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咔嚓”

李良旭

3月19日 晴

“木子，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你真是笨死了！”课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那哄笑声，如芒在背，刺得我心在流血。

那个齐耳短发的女老师一脸轻蔑地望着我，我感到她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个老妖婆，变得面目可憎，诡计多端。

我不知道那个女老师是第几次说我笨死了，只是每说一次，我仅存的一点点自信心也消失了。说多了，我好像也默认了自己是笨死了，与别的同学不一样，我的脑袋里像糊了浆糊，一点也不开窍。

我神情落寞地回到家，母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我回来了，抬头向我打招呼。我一声不吭走进屋里，将书包往墙角一扔，往床上一躺，将被子捂着头。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走进屋子，她坐在床前，将我头上的被子拿开，看到被子湿了一大块，摸了摸我的头，关切地问道：“怎么啦？在学校里遇到什么委屈的事啦？说给妈妈听听，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哭泣道：“老师说我笨死了，妈，我真的笨死了吗？“

母亲微微一颤，手好像抖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拉起我的手说道：“孩子，你起来，跟妈到院子里去一下。”

我揉着眼睛，跟着母亲来到院子里。

母亲走到院子里，在地上的枯叶上来来回回用力踩着，枯叶不时发出“咔嚓”声，我疑惑地问道：“妈，您在干什么？”

母亲走到我身边，擦去我脸上的泪水，问道：“孩子，你听到了吗？”

我不解地问道：“听到什么了？”

母亲说：“我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咔嚓声啊！”

我嗡声嗡气地回答道：“听那声音干吗？”

母亲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每片枯叶都能踩出一声‘咔嚓，每片枯叶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母亲又说道：“在我的眼里，你和别的孩子一样，都能发出‘咔嚓声。也许你的学习方法有些问题，一时没有跟上进度，但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你加倍努力，就一定能和其他同学一样发出‘咔嚓声。”

听到母亲一番形象生动地描述，我心里一下亮堂了许多。可不是么，每片枯叶都能踩出一声“咔嚓”，那枯叶发出的声响都是相同的，母亲说的对，只要努力，我也一定能踩出一声“咔嚓”。

我擦去脸上的泪痕，甜甜地笑道：“妈，我懂了，我一定能踩出一声‘咔嚓”。

母亲笑了，忽然，只见母亲扭过头去，用手擦拭着脸颊……

我学习更加刻苦努力了，我的练习本做了厚厚一大叠，还看了许多课外书，视野更加广阔。不知不觉，我还爱上了写作，学校办的《雏燕报》，常常出现我的文章，获得的各种笔记本、文具用品，被我仔细收藏起来。每当看到这些奖品，我仿佛就听到那一声‘咔嚓，自信心又陡然升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齐耳短发的女老师再也没有说我笨死了，每次对我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常常挂在嘴边的是“请你”“谢谢”之类，我感到她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那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是那么慈眉善目。同时，我发现，她已很少再说其他同学笨死了、脑袋里像糊了浆糊之类的话了。

小升初考试，我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县城重点中学。我在《雏燕报》上发表了我在小学里最后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是《每片枯叶都能踩出一声“咔嚓”》。文章最后有这样一句话：是的，每片枯葉都能踩出一声“咔嚓”，只要心中永远燃起像火一样的激情，自己也能发出一声“咔嚓”，那一声“咔嚓”，像天籁之音，醉在心田里。那是生命在歌唱、那是生命在翩跹、那是生命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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