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标记“话说回来”的语篇功能

（南京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摘 要： 本文基于北大语料库中检索到的105条“话说回来”例句，根据“修辞结构理论”在语篇结构研究中的三要点：关系性、功能性、层次性，对作为话语标记的“话说回来”前后项进行分析，将其语篇功能分为五大类：补充、转移、分界、转折和总结。

关键词： 话语标记 “话说回来” 修辞结构理论 语篇功能

一、引言

“话说回来”作为话语标记，常被用来说明前后话语单元的语义联系和形式衔接。在中国知网上仅能检索到两篇有关文章：《“话说回来”的语用分析》（李胜梅，2004），《“话说回来”的语篇话语功能》（吴玉凡，2016），对“话说回来”的研究还不够全面。有关“修辞结构理论”①的文章如：《修辞结构理论与修辞结构分析评介》（陈忠华、邱国旺，1997）、《复句研究与修辞结构理论》（徐赳赳，1999）、《修辞结构理论与汉语篇章结构》（胡苑艳、陈莉萍，2001）、《修辞结构理论与句群研究》（陈莉萍，2008）等，更多的是从理论层面解释“修辞结构理论”，未结合具体的汉语短语进行深入分析。因此，从修辞结构角度对“话说回来”的语篇功能进行进一步研究是很有必要和价值的。

修辞结构理论认为：组成语篇的小句与小句之间存在各种各样的语义关系，且绝大部分是不对称的“核心”和“辅助”的关系。研究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应从功能角度考虑，篇章的整体性和连贯性都源于功能性。整个篇章中的各个小句的组合是有层次的，即修辞结构理论在语篇结构研究中有三个要点：关系性、功能性、层次性。本文运用修辞结构理论，对北大语料库中独立使用的、不与其他连词或副词搭配的105个“话说回来”的例句进行分析。根据“话说回来”前后项之间不同的关系性、功能性、层次性，分析归纳出“话说回来”的语篇功能。

二、“话说回来”的语篇功能

陈忠华、邱国旺在《修辞结构理论与修辞结构分析评介》中指出：修辞结构分析的程序，首先，将要分析的语篇划分成各个分析单位。其次，对相邻两单位建立定义关系，确立核心成分和外围成分。最后，用图式对定义关系加以表示。王水莲在《修辞结构理论与AND结构的语篇功能》中提出：不同类型的篇章，其关系的数目不一，但常见的关系有20余种：并列、补充、承接、因果、转折、对比、评估、条件、让步、结果、序列、目的、总结、重述、阐述、解答、证明、证据、环境、背景等。本文采取修辞结构的分析程序：第一步，在例句中用“/”表示小句的切分；第二步，分析各小句之间的关系；第三步，给出层次图式（图式中的数字“1、2、3、4”表示切分出的小句序号）。通过这种分析方法，将“话说回来”的语篇功能分为以下五类：

2.1补充功能

“话说回来”的补充功能表现为：后项与前项的语义关系是补充说明。前项为核心句，后项为辅助句。语义重点在前项，后项是往纵深方向解释说明前项所述话题。例如：

（1）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只能满足人们最低层次的需求。/话说回来，如果不能满足这个最起码的享受，哪怕只是以娱耳目，/就不能称之为作品。

此例中，“话说回来”的前项提出作品要满足人们最低层次的需求，后项具体举例说明最低层次的需求是什么，语义重点在前项。“话说回来”后的第2小句和第3小句为假设关系，对第1小句起到补充说明的作用。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2）其实反面人物也并非一个个都是流氓，也有文质彬彬、道貌岸然之类。/骂人似乎还不能只定为反面人物的“本质”。/话说回来，“妈的”毕竟还算好一点，有的作品里的脏话更不堪入目。

此例中，“话说回来”的后项是为了进一步说明前项提到的“骂人”问题，是对前项的补充解释。“话说回来”前的第1小句和第2小句为因果关系，第3小句是对前两小句的补充说明。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2.2转移功能

“话说回来”的转移功能表现为：前项与后项的语义关系是相关的主次话题。前项是核心句，后项是辅助句。语义重点在前项，后项是在主要话题的基础上转移到次要话题上。例如：

（3）成为掠夺者遭人瞧不起，/可不是一件教人愉快的事啊！/话说回来，也要当地有掠夺的物资才行哦！

此例的前后项是主次话题，语义重点是前项提到成为掠夺者是一件不好的事，后项也要当地有掠夺的物资才行是由前项引出的次要话题。“话说回来”前的第2小句是第1小句的结果，第3小句是从主要话题转移到了次要话题。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4）其实问题的根本还是在于那串项链的出处。/当然此中细节，外人就不得而知了。/话说回来，自己又未必有这个权利要知道那些细节。

此例中，前后项是主次话题，前项中提到的项链出处的细节外人不得而知是主要话题，后项表达自己无权知道这些细节是由前项引申出的次要话题。“话说回来”前的第1小句是第2小句的背景，第3小句是从主要话题转移到次要话题。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2.3分界功能

