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裤瑶民族服饰之美学初探

吴秀丽

【摘要】地处大山深处的白裤瑶以其独特的服饰延续着上千年的白裤瑶服饰文化，服饰中所呈现出的秩序美、朴拙美蕴含着中国的哲学思想，体现着中国美学理念。

【关键词】白裤瑶服饰；秩序美；朴拙美

在中国美学发展的历程中，由于受佛道两家哲学的影响，“以丑为美”的审美理念演绎着重要的角色，刘熙载的“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的论断正是这一美学思想的体现。当然，这里不是强调以“丑”代替“美”，而是强调以“丑”来规避“美”所带来的弊端。白裤瑶民族服饰求拙、求朴的特征内蕴着此种“丑”的美学理念，反映着白裤瑶族人对生命的真实追求。

一、秩序美

美的原则就是一种秩序，秩序为美的欣赏和创作提供了可以依托的标准，白裤瑶服饰色彩、造型、图案等无不表现为一种秩序，这些秩序美的存在是白裤瑶服饰内蕴美的表征之一。

（一）色彩秩序美

白裤瑶服饰色彩以黑、白为主，黑白二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穿插有序，简洁大方，体现出朴素与古拙之美。以男装为例，白裤瑶男装上衣为黑色（有时也为深蓝色）、下裤为白色（图1），而服饰中佩戴的腰带、头巾或是黑、或是白、或是黑白二色相互配置，这种黑与白的配色在女装服饰色彩搭配中同样可见（图2），婚后女装佩戴黑白二色的头巾，上衣、下裙则与男装的色彩配置基本相同，二者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互生互存。

在历史的变迁中，虽然黑色上衣有时也为蓝色，但这并不影响一黑一白在白裤瑶服饰色彩中的主导地位，千年之间黑与白始终陪伴着白裤瑶族人，依附在服饰色彩之中展示着它的秩序之美。

（二）图案秩序美

白裤瑶服饰图案在盛装中较为突出，表征着本民族的图腾崇拜，如女士挂衣中象征瑶王印信的方形图案与男装中的象征瑶王战斗中的五指血印是白裤瑶服饰之中永久不变的图案纹样（在此不做详细论述，只在审美方面进行分析）。盛装中白裤瑶女装方形图案在色彩上是以桔红为主要色彩的有序排列，在图形上是以方形为主要造型的有序排列（图3），这种井然有序的图案配置突出了橘色与方形的主导性与秩序性；盛装中白裤瑶男装的裤脚、腰带、绑腿等处都装饰有彩色图案纹样，尤其是男装裤脚的五指图案与男装上衣的锦鸡尾图案在造型与色彩配置上节奏性与秩序性都比较明显（图4）。

（三）造型秩序美

在造型上，女士服装以圆形百褶裙和方形挂衣为主要造型特点，这种方形挂衣，无论是在实用性上还是在审美性上都较为独特。所谓的方形挂衣实际上是有前后两片手工纺织制成的方形棉布组成，颜色一般为黑色、蓝色，上面绣着传说象征瑶王印信的方形图案，这个方形图案又套着大小不一的方形，这种方中见方的挂衣突出了服饰的方形之美，这种独一无二的方形挂衣与圆中带圆的下摆大裙形成了天圆地方之势，圆形与方形的鲜明对比，形成了强烈的图形秩序美。

二、朴拙之美

朴拙是一种崇高的人生智慧，更是一种大美。朴与璞为同源字，是未加雕刻的意思。《庄子·应帝王》说“雕琢复朴”。《山木》说“既雕既琢，復归于朴”。这种影响中国艺术发展的重要思想，同样影响着白裤瑶服饰艺术之美。

（一）宁朴勿华之美

《庄子》言“淡然无极而众美归之”。在这里庄子对美的阐释强调的是淡泊中的至美，这种至美与白裤瑶民族服饰所内蕴着的美是相通的。白裤瑶服饰展现出的外在特征是秩序美，而内蕴着的却是宁拙毋巧与宁朴毋华之美，此种美是秩序美的升华，体现着庄子“淡而无极而众美归之”的至美理念。

与大多数少数民族服饰相比，白裤瑶民族服饰缺少华丽的配饰，尤其是素装中，除了黑白与方圆几乎找不到什么词汇可以描述它，即使是盛装，也不过是附加了象征意义的彩色图案纹样，而最“华贵”的配饰就是白裤瑶族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宁朴勿华的生活状态。

《庄子·知北游》中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这里的不言之美是一种大美，是物象的根本之美，是美的本体，也是一种朴素精神的传达，白裤瑶千年不变的服饰特征正是这种不言的朴素之美，白裤瑶族人正是这一个个朴实无华的美的活体。

（二）宁拙毋巧之美

白裤瑶民族服饰，昭示的是一种生命的意义，他们追求在丰富的精神内涵之下倡导朴拙的生活表象。这与中国哲学、中国美学中所强调的“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思想如出一辙。

白裤瑶服饰脱离奢华，避开巧媚，安然于朴拙，暗含着白裤瑶族人无所不在的倔强生命状态，白裤瑶素装的沉稳和古拙、盛装的绚烂与厚重体现着白裤瑶的民族精神与审美理念，在寂静中我们更能体会到素装所预示的生命之永恒的真谛，正如苏轼所说的“绚烂至极，归于平淡”，这在白裤瑶素装中清晰可见。

人类的历史是一个不断追求美的过程，在追求美的过程之中便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定见、一种坚定不移的标准，可以说，人们的审美活动便是实践某些习惯和定见的反映。白裤瑶民族服饰中所反映的秩序美、朴拙美是白裤瑶族人远离繁缛追求质朴，远离娇柔追求本色的表现，这种审美思维习惯、这种坚定不移的审美理念印证着白裤瑶族人对生命的真实追求。

注释：

*本文为广西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基于少数民族文化的地方高校美术学课程资源开发策略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5C423）。

参考文献：

[1]朱良志.真水无香[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