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影响的实证研究

呙小明，黄 森

（四川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国别经济与国际商务研究中心，重庆 400031）

重庆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影响的实证研究

呙小明，黄 森

（四川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国别经济与国际商务研究中心，重庆 400031）

本文运用Eviews软件，基于重庆地区开放型经济的特殊性，在回顾已有文献的基础上，利用重庆市2004-2014年的时间序列数据，实证分析了重庆市对外直接投资对其出口贸易的影响，通过协整检验发现，重庆市的对外直接投资对于本地的出口贸易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分析认为这得益于重庆市政府的正确政策导向以及重庆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外贸易各自所侧重的行业部门差异。

内陆开放型经济；对外直接投资；出口贸易；替代；互补

在经济全球化逐渐加深的大背景下，各国之间的经济社会往来愈加密切，国际分工正不断向纵深发展，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是一国参与国际分工的两种基本形式，随着二者规模的扩大，对各个国家整体经济增长的影响加强，其发展趋势和影响等也越来越受到各国学者的关注。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中国开放型经济水平进一步提高，国际影响力不断增强，随着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中国企业“走出去”步伐明显加快，重庆作为中国五大中心城市之一，也是西部地区唯一的内陆开放平台。改革开放后，重庆市政府积极出台扶持政策，使得其对外投资和对外贸易得到了巨大发展。2015年，重庆市对外投资保持2位数增速，位列全国第12位，列中西部地区前茅。从2004年开始，重庆的对外贸易总额开始稳步上升，尤其是最近几年，重庆积极引进一大批国（境）外代工商企业和品牌制造企业，如富士康、华硕、惠普等，带动了重庆加工贸易额的增长，此外，渝新欧铁路的顺利运营也在一定程度上从渠道角度促进了重庆出口经济的发展。

一国对外直接投资和出口贸易是其参与全球生产与销售网络的两种主要方式，可两者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内在联系呢？近几年重庆市对外贸易增速有所下降，当前鼓励资本大规模地走出去，当地生产，当地销售，是否会对出口贸易带来“挤出”或者“替代”的负面影响？当前我国的大背景是出口贸易环境不容继续乐观，而对外直接投资得以大力倡导，本文一方面希望为学术界关于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关系的争论给出合理的解释，进而，本文的研究结果将为重庆乃至全国今后如何更好地实施“走出去”战略提供科学参考。

一、文献综述

在国际经济学理论研究和实际应用中，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人们较为关注和研究的一个热点。如张如庆利用1982-2002年中国的经济数据，对我国OFDI与对外贸易的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未能证明表明OFDI是出口发生变化的原因，OFDI对贸易的替代或促进作用不显著[1]。项本武认为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存在长期互补关系，但在短期不明显[2]。张春萍则通过分析我国对18个国家的直接投资和对外贸易数据，发现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存在显著的贸易创造效应[3]。柴庆春等分析了我国对欧盟和东盟的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认为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有地区差异，因此对不同发展水平的国家，应制定不同的方案[4]。 蒋冠宏等对我国企业OFDI进行了分类，包括商贸服务、当地生产销售、技术研发 、资源寻求四种类型，其出口效应并不相同，总体而言OFDI是促进了出口[5]。唐礼智等采用2003-2013年中国省际面板数据，引入空间计量分析方法，证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会促进对外贸易发展，但是影响效果不明显[6]。陈村坤采用最小二乘回归法，对 2001-2013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的互补效应进行实证分析，认为从长期来看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的促进效应比短期更显著[7]。朱小青对 1982-2013年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进行了回归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对进口能产生较显著的创造效应，对出口的促进效应不太显著[8]。通过对文献梳理，我们可以发现，学者们并没能就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之间的关系达成一致意见，有必要进一步细化研究对象，需针对不同情况进行具体分析。

此外，也有部分学者针对中国国内具体区域的对外直接投资与对外贸易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如孙敬水利用1989-2005年浙江省的相关数据，对浙江省对外直接投资与对外贸易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实证结果表明两者之间存在互补关系[9]。古广东分别对重庆市和湖南省出口贸易额与外向FDI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结论显示省际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具有促进作用[14][15]。陈丽梅等利用浙江省2004-2013年数据研究了浙江省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的影响，认为浙江省对外直接投资的流量对出口具有明显促进效应，而对外直接投资的存量对出口则具有替代效应[10]。

