尾声,听不见悲伤。赶在你之前来,带着你的灰烬走,像惊了世的自杀,双双热恋中的殉情。等我们各自老了,我送你那页梦。心动了经幡吗?情亡了江山吗?快乐是一张倾城的容颜吗?
来自角落和边境,世人代代供奉的图腾。美,是一场浩大的偏执,成为宿命里的宗教。
多情之人,必多劫难,得一天堂。爱心知美意,日日等待,朵朵修炼。
我的姓名,我的身世,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我何许人也?
我是一片喜欢蓝色阳光的叶子。我迷恋你的美丽,我独守我的爱情,我听说我们的往事,在我的诉说里。
给了我时光的人,我抚育你的孩童。
点着张望星空的路灯,还藏着一个安详的梦。一秒,一日,一生,一字,简单是疗人的咒语,微小可握在手里。脚成为了路,生活就成为了故事。这样专注的真实,这样贴心的命运,可以即刻停下来,不叩要访的门,不续要诗的文,不穷要爱的人,放下的,一直还在。
爱意遁世,脱众生苦海,升仙为灵,还你岁月,想要的,是最好的礼物,不得的,是喧嚣的温柔。到达之前的马蹄声,让双眸作最温软的手,取最感人的传说,记下一生所誓,为之生死的诺言。
爱是天性。遇见你,是不可避免的命运直到爱与生命无关,与生死无关。我自己的爱情,唯一的美梦和古诗文。灵魂会变成一颗石头,我腐烂了,长成杂草。一个人的月光和两个人的月亮,在坠落的夜的边上,飘……
褐色眼睛分手了秋天季节。伤心是一场翻身遗忘的旧梦,穷追不得归续。第一次见你,最后一次别你,我的追逐撞上一个回眸。
一只小猫老去了,葬礼来自久远的相逢。青春的脚趾踩上泥土,风是脚印,一厘米土地,一片飞云。乞丐和英雄都有朋友,你是谁的笑容?
为何要征讨玩耍的罪过,为何要遮掩罂粟花的裸体,为何有疯掉的牛,哭泣的狗,为何蛇要引诱人吃禁果?
为何卧佛之前,信仰敲锣打鼓。庄子的山歌是哪一首?她是个野孩子,疯玩,哭闹,愚笨,粗俗,生活圆满。地狱,爱着天堂,天才的凄凉,先知的贫苦,少女的叹息,花开震痛声音。身边的呼吸,城外的街,亡灵的遗梦,岁月相互拥抱着……
露水散落一地。诗歌破碎,章节凌乱。太阳将飞来……我是我灵魂的通灵者,我用最微小的平凡捕捉世界。
缪斯未完成,风在堆砌琉璃界。
漂泊的城市
你和我,在城市游走的人,被城市熟知的人,陌生的邻居,你好不好。
城市还是那座被终年封锁的城市,我们自己制造防御工事,下一步,也许还可以划割天空。隐约大家都觉得,万一有猛兽误入,自己必将性命堪忧。
在好多房间里,我们慌乱而孤独。夜色还是那个万家灯火的模样,和百年之前的小村口一样,温暖安详,只是霓虹下我们更加破碎,远离母亲的孩子很瘦,找不到爱人的姑娘变丑,车水马龙有时抵不过一个陌生人的微笑,四下无人时,偶尔想起一些梦想未圆。然后更多的人习惯了行色匆匆,从不会为自己流泪。城市里我只有冬天,寒冷它气宇轩昂,不曾被高楼阻挡。当大雪来临的时候,我依然能像去年一样激动好几天,甚至喜极而泣,手舞足蹈,我开始撒野,仿佛草地上的一只羔羊。
冬季唤醒了我冰冷但敏锐的触觉,仿佛骤然苏醒,却不是在阳春三月发生的事。有那么一刹那,你会不会,也在自己的生命里振奋起来,就如同孩子渴望游戏,少年心怀爱情,如同母亲的微笑,男人的抽泣。我希望,在街角转身,能遇见一个正经历同样时刻的你,我们可以坐下来,安静地分享一杯热饮。
冬天是盛大隐秘的仪式,我受戒之后,修行才刚刚开始。从此以后我必将乞讨,从幽深的道路上沿街贩卖严寒,兜售多余的热情。我必将衰老且迟钝,欢喜时无法完成一个圆满的欢呼雀跃,凄楚处也暗淡得了然无痕,但我亦如草木,春华秋实的节律,仍然丝毫不误,追逐呐喊的力气尚存。我,将存活,以及自我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