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身+增高:创业孵化器转型之道
2017-07-03于佳乐
于佳乐
在创业大环境经历一场残酷的洗牌后,创业孵化器的发展也走到了新的转折点。当《经济》记者再次走访各类创业孵化器(其中包括创业产业园、众创空间)时发现,有一类孵化器慢慢向专业化和垂直化发展。而另一类孵化器则因暴露问题太多,正在被市场淘汰。
孵化器数量过多
闲置的孵化器越来越多,就像落灰的物品一样,成了一种资源浪费。
2017年3月,站酷孵化器创始人李伟在朋友圈发出了一条转让申请:站酷创立6个月,烧了100多万元,现在只能等待外人来结束其生命……
站酷位于北京市朝阳区,2016年下半年,李伟抓住创业浪潮最后的尾巴租了一个1000平方米的屋子,装修出8个办公室和100个开放工位。为了运营好这个孵化器,每个星期都举办活动。按最初的设想,站酷可以容纳30个团队,但是直到100万元的创业本金烧完,在最高峰时也才入驻了10个团队。
6月初,《经济》记者又来到北京市大兴区某孵化器,其每层1000多平方米的空间被切割成若干个10平方米大小的格子。
与齐全的办公设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该孵化器一半以上的工位都空着,没有门卫保安,只有两名保洁阿姨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偶尔能看到封闭的工位内坐着三五个创业者,气氛十分荒凉。
记者走访多家孵化器发现,站酷的落寞收场和大兴区孵化器荒凉的气氛是目前行业的普遍现状。以洪泰智能硬件孵化器为例,其搬入国安创客有一段时间,但120个办公位多数还在闲置。李伟也向《经济》记者坦言,目前孵化器数量远高于创业项目的需求量,很多孵化器、产业园区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的确,为鼓励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国务院办公厅自2015年以来,先后出台多项政策营造浓郁的大众创新创业氛围。而政策支持、资本追逐和技术发展等多重因素促进了创业环境的发酵,使孵化器市场规模近年来持续增长。艾媒咨询预计,到2020年,中国的孵化器数量将接近5000家,但入驻率却不到30%。而且孵化器的增速是被孵化企业的11倍。
创业者周楠向《经济》记者回忆说:“前年是创新创业掀起高潮的时期,找个办孵化器的房子说没就没。如果你不能快速交钱,基本上就不会是你的房子。”
数量的激增,直接引发了孵化器的野蛮生长。“今年孵化器遇到了很多问题,甚至出现倒闭潮。”嘉德资本合伙人乔文杰向《经济》记者表示。
孵化器总体仍有裨益
《经济》记者从科技部火炬中心了解,截至2016年底,各类创业孵化器已实现全国所有省份的全覆盖。当前全国有4298家创业孵化器,带动就业超过180万人,帮助1.5万个服务的团队和企业获得投资总额约539.6亿元人民币;获得27亿元人民币的政府资助;涌现出美图秀秀、YY语音、饿了么、摩拜单车等一批现象级的创业项目。
火炬中心孵化器处处长陈晴告诉《经济》记者,目前创业孵化器取得的成绩是值得认可的。其已经解决了创业早期孵化难题,形成了从创意到产业的创新创业服务生态。同时,各省份地区也摸索出了符合地区特点的孵化模式,支持本土产业转型升级项目。
例如,佛山作为传统制造业大市,其很多创业孵化器项目都是定位于孵化智能制造上。又如岳阳在逐步建设成为“两带”(长三角经济带和珠三角经济带)之间重要的石化工业基地、电力能源工业基地,岳阳创业中心也根据这一产业集群优势,建设诸多新材料和新能源与节能专业孵化器。
同时,一些传统产业园正向孵化功能转型,因低成本、全要素而受到创业者认可。
位于湖北武汉的“汉阳造”文化创意孵化产业园,其所在地前身是中国大型工业的聚集地,曾汇聚国营大型企业824工厂、武汉国棉一厂等工业产业。随着20世纪90年代企业改制、外迁,“汉阳造”陷入长达数十年的沉寂。
而据《经济》记者了解,近两年“汉阳造”产业园转变发展思路,为园区入驻企业提供包括商务、资金、信息、咨询、市场、人才支持、技术开发与交流合作等“一站式”服务。目前“汉阳造”产业园实现了成功转型,入驻企业数量从最初22家发展至近百家。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老牌孵化器依然是不折不扣的主力军。多位业内人士向《经济》记者表示,在国内数以千计的孵化器中,创客空间、创客咖啡等新兴孵化器虽名声在外,却还未成为创业孵化中的主力军。拥有充裕空间载体、优异地理位置、丰富资源的老牌孵化器无论在孵化数量还是在孵化质量上都牢牢占据着主导地位。
孵化器圈地乱象丛生
孵化器能够在企业创办初期举步维艰时,提供资金、管理等多种便利,旨在对高新技术成果、科技型企业和创业企业进行孵化,以推动合作和交流,使企业做大做强。在此背景下,国家近些年对扶持创业孵化器发展的奖补政策也逐步加大,但其中也有不少孵化器只是个噱头。