可见，已有文献针对重庆市的研究太少，并且数据样本时间段较早，本文利用最新数据，研究重庆市对外直接投资对本市出口贸易的影响，从而可以更清晰的认识实施“走出去”战略的综合影响，为今后政策制定提供实证参考。

二、实证分析

（一）变量解释与模型设定

本文涉及的两个变量是重庆市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和出口贸易额，样本期为2004-2014年度，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公报》、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与历年重庆统计年鉴。用EX代表出口，用OFDI代表对外直接投资。为了消除价格因素的影响，本文以2004年为基期，对对外直接投资用GDP平减指数进行了平减，得到不变价的OFDI数据，对出口数据则用出口价格指数进行平减得到不变价的出口值。此外，由于自然数据的对数形式不会改变其协整关系，并能使趋势线性化，消除时间序列会产生的异方差现象，所以本文对EX与OFDI两个变量均进行自然对数变换，即用LEX和LOFDI表示自然对数形式的EX，OFDI。

本文拟实证检验的模型为：

（二）协整检验分析

由于本文针对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分析，为了防止伪回归的可能性，本文首先分别对各变量进行ADF的单位根检验，以验证各序列是否平稳。表1给出的检验结果证明：2个变量的时间序列皆为二阶单整，即其线性组合是平稳的，因而可以进一步对其进行协整检验。

表1 单位根检验

注：检验类型（C，T，K）中C、T、K分别代表检验方程中的常数项、趋势项和滞后阶数。△表示一阶差分，△2表示二阶差分。

本文采用Johansen协整检验来分析两个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Johansen协整关系的检验统计量主要包括迹（Trace）统计量和最大特征根 （Max-Eigen）统计量两种。根据两种统计量的值，可证明方程的2个时间序列变量均最多存在1个协整关系。具体见表2。

表2 协整检验结果

可见，所分析的2个变量具有协整关系，eviews6软件给出以下协整方程：

注：括号中是标准差的值。

由协整方程可以看出，重庆市的对外直接投资对于本市的出口贸易起着积极且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与多数国内学者的研究结果比较一致，即长期来看，OFDI对出口贸易并没有产生挤出或者替代的消极影响，政府大力鼓励国内企业走出去并不会如部分人所担忧的那样导致出口的减少。为什么重庆市的对外直接投资能够避开对出口贸易的替代影响呢？这与重庆政府政策导向以及重庆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外贸易所侧重的行业部门有很大关系。

首先，在政策导向方面，重庆政府积极转变政府职能，以服务社会为优先，不断出台相关法律法规，助推企业主体地位，企业自主决策、自主经营，如2015年重庆市推出了 “3+N”的创新工作机制，“3”即中国进出口银行重庆分行、市外经贸委和重庆对外经贸集团，“N”即N家重庆外向型企业，通过搭建对外贸易服务平台，创新金融服务手段，大力推动渝企“走出去”。而与此同时，重庆市的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也意识到了“走出去”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加大了对外投资的力度，民营企业对外投资占比已经超过90%。如2015年力帆集团建立俄罗斯汽车整车工厂，方德集团老挝城市综合体开发、渝商集团收购香港环保上市公司、振发能源在土耳其、巴基斯坦等国建设光伏电站等民企重点项目均顺利实施。这种自发性的市场行为，更容易带来学习效应，重庆本土的企业更有动力和积极性去学习和掌握各种对外投资所需的技术和知识，这样的技术溢出无疑为重庆的出口贸易规模扩大和产品升级换代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如陈俊聪等在文中所验证，对外直接投资能显著提高制成品的出口技术[11]。

