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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博物馆又爱又恨的乙方才是好的图录编辑

2017-06-30

国际博物馆 2017年6期
关键词:版式策展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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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办展览,需要出展览图录,通常还是花钱出。这时,出版社的编辑就成为天然的乙方。然而,如果仅仅满足于组稿,收稿,排版,印制,收钱,那只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文字编辑。只有不断地敢于挑战甲方,在博物馆各种压力下发声,才有可能做出不一样的展览图录。

策展与策书的过程是有许多共同点的。同样都是围绕一个主题,组织材料,搭建框架,寻找合适的表现形式,最终提供精神产品。同样要兼顾学术性与可看/可读性,也都要考虑到观众/读者的接受度。这些共性是两类产品得以互补的基础。

其次,展览图录不是可有可无的附属产品,而是一个展览学术性与影响力的有效延伸,也是展览社会效益的实现方式。博物馆的展览策划,是一项极具学术含量的工作,其中蕴含着大量的学术研究成果。限于临展的周期与展览场地等各方面限制,以及考虑到普通观众的接受度,有相当一部分学术成果无法在展厅即时展现。此时,附有研究性论文的展览图录大可以弥补这一遗憾,对专业研究者而言更是有价值的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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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图录究竟是什么?

首先,展览图录不是考古图录。展览图录的核心是文物,但重心又不是文物。展览图录如果仅仅停留在文物图片+说明的形式,那是不符合其“展览延伸品”的性质的。

其次,作为“展览衍生品”的展览图录,理想中应包括特定的要素。

1.展览的序(前言)。展览图录是一个展览的总括,有一篇序或前言,交代展览的缘起,展览的组织经过等,有助于观众或读者对展览有一个基本的印象。

2.策展人手记。未必能做到每一本展览图录都有策展人手记,但一篇好的策展人手记,可能让人了解策展人是如何在一个点上发散思维,最终形成完整的策展思路的;也可能让人明白,在有限的场地里,策展人是如何规划展品与空间的关系,为观众设计合理参观动线的;或者也有助于向同行提供新技术新媒体在展览中运用的案例,等等。

《铜塑美国西部》“策展人手记”中还收录了策展人陈同乐的手绘图,使读者可以更加深入地贴近展览、了解展览。(《铜塑美国西部1850—1925》,南京博物院编,译林出版社2014年9月出版。)

3.学术论文。每一个展览都有明确的主题,可能是基于时间线安排,也可能按文物本体设计,还可能另有应时应景的考虑。主题的设置,背后是学术研究者的心血。此时,学术论文应当是最能体现学术研究成果、阐释展览主题的方式。

4.图版。展览图录,文物图版必不可少,也是重点。图版部分,结构应当是与展览相一致的,而内容上应突出对展品的深度诠释,形式上则突出设计感。这需要作者以学术研究的功底,把超出展厅说明牌的展品内涵以文字的形式交代给读者,也需要设计师根据展品体量、材质、重要性等,综合考虑版式的设计。这也是图录易于出彩之处,合理的工艺比如对开,拉页等,可以为图录加分不少。

此外,随着新媒体技术的发展,我们也考虑在未来的展览图录中,增加一些互动元素。例如,为图版部分重点文物附上二维码,读者扫描后可以进入微网站进行深度阅读,或是在一些反映表演艺术、形式感特别强的藏品附上二维码,扫描后可以获得声像体验,抑或是把图录中部分图片制作成明信片,观众可以凭此在展厅里进行体验互动等。

《和·合》图录上附有“指尖上的‘和·合”,读者通过扫取二维码,即可下载展览配套APP,大大延展了閱读体验。(《和·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谐之道》,南京博物院编,译林出版社2015年12月出版。)

个人以为,一本好的展览图录,可以集学术资源、陈列艺术、展品研究为一体,也可以让有兴趣的观众获得超出展览本身的享受,一方面弥补临展撤展后的遗憾,另一方面也可以部分实现“把展览带回家”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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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策划与图录的编辑应当在策划展览时被纳入统一考虑之中。

绝大多数情况下,策展大纲与图录的编排是保持一致的。然而,展览作为一种立体、动态、即时的艺术表现形式,与图录平面、静态、无时效性的出版物形式又略有区别,因此,两者强调的重点也不尽相同。此时,在策展阶段就把图录的出版考虑进来,不失为一个有益的形式。