“话说回来”的分界功能表现为：后项是与前项不同的另一个话题。后项为核心句，前项为辅助句。语义重点侧重于后项，“话说回来”对话题进行分界。例如：

（5）她的目光离开了我，朝着灯光照亮的最上一层台阶看去。/话说回来，正是在这晚会随随便便的气氛中，/就有她的世界中完全没有的种种浪漫的可能性。

此例中，前项描写她目光转向的地方，后项则写她在晚会的气氛中会有产生种种浪漫的可能性，两者是不同的话题，語义重点更侧重于后项。“话说回来”后的第2小句是第3小句的原因，与第1小句是不同的话题，“话说回来”起到分界的作用。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6）不要害我说些不好意思的话啦，/话说回来，我们还是祈祷欧鲁森他们平安无事吧。

此例中，前项是说不想说一些“不好意思的话”，后项是说为欧鲁森他们祈祷，这是两个不同的话题，言者更侧重于表达后项。“话说回来”是对第1小句和第2小句的分界。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2.4转折功能

“话说回来”的转折功能为：后项与前项的语义关系为相反的观点。后项为核心句，前项为辅助句。“话说回来”可用“但是”代替，语义重点在后项。转折的情况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前项为表示否定的观点，后项否定前项。例如：

（7）若是小便，/等一等还能忍受，/大便时怎能忍受得了？/话说回来，受不了也得受。

此例中，前项的观点为“大便忍受不了”，后项的观点则是“受不了也得受”，前项与后项之间是转折的关系，语义重点在后项。“话说回来”前的第1小句和第2小句为假设关系，第3小句与前两小句表对比，第4小句是由“话说回来”引导的转折。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二是前项为表示肯定的观点，后项否定前项。例如：

（8）跳蚤是动物中跳高的绝对冠军。/于鼓上跳，鼓有弹性，其高可知。/话说回来，谁见过鼓上的跳蚤？/给时迁起这个绰号的人的想象力实在叫人佩服。

此例中，前项说跳蚤在鼓上跳的高度很高，后项说没人见过鼓上的跳蚤，后项是对前项观点的否定。语义重点在强调没见过鼓上的跳蚤但能够给时迁起这样的绰号是想象力豐富。第1小句是第2小句的背景，“话说回来”引导转折，第4小句是第3小句的结果。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2.5总结功能

“话说回来”的总结功能表现为：后项与前项的语义关系是总结综述。后项为核心句，前项为辅助句。语义重点在后项。例如：

（9）大爷为我师父的事情，/担点风险也不要紧。/话说回来，两国相争不伤来使，/何况我们武林同道的规矩呢！

此例中，前项说为师父担风险的具体事情，后项上升为国家和武林规矩的高度，是对前项的升华总结，语义重点在后项。第1小句为第2小句的原因。第4小句是第3小句的递进。“话说回来”后的两小句是对前两小句的总结升华。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10）感觉尚以为是“水上芭蕾”，岸上明眼人正指指点点笑你出了洋相。/话说回来，人非圣贤，孰无洋相？/只是出的时间、地点、条件不全相同罢了。

此例中，前项说“水上芭蕾”跳得不好被明眼人笑话，后项升华为“人都会出洋相”。前项是一种现象，后项是对前项的概括总结，语义重点在后项。“话说回来”后的两小句是对第1小句的总结。第2小句与第3小句是转折关系。

此例的层次图式为：

三、结语

作为话语标记的“话说回来”，是用以表示前后项形式衔接和语义联系的语言单位。本文基于北大语料库中检索到的“话说回来”例句及修辞结构理论的研究成果，对“话说回来”的语篇功能进行分析。根据前后项的关系性、功能性和层次性，将语篇功能分为补充、转移、分界、转折和总结五类。“话说回来”作为话语标记的使用，使语篇更加连贯自然，使内容更加全面客观。

注释：

①陈忠华、邱国旺（1997）在《修辞结构理论与修辞结构分析评介》中指出：修辞结构理论（RST）是英国学者Mann和Thompson等人在从事语篇生成程序研究时提出，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的一种理论框架，是80年代后期西方话语分析研究的结晶。

参考文献：

[1]陈莉萍.修辞结构理论与句群研究[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4）.

[2]陈忠华，邱国旺.修辞结构理论与修辞结构分析评介[J].外语研究，1997（3）.

[3]韩笑.固化结构“话说回来”的句法语义分析[J].语言文字学，2015（8）.

[4]胡苑艳，陈莉萍.修辞结构理论与汉语篇章结构[J].长春大学学报，2011（1）.

[5]廖秋忠.篇章中的管界问题[M].北京：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82.

[6]李胜梅.“话说回来”的语用分析[J].修辞学习，2004（3）.

[7]马清华.系统原理下的语言问题[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8]徐赳赳.复句研究与修辞结构理论[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4）.

[9]吴玉凡.“话说回来”的语篇话语功能[J].安康学院学报，2016（3）.

[10]王水莲.修辞结构理论与AND结构的语篇功能[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