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难题：苏联为何解体

孙凤仙

导语：帝国的根基，多民族的构成以及苏联的伪同盟结构才是苏联解体的重要因素。

1991年圣诞节这天，通过电视，世界上千千万万人观看了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的辞职演说。克里莫林宫大楼上的苏联红旗缓缓降落。这意味着苏联不复存在了。冷战中最聪慧的实践家和学者乔治·凯南在1995年写道：“回顾现代国际关系史，可能从17世纪中叶到现在，我觉得很难想象，相继以俄罗斯帝国和苏联著称于世的大国在1987年到1991年间突然从国际舞台上彻底解体并消失了，很难有比这更令人奇怪，令人吃惊，乍一看更令人费解的事情了。

美国总统布什把苏联的解体与冷战的结束联系起来，庆祝美国人的价值观赢得了胜利。一些政治学家和历史学家则认为，失控的军备竞赛，经济下滑，民主运动复兴，共产主义思想破灭，所有这些因素都导致了苏联的崩溃。不过哈佛大学俄罗斯及乌克兰史教授沙希利·浦洛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沙希利·浦洛基是东欧诸国史顶尖的研究学者，专攻俄罗斯及乌克兰现代史。他在《大国的崩溃》这本书中挑战了美国白宫胜利者的解读方式。作者采用了最近解密的总统顾问的备忘录以及布什与世界各国领导人加密的通话内容记录。这些文件清楚表明布什以及白宫的顾问做了许多事情来延长苏联的寿命。他们担心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的崛起，也担心苏联的其他共和国领导人推行独立运动。白宫关心的是苏联可能爆发的内战，用当时记者的话说，这会使前沙皇帝国变成：拥有核武器的南斯拉夫。

本书认为军备竞赛等等因素并没有直接导致苏联的解体。反而认为，帝国的根基，多民族的构成以及苏联的伪同盟结构才是苏联解体的重要因素。苏联由包括俄罗斯在内的15个国家组成，俄罗斯有将近1.5亿人，占全部苏联人口的51%。乌克兰是苏联人口第二大国，有5000万人口，占苏联总人口数的将近20%。到1990年，大多数苏联加盟共和国都有自己的总统，外交部长，或多或少由民主选举产生的议会。

浦洛基把苏联解体与20世纪主要帝国，比如奥匈帝国，土耳其帝国，英国和法国以及葡萄牙帝国的灭亡归为一类，认为苏联是最后一个帝国。苏联沿着大致由民族和语言界定的边界分崩离析。作者认为在苏联解体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乌克兰的独立。对于是否独立，乌克蘭决定举行公投。1991年12月1日周日开始，乌克兰进行全民公投。

这一章也是作者写的最精彩的，最感人的。让我们来看看：在农村，大多数人都起得早，带头开始投票。在基辅南面的科丁，70%到80%的登记选民在上午10点前完成投票，一位当地妇女告诉西方记者这一事实后，留下了泪水。她为她的乡亲们感到自豪，她坚信他们会投票赞成独立。在基辅，和在农村一样，许多人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带着孩子去投票。一些人投完票后不愿意回家，还待在投票站附近，投票公投可能的结果以及意义。一些乌克兰裔美国人和加拿大人回到故乡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这一经历让他们动容。《乌克兰周报》的克里斯蒂娜·拉帕查克对一位美联社记者表达了许多乌克兰裔美国同胞的感受：我觉得那天所有地方都出现了幽灵——那些没有幸运地活到投票这天的人的幽灵。我们的祖先都来了，每一个曾遭受过苦难，每一个曾梦想他们的子孙可以看见自由的人都来了。我们就是他们的子孙。

最终乌克兰的投票率达到84%，支持独立的超过了90%。俄罗斯无法接受没有乌克兰的联邦，1991年12月8日，在位于白俄罗斯比亚沃维耶扎原始森林的一个山林小屋内，叶利钦和乌克兰总统克拉夫丘克两人决定解散苏联，建立独联体。白俄罗斯的领导人主持了这次会议，他们和其他中亚共和国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照做。本书作者在前言中写到：不管我们是不是用帝国来形容自己，如果搞错竞争国失败的原因，就不仅会让我们陷入帝国式的自大之中，还会导致美国走向衰落。我想美国这次换成别的大国也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