其次，重庆对外投资并没有集中在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部门，而是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的制造业和其次，重庆对外投资并没有集中在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充分带动了市内相关中间品的出口，从而可以带动重庆市整体出口贸易的增长。尤其是2010年设立了两江新区，主打高新技术产业，如电子信息产品制造和装备制造业等，并逐渐成为重庆经济发展的新支柱产业。如两江新区建设了笔记本电脑制造和离岸数据开发与处理的重要基地，在初具规模之后，发展为完整的产业链，带动了上下游各类企业的发展与成熟。此外，重庆市民企对外投资也大量集中在房地产业，如重庆中科控股有限公司正式与重庆方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开发老挝拉萨翁广场项目，未来还将携手投资老挝医疗、金融、保险、教育、基础设施、能源矿产、管道管网等领域，投资总金额预计在20亿元人民币以上。而重庆的对外贸易近年来主要依靠国（境）外诸多品牌制造商与代工商的内陆加工贸易，如惠普、华硕、思科、宏碁、富士康、英业达、仁宝、纬创、和硕等企业。因此对外投资与对外贸易可以并行不悖，并不会产生挤出效应。

至于近年来重庆出口贸易的增速放缓甚至为负，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受我国整体贸易形势变化的影响，全球贸易局势不容乐观，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加大了对外贸易的难度；二是重庆市内部，过去促进出口的政策产生的红利逐渐耗尽，而新的“一带一路”、“渝新欧”等政策效应又还未显现，重庆自身的对外贸易结构亟待转型升级；总之，并不是重庆市政府引导对外投资的政策导向以及企业纷纷“走出去”造成的。

三、结论与建议

长期以来，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之间的关系是研究国际经济领域的学者们十分关注的话题，虽有大量文献对此进行了研究，但大家并未得出基本一致的结论，而针对中国的研究目前基本上是在国家这一宏观层面展开，可能会忽略了国内各区域的异质性以及不同样本估计或有偏差的问题，因此得到的结论也需要进一步推敲。本文运用Eviews软件，从重庆开放型经济的特殊性出发，利用时间序列数据，实证分析了重庆2004-2014年间对外直接投资对重庆出口贸易的影响，协整检验的结果证明，重庆的对外直接投资对于本地的出口贸易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与部分理论的预期一致，对外直接投资对于出口具有促进效应。如新贸易理论就认为，在那些要素禀赋相似或收入水平相似的国家，其对外直接投资能推动贸易发展。对外直接投资的出口创造效应主要表现在以下两方面:（1）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能够帮助其搭建更完善的国际营销网络。企业通过在全球各地设立贸易和服务机构，更方便打造自身品牌，与生产加工企业形成销售对接，产生联动效应。重庆的加工贸易出口较为突出，重庆加工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随着被投资国经济的增长，中间产品的内部贸易也将增长，从而能促进重庆企业的出口。（2）跨国并购的积极作用。如果本土企业的品牌知名度还不够高，企业国际销售渠道尚未建立，那么直接收购国外公司或品牌成为进入国际市场的一个捷径。通过并购，可以借助国际知名品牌拥有的营销渠道和消费市场，快速占领市场，从而促进本土企业产品的出口。例如2016年初，新能源科技公司振发重庆海外投资有限公司成功收购美国上市公司STR Holdings（简称“STR”），以51%的股权份额成为STR的最大股东，进军美国光伏市场，最终可能形成能够参与国内外竞争的高端民族品牌。总之，重庆对外直接投资在长期内将带动国内的原材料、产品、管理能力等的出口，随着重庆未来融入全球经济的程度逐步加深，对外直接投资的出口创造效应将变得越来越大。

