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书法的系统

文/杜文静

前段时间很流行一个词叫系统思维。所谓系统思维就是以一个全局观去看待事情和事物。『系统』这个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其实也很复杂。简单在于每一个事情和事物都是由几个部分组成，但是几个部分不同的组合和变化往往会导致一个系统的千变万化，这就是其复杂的地方。在日常的书写中发现，书法本身就是一个系统。当领会书法中的系统思维，你就拥有了一个宏观的眼界，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书法是一门哲学，它一直在制造矛盾并解决矛盾，经典书法美也在于它将矛盾处理得和谐。

米芾《贺铸帖》

钱沣楷书中堂

我们平常谈书法，无不谈点画、结字、章法等，这是组成书法艺术的三要素。每一幅书法作品就是一个整体，这三个要素是其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它们之间相互关联，相互影响。

先从单字的点画说起。因为毛笔是柔软的，所以书写出来的点画和线条会万千变化，有直有曲，有方有圆，有浓有淡，有枯有润等等，这就形成了点画的“形”；有柔有刚，有巧有拙，有“虫蚀木叶”，有“利剑长戈”等等，这就形成了书法中的“象”。

当几个点画组合在一起，必然产生关系，所以经典的法书总是能将“形”和“象”不断地调和，使其丰富又不偏执。像是一盘美食，有形有色，有滋有味。与此同时，点画之间又会形成一定的空间关系，其远近、暗接、呼应又会让点画在相互独立的同时形成一个整体。整体中会产生主次关系，为了达成整体的和谐，需要将一部分突出，另一部分作为辅助。所以产生了一个字中的主笔和主体。主笔的方向经常决定着字的体势，这就是书法中的“势”。

字与字之间要产生关系，可以是字势的承接，或者是两个字之间笔画的连接，还能通过很多种方法，从而达到“气”的贯通。在书写中我们强调“行气”，也就是一行之间要有气脉的相承，这样可以使其形成一个整体，也就是有“生命力”。墨色的从浓到淡或者字势的承接就会形成字组，使单个的字形成一个整体。这些字组就会形成整篇书法的部分。

通篇来看，一幅好的书法作品不是单个字的成功，而是整体的成功。这个整体包含了从点画、单字到字组、行气。书法就是一个系统，它使各个部分的对比、调和融为一体。人们常常把写书法比作排兵布阵，就是如此，每个小部分都要服从整体的调度，不断调整变化，解决矛盾，使整体形成最大的效力。

矛盾是在行进的过程当中产生的，就像我们在生活中一样，出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书法中也是，制造出矛盾之后，再通过下一组去平衡这个矛盾，顺势而出，自然地生发。书法通过一个系统，给了我们无限的可能性，让我们发挥、创造。它是一个可变体，这也许是书法最有魅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