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暖橙色灯光
2017-06-28张文博
张文博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丝被风撕裂的云,缱绻着不愿离去,细碎的蔷薇花瓣已经散落一地,大概是被修剪过的缘故,开不出往年气势磅礴、美轮美奂的花朵了,一如我不再留住的过往。
父亲与摩天轮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沉默寡言,严厉而沉闷。在别人家的孩子被他们的父亲用双手高高举起时,我的父亲却只是埋头读书。所以当我看到同龄人炫耀与父亲一同去游乐园的经历时,总是忍不住地羡慕。
直到父亲第一次带我去游乐园。诺大的游乐园里五光十色,花花绿绿,但父亲只带我去坐摩天轮。高大的摩天轮,沉默的摩天轮。那时的我,并没有太多开心,只是深深的失望着。
这一次有缺憾的记忆并没有影响我太久,我很快长大,长高,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父亲的印象并没好多少。我离开了小学,步入初中。
一个冬天的晚上,寒风飒飒,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大雪。白色的灯光铺展在纸上,温暖而迷离。此刻的我,正满头大汗地与数学题作斗争。冗长的文字与复杂的图形交织出令人眩晕的画面,已经半个小时了。
“你先歇歇”,熟悉而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温热牛奶的气息,是父亲。装满牛奶的碗与他的下一句話一同落下,“我来看看吧,你休息一会儿。”手中的数学学案被抽走,父亲只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仅仅几分钟后,父亲便拿着题目返回。粗糙的大手握着同样粗糙的铅笔,却把题解得行云流水,略带乡音的普通话与灵动的思路结合,奇异的和谐。待到难题解出,父亲依旧沉默地离开,只是这背影不再沉闷,而多了几分潇洒。
温热的牛奶碗端起,氤氲的水汽扑湿了我的睫毛。与父亲同坐摩天轮的景象历历在目:嘟着嘴的我,缓缓旋转的摩天轮,城市夜色四起的灯光。那时的我,定没有理解这摩天轮一般的父爱。没有旋转木马的绚丽,没有过山车的刺激,只是一双大手,把我缓缓举向人生的高点。
巴比伦的月光,所罗门的宝藏,回不去的旧时光。摩天轮没有梦想,但他有一双手的力量。
一路有你
河流奔腾在山涧,是因为有雨水冰雪的加入,火车飞驰在铁轨,是因为发动机为它注入动力。人们行走在路上,却是因为有一个目标驱使着向前进。但我的路上除了目标,还有你。
八岁,有风的春天。
你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刚刚生出绿叶的杨树下,后座上是小小的我。阳光被树影不断剪开,散落一路,连同你的叮嘱:“春天风大,小心感冒,出汗的时候要摸摸头,别吃凉的东西……”注意的事有几条,我通通没有记住。只记得从家到小学的百米小路,盖满了你对我的爱。
十三岁,响晴的夏天。
屋前的核桃树抽出浓碧的枝条,白色的蝴蝶扑着翅膀忽高忽低地飞过树丛,光洁的双翅反射着灿烂的日光。在这样明媚的夏天,我却提出骑车出游。路程不过千米,但对于我却是一段长途。最终,我还是没有骑回来,你两手推着车子在前,我推着车子在后,不同的是我手里还举着一只雪糕。旅程的目标我早已忘记,记住的只有甜甜的雪糕味和你不变的笑脸。
十五岁,飘雪的冬天。
早起上学,窗外一片晶莹,树枝上,屋顶上,披上了一层松软的白雪。雪仍在下,一片片如同冬之舞女。
你的上班时间和我的上学时间相近,于是顺理成章地同我一起去看雪。凛冽的雪花夹在空气中扑面而来,你高兴得像个孩子。“你看,这片雪花好大哦!”你开心的嚷。我们一同奔跑在路上,咯吱咯吱地把雪踩出一个个脚印。平时漫长的上学路,和你一起行走时却变得如此欢乐而短暂。那一天,我早已忘记了年月日,记住的只有你奔跑的身影和一路上落下的欢笑。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你是为我放飞梦想而独守空巢的人,你是把爱奉献不在意时光流逝的人,你是甘愿存起自己的羽衣默默守候的人。妈妈,你就是那个随我一路的人,我的路,因为有你而不同。
希望一路永远有你!
幸福就是暖橙色灯光
缠绕的藤蔓从我脚下蔓延,开出一朵朵斑斓的花。他们的芬芳是那么熟悉,他们的花朵是那么亲切。终于,我忆起来了,这就是我亲手种下的记忆。
回忆搁浅在初冬的那个傍晚,尽管才刚刚放学,天却早早的黑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未化尽,浅浅地覆在冬青的枝叶上,合着凛冽的风,让人望而生畏。走在街上,冰冷的空气想方设法向衣缝中钻,不由得遍体生寒。
我的心同这冬日的雪一样寒冷,一样需要阳光。频频出错的作业让恨铁不成钢的老师终于忍受不住,“传讯”我到了温暖的办公室;好友的误解更让我跌进冰窖一般失望;而马上就要进行的月考无疑给我顶上一座大山。接踵而至的打击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怀疑自己双肩是否还能担住这压力,担住这期望,担住那熠熠生辉的梦想。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两片,三片,是冬之舞女,是上帝的宠儿。它们落在我的肩上、手上,似乎要告诉我什么。我顺着看去,是家的方向。
——柔和的灯光。
橙色、浅橙色、暖橙色。它把周围灰色的建筑染成让人心安的颜色,并且在空气中晕开。我辨出,那是家的味道,带着温馨的香气。
我忽地释然了。无论在外有多少挫折,名叫“家”的港湾从来就是游子的小船可以永远停泊的地方。没有风浪,只有爱。
暖橙色的灯光在回忆中渲染开来,流泻了一地温暖的光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