因此，面对日趋复杂的国际国内宏观环境和经济下行的巨大压力，重庆市更应该主动融入国家“一带一路”和长江经济带建设战略，积极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继续努力促进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的互补效应，包括：（1）抓住“一带一路”机遇，加大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投资，如东南亚，如柬埔寨、孟加拉等地，人力成本极低；以及非洲，尤其是埃塞俄比亚、乌干达等东非国家，城市化刚刚起步，需要大量的基础配套设施；还有中亚、西亚等渝新欧铁路沿线地区。目前重庆对外投资目的地主要是中国香港、美国、俄罗斯等发达国家和地区，还需要开拓新兴市场，这些新兴的海外市场将有助于重庆的企业营造自身的经营网络，培育一批有国际影响力的本土跨国民企，打造属于重庆的品牌，从而有助于本土品牌企业扩大在这些市场的出口。（2）借对外投资之机，建设境外商品展销中心，一方面让重庆的特色产品走出国门，另一方面也进口当地适销对路的日常生活用品，与目标国家建立友好贸易往来。据悉，目前首批2个境外商品展销中心有望落地孟加拉和迪拜。（3）加大力度促进服务贸易，服务贸易近年来虽然增长较迅速，但总体金额依然较小，在重庆市总贸易额中所占比例也较小。而服务贸易能够更好帮助企业走出去，同时帮助企业找到出口商机。譬如，重庆已在倾力打造国内最大的离岸数据开发与处理中心，建设可以服务全球的云计算产业园，但尚处于起步阶段，需要继续推进。同时，在电子商务跨境贸易方面政府也还需要出台相关优惠政策，以解决仓储成本高、国际直飞货运航班少、仓储信息化程度、设施、服务管理等跟不上发展需求等问题。（4）鼓励技术寻求型的海外投资。对外直接投资存在反向技术外溢，因此对外直接投资也是获取先进技术的一个途径，本土企业可以赴发达国家技术密集区设立自己的研发、制造机构，通过逆向技术溢出的渠道获取外方先进技术，即首先模仿学习、进而消化吸收，再提高自身技术水平并反馈回母公司，将先进技术运用到母国的产品生产中去，最终增强了自身产品在全球市场上的综合竞争力，从而有助于增加出口，进一步打开并占领发达国家的市场。

[1]张如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对外贸易的关系分析［J］.世界经济研究，2005,（3）：23-27.

[2]项本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基于面板模型的协整分析［J］.财贸经济，2009，（4）：77-82.

[3]张春萍.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2，（6）：74-85.

[4]柴庆春，胡添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基于对东盟和欧盟投资的差异性的考察［J］.世界经济研究，2012，（6）：64-69.

[5]蒋冠宏，蒋殿春.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出口效应”［J］.经济研究，2014，（5）：160-173.

[6]唐礼智，章志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J］.统计与决策，2015，(11)：145-147.

[6]陈村坤.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出口贸易互补效应实证研究［J］.福建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5，（1）：14-20.

[7]朱小青.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分析［J］.赤峰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2015，（10）：27-29.

[8]孙敬水.对外直接投资与进出口贸易关系的协整分析─以浙江省为例［J］.财贸研究， 2007，（1）：51-56.

[9]古广东.外向 FDI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以重庆为例的实证分析［J］.经济研究导刊，2010，（30）：170-171.

[10]古广东.外向FDI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以湖南省为例［J］.工业技术经济，2011，（2）：3-8.

[11]陈丽梅，任荣明.浙江省对外直接投资对出口贸易的影响分析［J］.管理现代化，2015，（6）：76-78.

[12]陈俊聪，黄繁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贸易效应研究［J］.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13，（3）：58-65.

编辑：林军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Impact of Chongqing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n Its Export Trade

GUO Xiaoming，HUANG Sen
（Research Center of National Economy and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31）

By use of Eviews software,based on the particularity of Chongqing inland open economy,after reviewing the existing literature,this paper makes use of Chongqing’s time series data from 2004 to 2014, conducting the empirical study on the effect of Chongqing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n its export trade.The Cointegration test results show that the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f Chongqing city has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local export trade,and it is believed that this is due to the correct policy direction of the Chongqing municipal government and sector differences focused by Chongqing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its foreign trade.

inlandopen economy；outward foreig direct investment；export trade；Substitution；Complementary

F7

A

2095-7327（2017）-01-0045-05

呙小明(1981-)，女，湖北公安人，四川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国际贸易与投资、能源经济与区域经济。

黄森（1986-），男，四川乐山人，四川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与产业聚集。

国家社会科学

“一带一路”战略下中西部地区国际产能合作机制及实施路径研究（16XJY014），重庆市教委科学技术研究项目：“一带一路”引领下重庆产业国际绿色合作的耦合机制与实施路径研究（KJ1707189），重庆市教委科学技术研究项目：潜力共生视角下 “渝新欧”沿线国家产能合作价值研究（KJ1707185），四川外国语大学2015年度科研项目：中国对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OFDI的贸易效应研究（SISU201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