南京博物院这几年展览,从策展会开始,博书堂始终从头参与。这一阶段,是编辑了解策展人的思路,策展人则会对图录提出具体的要求,双方进行沟通。同时,编辑也会以一个普通观众或是准专业观众的角度,对展览与图录提出自己的建议。从小的方面说,展览与图录的命名,编辑部门也时有贡献;从大的方面说,展览与图录的结构、内容与形式,也往往在策展会上由团队经过头脑风暴后,形成相对统一的意见,再提交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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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不得不说,我们编辑过的图录中,有几本都是急就章式的,因此也不是特别令人满意。一个展览的布展,陈列部可以加班,甚至连夜加班,但是作为编辑出版来说,其中所需的环节有诸多是自身加班无法控制的。比如书号的申请流程,往往需要一个月甚至更多;比如印制环节,印厂加班也没用,书印刷出来是需要有一个墨干的过程,更不用说如果有一些工艺还得完全手工操作。

在我印象中,南京博物院的“百年旗袍”展图录,从接到电话说要出书,到书赶在展览开幕时如期送到,不过20天。当然,中国丝绸馆的旗袍很美,我们以南博社教部的美女们为模特,在南博民国馆拍摄的图片也很美,多少弥补了图录本身的遗憾。然而,这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尽管各方面都很满意,我们自己仍觉得,多点时间,可以做的更好。

2015年10月,博书堂承担了福建博物院《博.戏——中国古代体育文物展》图录的编辑出版任务,也是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容团队、编辑、设计师几乎每天都在沟通,完全处在战争模式,大约改了8稿,下游的印厂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最终图录赶在16号展览开幕前一天下午运到福建。福建博物院表示满意,除了有点薄,但对设计师和编辑而言,若是多点时间,其实是很容易解决这些遗憾的。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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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在展览策划环节,策展人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在文物说明环节,研究专家最具发言权。同样,在编辑出版环节,文字编辑与美术设计师的意见,应当得到尊重。这并非把各个环节的职能进行分割或者对立,只是事实证明,术业有专攻。在文字环节,编辑毕竟受过更系统的训练,在版式设计与整体装帧上,设计师提出的方案往往更能体现策展人的理念——哪怕最初策展人与编辑都有异议。

当然,这几个角色是既统一又对立的,一本图录的文字、图片、版式,最终不会由哪一个环节单独决定,而是各方博弈平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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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经费的保障。

从个人而言,我并不主张凡展览必出图录。但我希望值得出图录的展览,那就應该在展览经费里预留一块,免得出现馆方希望书出好,结果因为经费造成不上不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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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一下,展览图录编辑与出版的三个阶段、各个环节,以及容易出现的问题。有些是有惨痛教训的。当然各环节有时是同步进行的,也偶有顺序调整。

一、准备阶段

1.定选题。这是与定展览选题同步的,或者略滞后。千万不能临开展的时候提出要出一本图录。这个提前量至少得有两个月。

2.定书名。在此环节最重要的是书名和著作权责任人。没有这些无法申报选题,申报之后要改同样很花时间。而且,往往书名与展览都要进行改动。

二、蓝图阶段

1.定结构。内容上基本上与展览结构一致,形式上一般分为辅文(序或前言),学术文章(含策展人手记,图录独有),文物图版。

2.定版式。设计师一般提供三到四个版式,供编辑与策展人选用。

3.定纸张。不要小看,不同的展览,有不同的格调,要选不同的纸。

4.定预算。很关键。没钱万万不能。

三、实施阶段

1. 定截稿日期。不得不遗憾的说,绝大多数图录的稿件,都很难做到齐清定。文字如此,图片更是如此。作为追求质量的编辑与设计师,都会经历无数催稿或是调整图片的噩梦。

2. 正文定版。经过编辑的劳动和设计师的努力,版式确定,文字图片确定。

3. 封面定版。这个环节最重要的,是如何协调编辑、设计师与馆长的意见。

版权页与工作人员名单。千万不要忽视这一条,展览相关工作人员怎么排序,图录相关工作人员排序,以什么名义在图录上体现,都需要领导认可。

4.印制。这时往往需要编辑与设计师下厂跟单,还经常需要策展人跟单,因为展品印刷的颜色需要和实物进行对比调色。

执著而略带强迫症的乙方,让博物馆又爱又恨的乙方,或许才是好的图录编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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