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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色

2017-07-01汪去

晚报文萃 2017年2期
关键词:鲁智深冯唐李敖

汪去

戒色难。

我经历过一个真实的事情,青春期时,我有一个玩伴,他到西瓜棚里找被称为“村里一枝花”的小女孩聊天,聊着聊着内容就有点出格,女孩脸红了,让他滚。不料女孩的父亲正好来送饭,以为这小子要非礼女儿,暴打他一顿。这小子从此辍学,在村子里夹起尾巴做人。

大人们义正言辞告诫我们,此人危险,禁止接近。

男孩们调皮,对于聊天细节的好奇让我们将大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这让我想起余华的《兄弟》中的李光头,他因偷看刘镇镇花林红的屁股成了小镇的焦点人物,所有男人排成了队,请他吃三鲜面,为的就是探寻一下屁股的秘密。李光头因此风光无限,三鲜面吃得不亦乐乎。

我的这个玩伴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尽管村里的小男孩也接二连三在他放羊的河滩里找到他,可他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每次他都憋红了脸,一个字都不肯说。后来,在我们的见证下,他用蓝墨水和小刀左手手腕上刻了一个“忍”字,以此表示洗心革面的决心。

这大概算是我性启蒙过程中一个里程碑事件,小伙伴手腕上血淋淋的事实地告诉我:戒色——从此不要单独和女孩子聊天。在我们年幼的心灵里,女孩就是色的代名词。

郁达夫在《回忆鲁迅》一文中说:经常在冷天看到鲁迅穿单裤,那时的鲁迅正过着事实上的单身生活,也不怕着凉,原来他这样做是为了降低性欲。郁达夫这样说不知道有无向鲁迅考证,但对一个身处那样年代的单身来说,不戒色又能如何?但再细想,这话其实不对,因为单身的鲁迅本就无色可戒,无奈之下只好对自己下手狠一点,可能挨饿受冻是降低性欲最见效最不着痕迹的选择。

和曾国藩比起来,鲁迅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曾文正公一生立德立功立言,位极人臣,完美无缺,冯唐称其比孟子更有资格封“亚圣”。你以为这样的成就是怎么得来的?戒色得来!冯唐在《愤青曾国藩的自我完善之路》中说:“(曾国藩)决心一辈子同自己心中的贼作斗争,即使心中的贼像小鸡鸡一样竖起来,也决不安抚,决不自摸。”每读到此,一幅怪异的画面便在我眼前生动起来:曾文正公一袭长衣,手提钝头刀,低头沉思,随时准备阉割掉心里的那个贼。整个《曾国藩全集》里也就只有他写给妓女大姑“大抵浮生若梦,姑从此处销魂。”这样的挽联,才能证明曾老夫子也曾经年轻过。这样的亚圣,除了曾文正公,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愿做。

当然,曾文正公所戒的“色”,就不单单是女色那么简单了,对他来说,色是人间乐事的总称,是珍馐佳肴,是莺歌燕舞,是权倾天下,是做“千古第一完人”,是赤裸裸的诱惑。

李敖够风流,但他说:50岁以前看到女孩子立刻下手,到了60岁以后就是天人交战,内心挣扎,等到70岁以后只能掉头就走。

潇洒如李大师,也有望色兴叹的时候,何故呢?身体不行了呗!60岁是李敖的一個坎儿,到了这个年纪,丹田里都是浑浊之气,精气神如江河日下,黄鹤一去不复返,非不想戒,不可不戒也。

寻常如你我,这样的坎儿又在多大年岁到来呢?

《水浒传》中,鲁智深剃度。法师问他:尽形寿,不近色,汝今能持否?鲁答,能;法师问,不沾酒,能持否?鲁答,能;法师又问,不杀生,汝能持否?法师连问两次,鲁智深含糊应到,知道了。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杀富济贫、快意恩仇就是鲁智深们的心中追逐的“色”,法师明白,想让满身腱子肉的鲁智深“戒色”是不现实的事,所以最终他也没有深究下去,只是认认真真走个剃度的过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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