河北联商产业园从2015年开始,就大力宣传要从园区开发商到运营商和服务商的角色转变,也宣布试水产业园孵化器项目。但令人不解的是,敢于尝试新事物的联商,却始终不会孵化。
“孵化园区可以做,但不是物理空间建好就大功告成了。”河北联商产业园经理李环向《经济》记者反省过去的做法,“能够做好孵化园区,就必须具备像风投和投资管理人一样的管理和项目对接能力,必须有专家团队评估项目的市场价值,需要完成专业的投资动作,而不是园区随随便便去做。”
《經济》记者在走访一些孵化器后发现,孵化器模式大多还是以园区企业和某些投行合作,或者同银行合作。孵化器搭建一个集合各方资源的平台,组织几个项目推介会,借助专家和专业运营团队的力量帮助企业成长。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创业者表示,现在孵化器忽悠人的服务项目依然很多。开发商把孵化器描述很美,也很能打动政府。但事实是,园区养不起专业人才,也没能力承担投资带来的高风险。
同时,《经济》记者发现,在政策的趋利下,各类公司也冲着廉价派送的资源而来,工业地产的开发急速扩张,变成了一场以社会资源为交易的圈地运动,形成以下四种乱象。
其一,圈地园:外表繁荣,里面却是陋室空堂。这类企业只是先拿地,再围挡,静候国家、企业拿钱为其建园,硬拼土地“红利”。
其二,烂尾楼:曾夸下海口,如今实则一片烂摊子工程。不少开发商的初衷多为钻政策空子,榨取优惠空间,用住宅地产模式开发工业地产。企业被诱骗走进去,但没有后续资金的跟进。
其三,标配城:只是看上去很美。记者发现,目前创业孵化器仿佛成为各城市的标配,但情况却是人有我有,模仿甚于创新,同质化、同构化严重。
其四,万国城:内容丰满,没有筛选机制。创业孵化器本该是中小微企业按照产业链条的需要进行梯度式配置入围。然而目前有一些创业孵化器却忽视全产业链的企业有效配置,单纯广撒网,项目来者不拒,尽收“麾下”。
“二房东”孵化器已然落寞
中国一部分孵化器的收入结构总体上仍然以房租收入为主,这类孵化器的特点是没有融资、市场、人才方面的服务,完全处于“散养”状态。但近日《经济》记者走访时发现,无论是地方政府主导还是企业投资建设的孵化器,靠“房东经济”维持的几乎都倒闭了。
例如孔雀机构的落寞。孔雀机构成立于2010年,其占地面积已发展到3000平方米,拥有22家联盟企业,该平台上的孵化项目达到三四十个,堪称深圳最大的孵化器之一。然而最终却因为无法支付租金,连续3个月拖欠租金以及物业管理费用,遭到中正物业的强行拆除。
乔文杰告诉《经济》记者,孔雀机构一直以向入驻企业收取租金为主要收入来源,而这一部分的利润率其实是很低的。“我们可以算一笔账,每平方米租金与物业成本的差价不过10块钱,即便孔雀机构有3000平方米的出租面积且全都租出,他们的毛利也依然很薄。”
乔文杰认为,未来能够在市场立足的孵化器,一定是拥有产业背景,而且专注于垂直领域的。创业者最缺的不是成本,而是扶持他们成长的理念。孵化器如果不能提供足够完善的服务,低租金不足以有吸引力,创业者会转投他处。
“孵化+创投”模式受认可
去年12月,上海张江移动互联网孵化器正式在新三板挂牌,成为国内孵化器行业第一只股票,“孵化+创投”模式的孵化器获得资本市场高度认可。
同时,《经济》记者在了解多家孵化器商业模式时发现,目前大部分孵化器中基本形成了“创业导师+辅导员+联络员”的创业企业成长三级辅导体系,根据孵化企业实际需求,开启企业成长促进服务。
那么这是未来的趋势吗?
创业培训协会孵化器中心相关负责人李霖娜向《经济》记者表示,目前孵化器的情况较去年相比有很大变化。很多孵化器已经开始进行“瘦身”和“增高”。
李霖娜说,“瘦身”主要体现在产业门类上,类似很多成功企业进行业务重组一样,未来各类创业孵化器都需要进行产业整合,围绕主导产业进行系统性孵化。
而“增高”主要体现在产业提升上,对于不同的孵化器,由于其发展情况不同,产业提升的方向也有所差异。孵化器可以借助产业融合,延伸和拓展产业链,构筑孵化器“微笑曲线”,提升其产业链的竞争力。
再者,品牌化和连锁经营也是目前的一大趋势。
说起美国硅谷,没有哪一个孵化器可与之相提并论。硅谷的企业、产业、风险投资、创新文化都具强势的品牌烙印。
但国内也不乏成功运作的孵化器,像中关村科技区、中关村创业大街、优客工场等都在国内建立了较大的品牌知名度,目前这些孵化器已采取连锁经营的开发模式,走上品牌输出之路。
同时,资金问题也是孵化器开发绕不开的困境。李霖娜表示,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其资金运用方面也不断出現新的模式。“目前在孵化器开发方面,除了银行贷款、财政拨款、BOT、上市融资、发行债券等传统融资模式,信托融资、建立基金、股权私募基金、融资租赁等新模式相继出现。”
在产业孵化和扶持方面,也出现了多种多样的资金模式,如担保公司、小额贷款公司、科技银行、私募股权基金、风险投资等。“在产业扶持中能否形成多样化的融资体系,已成为孵化器能力体现的一个重要因素。”李霖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